疏红苑正苑改制执行的很顺利也很快,想来也是自然,毕竟谁都知道此番改制不过是走个过场,霸相府倒下的那时候,几乎停摆的疏红苑暗中的改制已经开始了。
而也如墓幺幺所说,年丰报予吏部的疏红苑从部的规制也很快批了下来,除了无上辖都执,同建四司,四司职权分属疏红苑正苑四司。
换句话说——
她这个从部,不论招了多少人,也不论年丰多么细致多么忠心地如她所愿将每个人安排到她想安排的那个位置上,但,本质上压根不听从于她,不论大事小事,还是从属正苑听命正苑的。反而是年丰这个副的执理,都比她的权利要大上一些,那这个从部,当然理所当然只有她这个闲人。
但显然她一点也不在意。
『用甫忾楼监视她的人禀与圣帝的话怎么说来着:墓幺幺她分明就很享受,一不用在天狐族狐狂澜手下受罪,二不用在初家受钳制,三还能白吃白喝混吃等死。好吃懒做,好逸恶劳。
圣帝当只觉自己用一个疏红苑从部拴住了墓幺幺,让她远离南犴那些人,远离汪若戟给他设下的陷阱,也当然觉得甚是划算满意——随她白吃白喝,好吃懒做,好逸恶劳,最好能把她真的就这么养废了才好。』
她也就如圣帝所想看到的那样,好逸恶劳,闲人一个,每日里按时当值来,按时下值,当值时也只闲的看书练字儿喝茶吃瓜果,每天来疏红苑从部就跟来逛街一样。
其实她管不管也一样。
不同于之前被圣帝搁置,现在疏红苑正苑刚刚改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会疏红苑能不能再次得到圣宠,就得看现在的表现了。每个人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士气腾远,还嫌自己正苑的案子不够多,办得不够漂亮,哪里有什么大案子分给下面这么个挂名从部。所以从部里,也没什么大案子可以办,每个人虽不至于如她这般清闲,但也绝不会像正苑那样每天和打仗一样风风火火的。
可并不是疏红苑正苑里头想所有案子所有功劳都能大包大揽的——有时候这事,偏生这么巧的就他们也揽不住,也懒得揽。
“那就丢给从部吧。”王师傅淡道。“反正你们又懒得管,又不想惹一身骚。”
……
墓幺幺看着眼前这位哭的梨花带雨的贵子,说道,“杨贵子,你先别哭。”
“云舒郡主,您应该知晓,红昭郡主有多过分!”杨约浅抬起头来,与自己亲姐姐杨约素有七分的相似,只是可比她姐姐脾气暴多了。
“……”想起夜昙郡的种种——还行,有所领教。墓幺幺礼貌一笑。
“反正,我阿爹是被冤枉的,你们疏红苑快点放人。”杨约浅说道,“分明就是红昭郡主因之前夜昙郡之事还有后来与我之间的罅隙,故意找人陷害我爹。”
“杨贵子。”
墓幺幺说道,“红昭郡主是皇亲国戚,你今日这般指责,若没证据是什么后果你清楚吧?”
杨约浅绞着手帕,支吾半天,“我家姐说过红昭郡主有前科在身,之前就这么陷害过别人……”她看着墓幺幺,显然意有所指。
可墓幺幺视若罔闻,淡道,“杨侍郎夺人万亩产业逼死了一家十五口人,地契字据押印账目人证样样皆在。我今日见你一面,听你毫无证据地指责大隆郡主,也是因为念在旧日与你家姐有过面缘,也念在她特意书信与我求我见你。贵子你去正苑也哭过了,正苑那边将你劝到我这边,并非是认为我能只凭你一番哭诉诚恳就能放了杨侍郎,而只是因为念在你姐夫是吏部新任尚书罗尚书的面子上不好把直接你轰出去罢了。”
杨约浅哭得更凶了,“那我怎么办吗,家姐现在身体不好,也不能出门,只有我来求你,我还没嫁人,若我爹真的被治了罪,我以后后半辈子怎么办啊。”
墓幺幺抬手招呼年丰,就准备送人了。
杨约浅接着又说,“我家里根本不缺那些钱,我爹从来老实本分根本不会做那些事!”她抬起头来,肿着眼睛盯着墓幺幺,“您是不是嫉妒我家姐给弗羽家大爵爷怀了孩子才故意不管的?”
墓幺幺的手指停在了一半。
年丰登时打了个哆嗦。
可杨约浅完全没有这个自觉,她噗通一声跪在了墓幺幺面前又开始接着哭,“郡主,家姐让我告诉你,她和弗羽家大爵爷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当时那个她有了大爵爷孩子的谣言只是她为了保命不得已而为之,求您不要念在旧日过错枉送了我爹这个无辜之人的性命!”
墓幺幺久久道,“来人,送杨贵子。”
年丰忙招呼护卫进来送客。
可杨约浅分明是极急了,不管不顾地想要扑上来抓住墓幺幺求情,她哭着喊道,“是,没错,淳红昭不管怎么说都是世家郡主,我比不了,可是云舒郡主您莫要忘记,我娘亲家可好歹是西衡斜家。郡主您要是真的不管,反正我爹若死了,我后半辈子就算完了,也绝对不会让淳红昭好过!”
看不出来,那时夜昙郡怯懦至极的杨约素,竟会有这么一个泼辣蛮横的妹妹。墓幺幺阻了来请人走的护卫,“杨贵子,你爹这个案子,我也不是不能查。但……”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杨约浅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淳红昭要是因为你掉了哪怕一根头发,我就立即送你和你爹一起上路。”
“……”杨约浅仿佛被墓幺幺的微笑给刺穿了,趴在地上连哭都不敢哭了。
“说罢,你怎么就这么确信你爹这案子和红昭郡主有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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