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害太后的罪名非同小可,但文芜至今也还没有抱怨过。
沉时桢在看了大理寺的卷宗后,深感文芜的冷静睿智。她那难以言喻的平和心境,已是比仙人还要超脱。
“周嬷嬷若是想害太后,这么多年在宫中,她早就跟雪妃联手了,不必等到今日。我相信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还望殿下明察。”文芜俯身颔首,但在鞠躬下去的时候已是被扶住。
沉时桢暗叹摇头:“你是真不为自己着想,放心吧,我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随便冤枉了好人。此事周嬷嬷不是主谋,但也不可能一点责任都没有。该是她的,她也一样要受罚。”
丑话说在前头,大理寺要秉公执法,他沉时桢也一样。
文芜心中明白,周嬷嬷不管怎么说都是为了一己私利在行事。就算被逼无奈,她也是做错了。
幽王府内沉寂如水,夜晚的风轻巧吹过,带来一丝莫名的安详平和。
大理寺有了凶犯,但就算加以逼问也没能让那宫女开口。整整两日,她都坚称自己是无辜的。
文芜感叹这敌国细作真是顽强,难怪梦殷国会选中这么一个女子来卧底。换作是她,只怕不到半日就要屈服在大理寺的严刑逼问之下了。
“昨日我已命人找到周嬷嬷了。”沉时桢嗓音越发低沉,“她早先已被媳妇游说,对所做的事有了排斥。也坦白承认当天没有出过宫,是让另一个不知名的人顶着她的名字。”
文芜猜的没错,那宫女果然还有同谋。
“身上藏毒是没办法通过宫中关卡的检查,那同伙能将毒送入宫中交给他也不容易。”沉时桢剑眉蹙起,脸色深沉。
如果宫中禁军出了奸细,那还要排查起来可就难了。
“只需逼问那宫女便足够了。”文芜冷声低语,“她才是真正给太后下毒的人,是执行所有计划的关键人物。只要没了她,那同伙就是藏着无数的毒也没有人帮他下手。”
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
“只要那宫女一死,就等于毒蛇没了头,那禁军心知事情暴露,定也会露出马脚。只要吩咐各个禁军首领,观察所统领部队的人员动向,相信很快就可以发现端倪。”文芜不信那人在同伙暴露后,还能那么安然呆在禁军中。
沉时桢目色深沉:“禁军中的军人,除非真的伤重到无法执行护卫职责,不然都是到了年纪才放还出宫。那人想要离开,就只有让自己伤重这一个法子。”
文芜抬眸,对上了沉时桢的眼睛。
二人四目相对中已是有了默契。
只要禁军中\/出现伤重者,那必然就是有重大嫌疑。就算是真伤,也极有可能是缓兵之计。
“我们先去大理寺,有些话我还是想亲自问问。”沉时桢不多说,带着文芜便是入宫去了大理寺。
有了皇上的下旨协理,沉时桢不用跟寺卿打招呼便长驱直入来到了大理寺的深牢之中。
“大理寺的监牢还这真是与众不同。”文芜见那干净的地砖,还有那刷得雪白的墙面。若是不告诉她这里是监牢,她定会以为来到了一家不错的酒楼。
沉时桢边走边道:“大理寺极少严刑拷打,犯人\/大多都是怎么进来怎么出去。府衙里的犯人\/大多穷凶极恶,滥用私刑的也不少,两者之间的环境自然不同。”
犯人一旦入了大理寺,要么就是人头落地,要么就是无罪释\/放。而且进来的人非富即贵,滥用私刑不太妥当。
不多时,二人来到了最尾的一间牢房。
但见一名身着白色囚衣的女子俯趴在石板榻上,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眉头微蹙,看上去甚是痛苦。
文芜见她背上的衣服透着一点条纹状的红色,心知她是受过一番酷刑了。
“玉燕。”沉时桢冷声低语。
他的声音虽轻,但在这空旷的监牢内亦是传来阵阵回响。
这一声叫唤如魔法般让那宫女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眯了眯眼。
“这是你的本名,对吗?”沉时桢冷道,鹰眸锐利也是直直看向了她。
宫女玉燕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你再否认下去也只是白白受皮肉之苦而已,你该知道大理寺没有确凿证据,不会这么对你。”沉时桢冷道。
玉燕撑着身子,咬牙坐起来,用一双柔弱无比的眼睛看着沉时桢:“殿下,奴婢是冤枉的。”
沉时桢蹙眉,眸间冷然。
“大理寺的人为抓捕凶手,强行冤枉了奴婢。他们不清楚,殿下英明睿智,怎能也冤枉了奴婢。”玉燕眼含热泪,禁不住是跪下来,楚楚流泪。
文芜见她这样子都有些被她的演技给骗过了。
“不必装了,周嬷嬷已是将所有事情合盘拖出。你那暗藏在禁军中的盟友,也已经收押在了大理寺另一侧的监狱里。”文芜冷声开口,将她的哭声彻底打断。
玉燕身子惊然抽搐了一下,抬起头来,满目不可思议。
她的眼泪凝聚在了眼眶中。
“你这假眼泪确实不错,可惜早有人出卖了你。不然幽王殿下宅心仁厚,说不定立即就下令将你无罪释\/放了。”文芜冷笑,用一种很嘲讽的眼神看着那宫女。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刻薄一些。
“殿下,这位姑娘说得什么,奴婢一点也不明白。”玉燕还想挤出眼泪,但她的嗓音已是透着颤\/抖地慌乱。
沉时桢眸光一凌,厉喝道:“死到临头!你还敢巧舌如簧,搬弄是非!你这梦殷国的细作!真当我朝无人吗!”
他怒火攻心,双拳紧握。
文芜连忙上前,扯住他的袖子,朝他摇了摇头。
“被人当傻子糊弄的滋味不好受,但还请殿下稍微隐忍些。你若真对她做了什么,只怕还正合她意了。”文芜看向那还在流泪的人,眼里没有丝毫同情。
沉时桢这才暗下怒火,静静看着那宫女,眼眸冷冽。
半响后,他冷冷低语:“证据我们已经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