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摇了摇头,嘟嘴道:“奶奶说赚不了几个钱还伤神便不让娘做针线活了,所有家里的开支都是奶奶给的。上个月她不得出宫,就派了一个很年轻漂亮的姐姐来送钱。”
文芜心中一动,目中忽而狐疑。
“年轻漂亮的姐姐?”
小二点头,眼睛也是亮了:“生得白净的像仙女一样,娘看到她的时候都吓了一跳。确认了好久,才确定是奶奶托的人。”
文芜回忆着那宫女的模样,忙道:“那姐姐是不是眉尾的地方生了一颗痣?”
既然是个漂亮姑娘,小二定是对那宫女的模样很难忘。在眉尾长痣的人不多,若真是她,小二定有印象。
“文姨认识那个姐姐吗?”小二瞪大了眼睛,“那姐姐眉尾确实是有一颗痣。”
文芜眉目瞬间清明。
她将手里的铜板交给阿竹,让他们去买白糖糕吃。
院子里,瞬间就只剩下文芜一个人。
她面目冷清,如一尊千年不化的雕像,神色肃然。
所有真相,似乎已经快要揭开了。
等阿竹回来后,文芜也是领着人走了。
“文姨忽然想起来有点重要的事,就不留下来用饭了,替文姨谢谢你娘。”文芜叮嘱小二,离开穷巷回了幽王府。
沉时桢听见所有一切,心中亦是一紧:“楚子雁方才传来消息,周嬷嬷在十五日那天其实并没有出宫。”
文芜心中大惊,目色猛然变了。
“领着那宫女出来的人是另一个嬷嬷,但是她自称是周嬷嬷。”沉时桢寒眸忽而凝结起了一层霜,“那宫女也不知是利用了周嬷嬷,还是二人暗中勾结。”
但无论哪种,两人之间的关系都不一般。
“周嬷嬷或许只是为了生计如此。”文芜想到小二的那些话,有些于心不忍,“还是查清楚再说吧。”
沉时桢见她垂眸,也心知她的想法:“勾结敌国细作,这罪名可大可小,若是真能证明周嬷嬷是为了补贴家用而行事,大理寺自会对她从轻发落。”
好在太后娘娘已经苏醒,这几日身子也在慢慢变好。不然别说周嬷嬷,就是她那一家老小说不定都性命不保。
“现在还是得从那宫女下手,周嬷嬷若是知道她为敌国细作做了事,为了养活她一家人,肯定什么都不会说。”文芜不相信周嬷嬷会跟敌国细作勾结。
她的底细沉时桢早查清楚了,确实是秦南国京都人。她就是为了钱也不敢做出投敌叛国的事,而且那宫女也不会暴露自己是梦殷国细作。
“有了主谋跟帮凶,想要查出事实真相便是时日问题。”沉时桢眉宇已是舒展开来,“不过三日,定还你清白。”
文芜心中一动,抬眸看着他。
那一双鹰眸内澄澈无比,暗暗带着一点说不出的柔光。
这是皇上给他的任务,也是打压他的一个契机。沉时桢已快将案件侦破,但他想着的不是渡过了皇上的考验,而是还了她清白。
“具体如何还得看大理寺吧,你只是协理此案,若是有人在其中动手脚。”文芜眸光暗动,又是想到了上回大理寺的荒唐之举。
明明她的糕点中就已查出了梦殷国的毒,但是大理寺的人最后却没有还她清白。
其实那时候只要查一查她是不是秦南国人,在哪里出生哪里成长,在什么地方做过买卖生意,就马上可以知道她是不是跟梦殷国有关。
一个人的嘴可以骗人,但生活轨迹不会。当年那一出宫中时间,那人也是伪装了数年而不是从小就在京都。
大理寺的人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区别。
他们故意忽视而不查,文芜相信这其中定有人暗中做了手脚,只不过还是证据不足,没能把她彻底冤死。
皇上定也知道其中的嫌隙,所以才将寺卿少卿等十余人通通撤职,大胆换上了新人。
“父皇亲命的人,你不用担心。若是那妖妃敢铤而走险,那她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沉时桢心知文芜被冤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无形的伤害,这一次,他不会让同样的事发生。
“对了,你可有那宫女的画像?”文芜想到小二说的人,眉尾长痣的人虽然少,但也并不是没有,若是真巧合可不好。
她将小二说的都转告给了沉时桢,明日,她还是有必要带着画像去给小二认一下人。
“不必多此一举了。”沉时桢沉声低语,“若是让周嬷嬷知道,她家孙儿不小心暴露了她跟那宫女之间的关系,要将她送入牢狱,这孩子知道了以后岂不内疚。”
文芜一怔,忽而垂眸。
这确实是她想得不周全。
“你才是受害人,怎的所做的事情都在想着别人?”沉时桢自打接手这个案件,就没见文芜紧张过。仿佛她就是一个局外人,对事实真相根本不紧张。
文芜苦笑无奈:“我就是想着自己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在冷幽宫里被囚禁了大半个月。等到蓉太子妃需要安胎时,皇上才想到了我。”
平民百姓的命本就是掌握在皇亲贵族的手中,只要皇上认为她有罪,大理寺马上会捏造出一堆确凿的证据,将她直接送下九泉。
沉时桢摇头,低语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你从来就没为自己考虑过,无论是现在还是往昔。”
在他受伤失忆后,文芜就将他一个陌生人收留了,所有吃食都是最好,伤药也是她亲手煎熬。
糕点比试时,她明明已经晋级,但却因为其他家族公子的一句话,她便冒险揭发苏桂平的舞弊,不惜得罪雪妃。
其实她完全可以当做不知道,以她的手艺要战胜苏桂平根本不是难事。而在决赛中,苏桂平肯定也不敢作弊,不然别说太后了,父皇第一个都不会放过他。
之后蓉太子妃的事更不必说,文芜她一心一意为之着想的人还厌弃了她。虽说是被挑拨,但蓉太子妃定是不够信任文芜,才会做出那种举动来。
这一切文芜都没有埋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