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徐誉,萧潇勾了嘴角,笑意浅得几乎看不见,没有客套的说“你来了”,这抹微笑足以代替一切语言。
徐誉垂眸,萧潇正在试戴一副手镯,上面手工雕刻着很繁复的花纹。
“喜欢银饰?”徐誉问播。
周围倒是开了好多家金银珠宝店,像这样的银器摊位其实有很多。
银器生意较之金器珠宝会比较好做,一方面是因为价钱不贵,另一方面是因为饰样很别致,所以每家摊位前都聚集了不少顾客。
萧潇没直接回应徐誉的话,只慢慢开口道:“银饰远不如黄金耀眼高调,但贵在低调平淡,俗语有‘杀银’的说法,如果身体健康,佩戴在身上的银饰会越戴越亮;如果身体不健康,佩戴在身上的银饰会越来越暗。”人活一世,属心病最难医,到了一定时候,其实人人都需要“杀银”,不管是身体,还是内心。
“确实,听说银饰可以杀死100多种毒素。”徐誉看着萧潇的手腕,她的手腕太纤细了,银镯子又比较大,戴在她手上空荡荡的,稍微手下垂,怕是就会掉下来。
太瘦了。
徐誉闪了一下眸,他低头找了一副比较小巧的银手镯递给萧潇:“试试看,如果喜欢的话,我买给你。跫”
萧潇拿在手里看了一下,又把镯子放了回去:“图案太杂,还是算了。”她说着,又把自己手腕上佩戴的银镯子轻巧的取了下来,放回原位后,对徐誉道:“走吧!”
徐誉站在摊位前不动,他让老板把萧潇之前佩戴的银手镯包起来,掏出钱包付账。
萧潇也不阻拦,站在一旁看他。
是了,徐誉原本也是一个霸道的人,只不过他习惯隐忍包容罢了,时间久了,就养成了现如今的这副脾性。
临近中午,市民像是全都跑了出来,长巷拥挤,两人挨得很近,萧潇说:“何必买?”
“你喜欢上面的图案。”徐誉道出实情。
萧潇转眸看他,嘴角笑容浅淡,被他发现了吗?
这副手镯上的图案确实是入了萧潇的眼:图案跟萧潇右臂上面的纹身十分相似,飞鸟与花枝……
萧潇说:“手镯太大,戴在我手上也不合适。”
“拿回去,看能不能加工,三月是你的生日,正好可以拿来当礼物。”所以那副手镯,徐誉并未直接送给萧潇,而是被他装在了外套口袋里,纵使不能加工,回头请人专门定制一副同款小巧银镯子还是可以的。
同行片刻,徐誉笑得轻松,看着萧潇问:“送银镯子,会不会觉得我很小气?”
“我不挑剔。”
也算是闲谈了,徐誉随口问她:“在你眼里,挑剔的标准是什么?”
萧潇笑了笑,双手背后,慢慢的走着路:“凡事追求细节完美也不好,比如说山*!山鸡和凤凰颇为相似,可就算它背后插满了七彩羽毛,它也变不成凤凰。”
徐誉笑:“你原本就是凰。”
闻言,萧潇也笑了:“对,一只被拔光毛的凰。”
徐誉止了笑,他皱了眉:“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这么说你自己。”
“只当是自娱自乐,无需当真。”萧潇反倒宽慰起他来。
莫名滋味涌上心头,徐誉若有所思道:“你变了许多。”
“比如说,我学会了开玩笑?”人总要学会改变,此时此刻的她,哪里还是那时那日的她?
徐誉不语,是真的变了,虽然这种改变微乎其微,他甚至摸不清是哪里有异,但他知道,萧潇跟以前有所不同了。
两人静默的走了一段路,已是中餐时间,徐誉站定,目光柔和的看着萧潇:“这里有家餐厅很不错,我正好有话要对你说。”
中午大街,处处可见车阵和步履匆匆的行人,萧潇迎着春日的风,不用猜,她知道他要说些什么?那晚唐家曝光婚事,他怕是惊住了,和唐家人一样全都惊住了。
别人的约,她可以不赴,但徐誉不能。
2003年到2004年,她利用徐誉,先招惹了他。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把喜悦掩藏在冷静的外表之下,只因徐唐关系复杂,现实无奈。唐氏所有人只知道徐誉外出出差,又有几人知,他每次外出出差回C市之前,都会急匆匆飞往南京,他在午夜时分给她打电话:“买了一件礼物给你,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她收了礼物,看着他的身影一寸寸的没入黑暗之中,因为他还要坐最早的飞机赶回C市。
收到礼物本该欢喜,但萧潇却欢喜不起来。
她一共收了徐誉六件礼物,那些礼物在2004年被她全部退还给了他,似是置气一般,他又把那些礼物重新返给了她。
那只箱子,她一直未曾再拆开过,后来萧家卖了,她把她所有的回忆和有纪念意义的物品全都弃之不要,只带了几本相册,那是她所有的财富了。
徐誉是除了家人和黎世荣之外,第一
个待她好的人,就因为这份第一,他邀她吃饭,她应了;就连他说的话,纵使她不喜,也要笑意轻微的听着。
是西餐,萧潇静静的吃着,她知道徐誉不时看着她,几次三番想开口,她装作没看见,等等吧,他既然叫她过来,势必是有话要对她说,等等就对了。
对于萧潇来说,徐誉开口说话似乎太迟了一些,当时用餐已接近尾声。
“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徐誉欲言又止。
萧潇拿餐巾擦了擦嘴,靠着沙发背,做好了谈话的架势:“你说,是否回答在我。”
沉默片刻,徐誉皱眉问:“你和傅寒声是什么时候结婚的?”这话,他问的很平静,内心却是一片焦灼,那是疼痛,那是无奈,那是难过,更是绝望,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如今的身份已不许他再表现出来。
萧潇答:“八月初。”
“萧暮雨……”三个字道出,萧潇脸色如常,徐誉却觉得难堪了。
“抱歉。”他说。
萧潇甚至还对他笑了一下:“没关系。”
是真的没关系,有些人或有些事,不是一味避讳,就能当它不存在的,发生了就是发生了,离开了也是真的离开了。
徐誉见她并没有不悦,这才继续之前的话题:“他刚去世,你就嫁给了傅寒声,别告诉我,你是因为爱情。”
萧潇笑了。
“徐誉,喜欢一个人,会让自己溃不成军。爱?”萧潇说着,摇了摇头,呢喃自语道:“不是爱,也无关爱。”
说这话的人是他喜欢的女子,她说结婚无关爱,那一刻他承认他的心潮正在起伏,甚至内心有了丝小欢喜。
不爱,不爱啊!
说到底,世人尘世游走,难逃恶俗本质,他徐誉也是其中之一。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问萧潇:“那你为什么要嫁给傅寒声?”
“……”她说了,徐誉可以随便问她问题,但是否回答问题,在她。
“是为了唐氏?”见萧潇不语,徐誉迟疑落定,这次他是真的不悦了,正色道:“阿妫,如果你要唐氏,方法有很多,何至于要嫁给傅寒声?”
方法是有很多,但萧潇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唐氏,而是要把那些吸血鬼全都驱离出唐氏,到时候群起而攻之,她必须要仰仗傅寒声,没有他,她的处境只会寸步难行。
她盼的从来都不是现路,而是前路,所以她必须要嫁给傅寒声。
徐誉仰头喝了半杯水,这才目光灼灼的看着萧潇,沉声问:“你知道傅寒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徐誉,他没你想的那么不堪。”萧潇听出了端倪,徐誉似是对傅寒声颇有成见。
徐誉皱眉,他皱眉是因为萧潇似是在维护傅寒声,这让他的语气越发不客气起来:“和你结婚之前,他时常混迹娱乐场所,身边女人不断,有关于那些绯闻女友,需要我为你一一介绍吗?”
萧潇轻声的叹:“他那样的人,又那样的年纪,有几段恋情也是很正常的事。”
徐誉忽然不说话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萧潇,良久后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但那笑,还不如不笑:“阿妫,你这是在维护他吗?”
听声音,竟是落寞之音。
萧潇并非护短,略作沉默,开了口:“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他真的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况且这都是婚前发生的事情了,他婚后并没有……”
徐誉却在这时打断了她的话:“9月份,周六深夜,盛世公馆,我看到了傅寒声,也看到了他的男特助。”
萧潇止了笑,也皱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