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不够(1 / 1)

沈离枝被轻轻放下,仰卧于美人塌上。

竹藤编制的塌上只垫着一张黛紫色软丝绸,冰凉的丝质料子被她身上的水沾得冰凉一片。

她的后背亦是被激起了一阵寒颤。

缓缓睁开眼,那水雾雾的眼睛里纯稚无措。

李景淮见不得她这样的目光,伸出手捂在她的双眼上。

他整个人无比颓然,好像自己的努力在她面前溃败,是一件不能与人说,也不能深思的事。

沈离枝在他的手盖下来时屏住了呼吸,也紧闭上唇瓣。

她以为李景淮俯身下来是为了吻她,可他却脑袋一偏,与她交颈而语,“沈离枝,别拿这样的眼神看我。”

就好像她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知。

她无意织网,而他却自投罗网。

不战而败?

李景淮怎么肯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困顿。

“……殿下?”

视线一片黑,只有微弱的光从他的指缝里透入。

沈离枝有些不安地推了一下,可那手软得仿佛只是轻轻地搁着,贴着他跳动的心脏,就动不了了。

濡.湿的衣服有些黏糊,却因为他的体温而灼热。

沈离枝的心被带乱了节奏,跟着狂跳不止。

“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好了?”李景淮的声音在她的耳边。

他从来不是圣人佛子,他只是追权逐势的凡夫俗子。

若是将他看得太高尚,那会很伤脑筋。

就比如,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无意的一抱会改变多少。

她以为自己在拯救谁,殊不知是把他们一起推入深渊。

那便,谁也别回头了吧。

沈离枝在他的目光中察觉到了危险,不由缩了缩脖子。

可她还是坚持道:“……殿下是好人,只是……走得太快了,放弃了……很多……”

细密的吻沿着她修长的侧颈一直往下,又酥又麻。

被他所影响,那话就说得磕磕巴巴,好不容易说完连忙伸出了两根指头,企图赶在他的唇再次落下时挡住了自己过分敏.感的脖子。

哪知这般扰了太子的目标,她的指尖就被轻轻咬了一口,随即指腹被温润的东西卷过,重重一吮。

沈离枝头皮轰然一炸,一阵阵的麻意闪电般窜过。

她哪经历过这样的阵仗。

心里忽而又懵又惧,可又早早失去了挣扎的力气,软得像是化了的雪。

或许也是因为李景淮随后的安抚太过温柔,温柔地让她忘记了那一口咬的疼,更不想动弹与反抗。

她就宛若卧在和煦的清风的之下。

风吹过她的面颊,拂过她的脖颈,带着春来的暖意,让人沉湎、沉沦。

就像是只贪眠的猫舒展着身躯。

沈离枝用温柔网住他人,又被被他人的温柔所麻痹。

“所以你,是来补偿我的么……”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里,荡起的是潮湿的回响。

沈离枝往后扬起脸,像是为了躲避那阵酥.麻,又仿佛是为了更贴近。

那张靡腻的脸晕出了坨红,眼尾也染出了霞光。

是无人曾见过的昳丽和绝艳。

她红润的唇瓣微张,溢出一句:“……是、是来辅佐殿下的。”

“是因少时的‘我’?”

就连,这样都甘愿么。

他卷起一缕湿发,缠在了手指上,然后用那只手从她蜷缩的五指中穿过。

“恩……恩?”沈离枝目露迷离。

太子的话好奇怪,少时的他,如今的他,都是一个人啊。

看着她眼睛里的迷茫,李景淮心尖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不过痛只有那么一瞬间。

他很快就掩饰了下去,唇角勾起笑。

扣紧她的手,这一次是真的俯下来吻上她的唇。

带着不管不顾的意味,碾碎她的声音。

即便他不是,那又如何呢?

不理前因,也不管后果。

水洗净了她身上的香气,他只想将她染上自己的气息。

沈离枝紧蹙双眉,缩了起来。

像是初绽的花被人碰到稚嫩的花瓣,只能怯生生地团起。

从未见识过的风浪和暴雨席卷而来,不知道一场雨歇要多久。

只能暴雨中疲于应付,尽量弯着枝叶,去承接那狂风暴雨。

“嗯……”

沈离枝摇了摇头,如云雾的乌发是唯一的遮掩,此刻也被人悄然拨开。

宛若拨云见月,露出皎洁的月光。

月光染了红晕,就变成了晚霞。

汗珠滚做了珍珠,在玉背上肆意滚颤。

一夜有多长。

她在颠簸中一瞥外面的星云与明月,不见星月有过变化。

白嫩的脸颊蹭着藤竹的纹路,手指无措地揪紧丝绸,像是在巨浪中的船,被惊涛打得永无止休。

她渐渐发不出声音,只有低促的喘。

“渴么?”

太子低.靡的嗓音贴在她的后颈。

她耸起的蝴蝶骨像是两片圆润的刀。

李景淮喜欢刀。

他吻在刀刃上,又问她一遍,“要喝水么?”

沈离枝抬起汗湿的脸,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太子不知道从哪里拿起一个杯子,也不扶她起来,就凑在她唇边,喂她喝了进去。

沈离枝的舌尖贪婪地卷起水,才发觉自己干涸至极。

她像是一条被摁在砧板上的鱼,被烈阳晒得干涸。

一杯饮毕,她伸出蜷缩的手指,低喘道:“还……不够。”

空杯落了地,瓷片碎响。

她在这碎裂的声音中,又被顶到了浪尖。

“我也不够。”

簟纹如水,朝云叆逮。

鸟叫声迎着旭阳逐渐热烈。

洒金帐子里却只有一片宁静。

李景淮撑着脸颊侧卧着,挨着他胸腔的人儿还未醒转。

一条薄毯只搭在沈离枝的身上,被她侧卧的姿势拱起了丘壑。

她的肩和背露在了外面,雪白如皑皑山峰上的雪。

清浅的呼吸声拂动,吹得他心都是暖的。

沈离枝昏睡过去,一直未醒。

李景淮眉心深锁,捉摸不准是因为什么缘故。

明明昨夜一切都很正常,除了她最后受不住地抗议……

“……殿、殿下?”常喜提起声音,颤巍巍在外面唤了一声,也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景淮从床上下了地,将帐子放好才披衣走了出去。

常喜带着张医正站在在门□□像两只鹌鹑,脑袋都垂在了胸口。

李景淮瞟了二人一眼,系紧身上的腰带转身回到殿内。

“进来。”

寝殿里熏上了淡香。

太子从来不用什么香,这一次倒是像是在掩饰什么。

张医正一张老脸都印满了‘我懂’,提着药箱蹑手蹑脚走进来。

太子往床边一坐,往帐子里摸了半天,才拎出一只手来。

那只小手宛若玉雕雪成,手骨纤细,指尖圆润,柔弱无骨。

微微蜷起,充满了倦怠。

李景淮就把那只手捏了捏,放在了自己腿上,对着张医正道:“昨日孤察觉她身上的香气像是我曾经在母后身上闻到的那种,亦不知她现在昏迷是否与此有关?”

张医正也是略微知晓先皇后一事的老臣,只是当时的他还不够资格去为皇后诊治,只是因为恰巧被年幼的太子碰见,又因为恻隐之心,偷摸摸去帮他打探过消息。

先皇后死的惨状,他不曾见过,但是从皇宫的太医院里听过几句,都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此刻也不是他该乱想的时候。

张医正稳了稳心神,从药箱里拿出一块帕子覆在那截皓腕上,这才将三指搭脉。

“唔……”张医正探着指腹下脉象,“这、这位姑娘脉象平稳,身子康健……”

他抬起眼,见太子垂视于他。

状似对他的诊断不信。

“可能……只是太过操劳,休息一日两日,就可转好。”

常喜在后面跟着,略带同情地点头。

张医正装模作样开了一点补气提神的药,就匆匆匿了。

常喜垂手,踟蹰地询问一声,“殿下这事需要给孟大人说一声吗?”

西苑女官若被太子收了,自然是要告知管事女官知晓。

毕竟这以后若是封位调档也有据可寻。

李景淮把那只手塞回帐子里,又捻好帐子缝,不让一点春光得以泄露。

“不必。”他的声音果断,回绝得干脆。

常喜大感意外,抬起头纳闷起来。

如此这般,岂不是真的成了不能见光的人?

但李景淮又道:“告诉杨嬷嬷即可,其余人不必知晓。”

“另外,你派人去一趟灵隐寺……”

时值傍晚,太阳刚落了山。

东宫上下皆掌起了灯烛,三重殿内亦是灯火通明,唯有太子寝殿内还是昏黄一片。

只有几根远离床帷的铜鹤烛台上亮着油灯。

李景淮刚刚处理完公务,回来挑起帐子。

帐子里饱睡一天的沈离枝被投来的光线晃到了脸,呜咽了一声扭过头,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伏在床上。

李景淮回头看了眼常喜送过来的东西,静了片刻,往帐子里伸出手。

用薄被把她裹了起来,抱到书案后的椅子上坐下。

她纤细的小腿便架在了扶手上,背则靠在他的臂弯。

书案附近的光线更强了,沈离枝紧缩着眉心,脑袋一歪,埋进他的胸膛,找到了适合的睡觉位置。

李景淮摸了摸她的发丝,才伸手把盒子打开。

里面只放着一块小木牌。

看得出做工并不是很精致,只是稍微打磨了一下边缘。

木牌很陈旧,已经有些时间,经历过日晒雨淋,那上面本来殷红的红绳也褪了色,斑驳着红白。

李景淮看了眼毫无反应的沈离枝,重新把视线落在左手的木牌上。

面对他的这面上头用刻刀先刻后又填了墨迹,写着‘玉儿’二字,旁边果如她所言还画着一只小蝴蝶。

沈离枝原名沈玉瑶。

这也是常喜告知他的。

李景淮长指捏着木牌,定神看了几眼才慢慢翻了一面。

只见背后那面,用一笔一划认真刻出一个名字——行之。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给自己挖好坑了。(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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