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擅琴(1 / 1)

在春风渡耽搁了时间,沈离枝到谢府的时候都错过了午膳。

因为今年并非老夫人的整寿,寿宴正式开始是在傍晚,此刻谢府的门庭还并没有开始热闹,只有亲族近友会选择这个时分过府。

沈离枝在门前摘下了面纱,门房的老伯就将她认出来了,乐呵着脸喜洋洋地迎上来。

“表小姐你可算来了,老夫人都派人来问了几次了。”

谢老夫人因为疼惜幺女,连带着她生得几个孩子都特别上心,只不过上心归上心,但就是自己生的几个孩子也难以一碗水端平。

在孙子辈里谢老夫人除了长孙之外最喜欢的还是时常在眼前的沈明瑶,宠溺到儿子女儿都要妒忌的份上。

但是今岁听闻外面到处都是猖狂山匪,一路不平,出行都要冒着极大的危险。

刚做新妇,沈明瑶也不好在这个节骨眼再返回上京,自然不能来给老夫人做寿。

而沈离枝以往都住在抚州,几年也难来一两回。

老夫人听闻她如今就在东宫任职也十分高兴,早早就派人给她送来了请帖。

谢家在上京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所以孟右侍便很爽快得给她批了一日的假。

“表小姐快请进,奴找人带你去拜见老夫人。”

很快一个身段苗条的婢女就来门口带路,婢女是老夫人身边的,又对沈离枝重复了一次老夫人如何想见她云云的话。

“表小姐上一回来得时候才十岁吧?”这名叫秀珠的婢女长着一副亲和的脸,沈离枝见了也觉得有些面善。

“秀珠姐姐以前见过我?”

秀珠捂着嘴笑道:“那时候我还在外院伺候,表小姐可能对我没有什么印象。”

“沈玉瑶!”一娇俏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

秀珠先听出来者身份,转身对着走上来的少女屈膝行礼,“五小姐好。”

沈离枝才认出追上来的这位是谢府的五小姐,也是她的表妹谢萱姝。

谢萱姝生得皓齿星眸,面赛芙蓉,性子也爽快,还记得小时候几位谢府小姐被府中正值叛逆的谢家兄弟欺负时,只有谢萱姝会挥着小拳头上去打人。

所以打小就有谢五拳的诨号。

只是女大十八变,如今的谢五拳身穿着轻薄的碧萝半袖襦裙,头戴着步摇花钗,额头贴着精致的花钿,活脱脱是一位淑雅的贵女。

“我怎么叫你都不理会?”

“抱歉,我……”沈离枝正要解释。

这位淑雅的贵女一看到沈离枝就伸手把她拽了过来,并对秀珠说:“我同祖母借一下人,跟她说过一会把人送回来!”

“五小姐这……”秀珠惊讶地望着她。

谢萱姝回眸瞪她,“怎么,本小姐有事不行吗?”

“萱表妹,我先去拜见外祖母,待会再来找你可好?”

谢萱姝光长了个子,性子还是没有变,沈离枝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同她说话时候都放柔了声音,像是哄着她一般。

入了府先不去拜见老夫人,与情与理都是不妥当的。

“我可是好心!”谢萱姝听她不愿意跟她走,顿时面色一臭。

“萱儿你又在闹什么?”一位端庄的夫人不知何时走至廊下,她手持着素面兰花的纨扇,面色严厉向三人望来。

“见过二夫人。”秀珠恭敬地朝她行礼。

谢萱姝也松开手,扁着嘴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娘,语气拖得又臭又长,还在不乐意被她娘打断自己的好事一般。

出来制止谢萱姝的正是谢府二爷的嫡妻,谢萱姝的亲娘,二夫人魏氏。

因谢家大夫人身子不大好,谢府如今掌中馈的就是这谢二夫人。

“离枝见过二舅妈。”沈离枝款款朝她行礼,垂眸低首,就连屈膝弯腰的那弧度都恰到好处,礼仪之上无可指摘。

虽然生长在抚州,但是作为知府大人的嫡女身边教导夫子并不少,让严苛挑剔的谢二夫人也只能暗暗恨自己女儿空有得天独厚的环境,自个却是不争气的。

谢萱姝还有些个无辜,不知道她娘为何又要给她眼刮子,她不是都有好好穿裙子作打扮吗?

谢二夫人看着谢萱姝没有敷匀薄粉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再看沈离枝那张靡颜腻理的脸,只能摇头。

阖府之中唯独谢家幺女传到了老夫人年轻时艳绝上京的容貌,而且她还很会生。

两个女儿都得了她这份美,谁能不说是个有福气的。

“玉儿……”谢二夫人忽而想起刚刚沈离枝的自称又连忙改口,微微扬起唇角笑着道:“枝儿一路辛苦了,老夫人等着心急了,快随我进来。”

谢二夫人平日里不苟言笑,此时笑起来看着有些勉强。

“是。”沈离枝宠辱不惊,弯着唇浅笑盈盈,应了一声。

旁边的谢萱姝见扯不走沈离枝,一跺脚自己跑了,还不忘回头对沈离枝喊。

“你可别后悔。”

谢二夫人气结,可是也没能抓住那小滑头。

谢府的水榭花厅后植一片青翠的小叶竹,旁临有人工打造的活渠水,一辆木质的水车慢慢滚动,将水扬起细密的雾气,再有几个持扇的奴仆轻扇,给花厅里的贵人降暑。

四个青铜冰鉴放在花厅的四角,里面冰镇着时兴的瓜果,果香弥漫。

空气中都是甜腻的味道。

花厅之中人影憧憧,笑声连连,极其热闹。

谢二夫人摇着纨扇,反手拉起了沈离枝的小臂,扯着她就往花厅里疾步,人还未至笑音已经传到。

“哟,老夫人,快瞧瞧谁来了!”

里面热闹的声音都静了下,众人纷纷朝着绿荫小道上迟来的这几两人看来。

坐在堂上主位的谢老夫人有些迷迷糊糊,拉着旁边的妇人问道:“是谁来了?”

清秀妇人用帕子捂着嘴轻笑,俯身提醒她道:“老夫人,是六妹妹的小女儿,叫玉儿的那个呀!老夫人您不是记挂了一早上了吗,现在人可不是就到了。”

“哦,是她来了呀,快让她过来让我瞧瞧。”谢老夫人顿时很高兴。

沈离枝正迎着众人的目光走进花厅,听见老夫人谈到她,恰好抬起双眼。

翠羽剪双眉,明珠凝星眸,灵韵天成的好颜色,让看热闹的女眷都犹如一窒。

“真像!”旁边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一声惊叹。

“果和明儿生得像,六妹妹可真个有福气的。”

两个女儿的姿色都这样好,丢了一个还能有下一个顶上,这才叫人有些心里酸酸涩涩的。

仿佛东宫太子就喜欢她女儿这款似的。

沈离枝乍一眼看到的都是人,各色的容貌、不同的年龄,她一时认不全周围的人,就径自先随着谢二夫人上前,给老夫人叩拜行礼。

“孙女见过外祖母,祝外祖母天地同寿,日月齐光。”她声音清婉,带着上京没有的柔腔慢调,听起来像是清风拂清铃,动听至极。

谢老夫人见着她更是惊喜,连忙道:“好孩子快起来,到外祖母这儿来!”

坐在谢老夫人身边的谢大夫人听到这话,摇着扇子就起身让位,笑道:“老夫人现在就喜欢看年轻貌美的,媳妇都要靠边站了。”

“别说老夫人喜欢了,就连我也喜欢看啊!”有一个圆脸的夫人笑眯眯道。

这话很得谢老夫人欢心,她拉着沈离枝的手仔细端详着这位多年不见的外孙女,越看越满意,“好呀,我孙女生得好看。”

她慈祥拍了拍沈离枝的手背,“你放心,祖母以后定然给你在上京找个好夫家!”

沈离枝笑着点头。

外祖母一如记忆中的慈爱,并没有变化,待她也是可见的亲切怜爱,让她稍稍放下心。

“表小姐现在是东宫女官,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哎,这上京里也不知道谁能摘到那轮天边月?”

女眷们聚会,翻来覆去的话题无非不过是脂粉珠钗、衣料花样还有男人。

特别是家中正好有适龄待嫁姑娘的更是热衷于研究上京里未婚配的年轻才俊,而家中没有姑娘的也爱在一旁参详一二,每每谈到这个话题,就是气氛最热闹的时候。

她们谈及太子。

谢老夫人就不太欢喜了,她笑脸变了味,眉心也深锁着,不管旁人在说什么,拉起沈离枝的手就道:“太子不好,我们不选他了。”

不选他了。

这话说出口,沈离枝就明白过来。

原先谢老夫人想必是很乐于看见沈明瑶嫁给太子,但是事实结果让她大大失望了。

所以她痛涤前非,并没有打算把沈家姐妹吊在同一棵树上。

“你母亲来信让我多照看你,你放心吧,等晚些时候我就让人把你从东宫接出来,我谢家的子孙倒也不必伺候皇家。”

王谢世家,百年豪府。

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代王朝,更迭的政权未曾动摇过他们坚固的根基反而一次次在滋长着他们这颗参天大树。

这便是世家的底蕴和底气。

母亲来过信了?

沈离枝看向谢老夫人,美人虽迟暮依稀还能看出几分优越的骨像,早年绝丽的美色现在都变了柔和的慈笑。

沈离枝相信谢家是有这个能力可以将她捞出来,可是……

她垂下眼,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

老夫人确实很担心她,用力握着她的手,仿佛想将谢府的底气渡给她。

然从东宫出来后,她就只剩下嫁人一条出路了不是吗?

眼睫一抖,她复抬起眸,乌黑的眼珠被浓密的睫毛弯成一个温柔的弧度。

“多谢祖母为离枝费心了,但离枝觉得呆在东宫就很好。”

谢老夫人狐疑地看着她,显然不太相信。

太子虽然生的丰神俊秀,可是那就是只能远观不能‘亵.玩’的冰坨子。

可,看有什么用,你又吃不到嘴。

这不同画饼充饥一个道理嘛!

谢老夫人一辈子在后宅里,并没有为官入仕的野心,因为她是属于老派的贵女,觉得女子就该养得娇娇美美,找一个上进的夫君生下可以传宗接代的儿子,那才是最完美的结局。

可惜她疼爱一辈子的幺女没有这个好福气,好不容易生下的嫡子却早早夭折了。

谢老夫人又拍了拍沈离枝的手背,像不勉强却又自有自己的打算,“不着急,反正没有那么快能相到合适的人。”

众人又在花亭里坐了一会,沈离枝总算在二夫人的介绍下把屋子里的人大致认了一遍。

她们见老夫人把沈离枝捧作了宝贝,为哄老夫人开心免不了要把沈离枝夸一遍。

沈离枝面对她们的夸赞神情始终保持一致,让人挑不错的温婉娴淑。

“呀!差点忘记了,再过两日可不就是表小姐的生辰了。”这位开口说话的圆脸妇人是谢府旁支的夫人,因为生得一张有福气的脸又很会逗老夫人开心,时常会出现在谢老夫人身边。

她话音刚落,众人又纷纷看向沈离枝。

她去岁才及笄,转眼就要再大一岁了,这里的人都或多或少都知道她丢了一门好亲事,也有或真或假替她惋惜。

那毕竟可是富可敌国的裴家呀!

沈离枝侧头看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并没有想起这桩事,她甚至有些迷惑地回看了一眼沈离枝。

沈离枝对她弯着唇微笑,又回过头对夫人们说道:“夫人们记错了,过两日是长姐的生辰,并非离枝的生日。”

圆脸的夫人先开了这个头,没想到却使错了力。

这位夫人因为出身不高,旁边的人都多少有些瞧不上她,觉得她光凭一张嘴,没什么真才实学只会奉承,见她这次当着老夫人的面拍到了马腿上都觉得暗喜。

圆脸的夫人尴尬得用扇子遮住半张脸。

“不过也没差几日。”沈离枝却对她依然温和,浅浅笑道:“多谢夫人记挂了。”

沈离枝没能赶上午膳,便被谢老夫人留下来,参加傍晚的寿宴。

今日老夫人做寿,要招待的人太多,一波一波的人迎上来同坐在主位的老夫人道贺,沈离枝便不好再站在老夫人身边,免得太多人好奇打探她的身份。

谢萱姝刚好瞧见,就顺手把她拉到了谢府女眷的桌子边坐下,拿起银箸就问她。

“祖母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要给你找个好夫家啦?”

沈离枝点点头,听谢萱姝这笃定的语气不由问道:“外祖母很喜欢给人牵线搭桥?”

“那可不,眼见着把谢府适龄的姑娘都定了个七七八八,就差我和你还空着了,祖母常说好男人就跟雨后的松覃,采一株少一株,天时地利都少不得。”

松覃是极为稀有的菌类,常为贵族追捧为稀贵佳肴,生长极慢,过季不侯,这不就颇像是择选优质的佳婿,培养不易,早定早有一般。

“外祖母研究颇深啊。”沈离枝忍不住笑了起来。

“所以呢?你也急着要嫁人?”谢宣姝赫然是谢府中的异类,旁的姐妹都不爱搭理她,因为她总是有一套一套的歪理,就譬如不想成亲。

每每那一堆夫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商量着这个那个男儿的优劣,谢萱姝最不耐往哪儿去了。

沈离枝笑看向前方,眸光里像是落入了星河,璀璨夺目。

谢萱姝觉得身边这个表姐和明瑶似大不相同,虽然她和明瑶表姐关系也不错,因为明瑶是唯一能理解她想法的人。

理解归理解,她也知道沈明瑶和她并不是同类人。

沈明瑶留在上京就是迫切地想嫁给太子。

一道清柔婉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打散了她飘远的思绪。

“我想试试点别的。”

“除了嫁人还能有别的事?”虽然叛逆,但是谢宣姝在这个环境潜移默化还是接受了大部分女子出生到及笄,唯有嫁人才是一件正事。

“有的。”沈离枝指尖搭在白窑瓷上,感受着杯里茶温逐渐变凉。

谢萱姝挑起一箸笋干银针,稀奇地转眸瞧她,“你不会要说在太子身边做女官吧?”

没等沈离枝回答,她又嗤笑道:“你不晓得太子及冠后铁定是要立太子妃的,到时候东宫女官便是要分去辅佐太子妃,届时就跟个老妈子一样天天管着太子后院那些事,说到底也就是个奴婢,又不比上男官们将来还能登台亮相,在太极殿一展手脚。”

沈离枝左手撑着雪腮,右手把着茶盏,弯着水墨描绘的秀眉,清浅的笑纹从眼底划过,像一滴露水荡起的涟漪。

“想不了那么远的事了。”沈离枝随意地用指尖轻敲茶杯,“走一步看步一步罢了。”

“你还真是随性。”谢萱姝有点羡慕道。

轻灵潺潺的琴声从前面台子处传来,琴音空灵,节奏明快,烘托着热闹的氛围。

沈离枝才转过头好奇眺望,旁边的谢萱姝就冷哼了一声:“又来了。”

“沈玉……离枝,你送祖母什么贺礼了?”

沈离枝还没懂她那句‘又来了’是何意,就忙着回她忽然抛来的问题。

“自抚州带来的上品浮云白。”

“不错,祖母爱茶。”谢萱姝点着头,虽然不知道浮云白的价格,但她的着重点并不在于抨击沈离枝。

“你知道弹琴的那位是谁吗?”

沈离枝没印象,只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对不上名,便摇摇头。

“她是四姨母的女儿,何月诗。”谢萱姝不客气地点评道:“每到这样时候她就爱出风头,祖母都连续三年收到她以琴曲作为礼物了,说是给祖母弹的,明明就是为自己增光添彩罢了!”

谢家的大事连皇亲国戚都能惊动,每每都会有很多贵人莅临。

何月诗擅琴,还得了一个上京双琴的名号。

可以说谢家老夫人爱琴,便严抓自己三个女儿学琴,这往下传到孙辈仿佛都带着那么点琴的天赋。

“外祖母听着开心就行,都是一份心意。”沈离枝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本觉得这事与她没有什么关系,偏偏那边有人忽然提了一嘴。

“月诗妹妹,往日有明瑶妹妹和你一起同台合奏,平分秋月,各掌春光,今年独独剩你一人瞧着好孤单啊。”

在何月诗停手暂歇的时候几位贵女围着她打趣。

“沈明瑶不在,不是听说她那个抚州来的妹妹来了吗?”

“不如请她来和月诗妹妹合奏,老夫人你说好不好啊!”那贵女说到后半句就仰头去问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笑眯眯转头看着她们,“那你们问问枝儿愿不愿意。”

谢萱姝顿时觉得头皮都麻了,她慌张转头,“你会琴?”

沈离枝见她一副像是同桌被夫子点名了一样的焦急,有些好笑又有些暖心,略一点头安慰了一下她。

那边何月诗已经款款走来,后面跟着看热闹不嫌弃多的几名衣着华贵的少女。

谢老夫人让她来问沈离枝,她不得不来,可那张脸怎么看都是不情愿的。

沈离枝起身和她交换了礼,没等她问出口便婉拒了。

“抱歉,我其实不太擅琴,只略懂皮毛,恐不能与何小姐一起合奏。”

反正老夫人的意思也没有勉强她一定要上。

何月诗面色好了一些,但是最开始起哄的那名贵女并没有想过放弃。

“沈二姑娘难道是怕月诗妹妹不高兴?”

“是不是你琴技比你姐姐还好,担心抢了月诗姐的风头?”

何月诗听到旁边人这样说顿时又脸色沉黑,瞥了眼沈离枝。

“沈妹妹倒不必藏拙,今日我们又不是同台比技,只是给老夫人听个舒快。”

何月诗长着一张玉盘一样的脸,细眉长眼,极为文雅,说得话也是文绉绉的,一股子高冷的书卷气。

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一点也不想有人抢她风头。

“何月诗你好奇怪,没听见离枝她不想跟你一起合奏,你干嘛阴阳怪气的。”

谢萱姝亲疏分明都在称呼之上,刚刚还是直接喊着沈离枝,这会何月诗一来就变成了离枝。

“你倒是喜欢和沈家姐妹待在一起,姐姐也是,妹妹亦是。”何月诗微笑,“只可惜外祖母还是更喜欢有才有貌的。”

谢萱姝顿时涨红了脸。

阖府谁不知道这谢家三小姐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异类。

“沈妹妹来嘛!既然来了怎么说也给我们露一手,别害羞。”

有一名贵女不理会二女的纠纷,既是想看何月诗落面子,又何尝不是想看新来的沈二姑娘热闹。

她伸手来拽沈离枝,谢萱姝那边还在跟何月诗争,这边也不忘拉住沈离枝。

沈离枝被两股不弱的力量拉着,正是无奈。

“诸位姐姐妹妹,我当真弹得不好,就不献丑了。”

何月诗听她推辞就慢条斯理道:“也是,毕竟在抚州没有琴学大家,日后在上京倒是方便,可以让外祖母给你请椿夫子,若你想学的话……”

“你看不起谁!”

沈离枝不知道椿夫子的底细,谢萱姝却一拍桌子,恼了。

这椿夫子是府中专教小儿启蒙的夫子,教得都是认琴、调音、勾挑抹捻的基本技法。

“我是为了她好,毕竟身为东宫女官却没一技傍身该如何是好。”何月诗揉着自己泛着微红的指腹。

“那多谢何姐姐好心。”沈离枝微微笑着。

谢萱姝气她跟个面团一样的好脾气,怒道:“你谢她做什么!”

沈离枝伸手拉住这暴怒的小表妹,温声道:“今日是外祖母的寿辰我们闹大了,坏得是外祖母的面子。”

谢萱姝被她说动了,扁了扁嘴巴气呼呼地叉起手。

何月诗捋着一绺发丝,朝着沈离枝和谢萱姝笑了笑。

这时几位公子哥打扮的人走过来奇道:“何小姐怎么在这,我就说刚刚那琴声许久不曾响起,还以为何小姐先行离开了。”

何月诗转过头,矜持地笑着行了礼。

“三皇子、陆小侯爷、贺兰公子好。”

沈离枝听见三皇子就抬起了眼,见站在最中央的公子年约二十一二,样貌俊美,身形修长。

他身着连云纹的浅蓝袍子,手里还搭着一把银骨扇子,此刻他正用另一只手托起何月诗的手臂。

“不必多礼。”

几名贵女一看来了外人顿时都更加亢奋,她们七嘴八舌把何月诗与沈离枝的事说了一通。

“哦~”三皇子拖长着腔调,转头看了过来,双眼含着惊喜:“原来这位就是沈二姑娘。”

惊喜之后他又是一哂。

“既是东宫的人,怎么连这点才艺都无,看来近年东宫遴选出来的女官大不如前,我记得孟霜晚倒是才艺双绝的妙人。”

沈离枝屈身行了一礼,“殿下说得是,孟大人是我辈楷模,奴婢就是才疏学浅,比不得各位大人。”

“沈大姑娘琴艺那么好,怎么二姑娘就不会了?我才不信!”陆小侯爷笑眯眯地伸手想要扶起沈离枝。

沈离枝不动声色避开那只手,不想躲得太过,脚没踩稳,眼见就要当众摔倒,身后忽然伸出一柄扇子及时托了一下她的腰,沈离枝借此外力才勉强稳住了身子。

她惊跳的心才刚刚安稳,耳边就传来众女的惊呼。

“太子殿下!”

沈离枝带着未来得及收起的惊愕转头,李景淮那张俊昳的脸就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

数日不见,或许是滋补药膳的作用,他气色奇佳,只是目光沉沉,面含不虞,给人一种大事不妙的意味。

“沈知仪。”他慢慢开口,又转眸扫过其余几人,“弹个琴而已,值得你推三阻四的?”

“奴婢……”

“你要说你不会?”李景淮又用扇子骨将她的手腕抬高,纤细的手指托在半空,“孤还未见过除了弹琴的手谁会在左中指面关节处有茧子的。”

能在这种地方留下薄茧,定然是常常练习跪指的缘故。

而能用到跪指的大多是中高难度的古曲,所以沈离枝所说略懂皮毛,根本是太过自谦的说辞。

周围的人都或多或少懂点琴,听太子这样说,鸦雀无声,再无人敢再说沈离枝不擅琴。

可是更让人吃惊的是,太子竟然摸过沈离枝的手?

不然那茧子,光凭看,可是看不出来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怕大家弄不清女鹅的各种称呼

现用名:沈离枝

原用名:沈玉瑶

官职:知仪,又称沈知仪。

另外插播一句:我们的狗太子现在还不知老婆的名字呢!

还有人说我不肥吗?(叉腰)

我已经把存稿箱炸了,把稿子给你们偷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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