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例外的是鲜卑,因为鲜卑得了一个好时代。
鲜卑原本是匈奴的奴隶,后来匈奴被大汉搞得只剩一口气,北匈奴西遁,南匈奴成了看门狗,整个北方草原,就出现了一个真空。
鲜卑就是趁着这个时候,占领了他们原本主子的地方,还顺带着把滞留在草原上的十万余帐,六十多万匈奴人给吞并了,然后迅速壮大起来。
在桓灵二帝时,大汉正如火如荼地进行党锢之争,自己消耗着自己的元气,而北方的鲜卑却出现了一个雄主,这个人就是檀石槐。
他统一了鲜卑,把鲜卑分成东中西三部,然后屡屡南犯,与汉帝国展开了拉锯战,双方互有胜负。
后来灵帝派出三路汉军出塞两千余里,却全部被击败,而且是惨败。
兵不成兵,将不成将,“丧其节传辎重,各将数十骑奔还,死者十七八。”
自此,鲜卑之祸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缘边莫不被毒。”
那个时候,整个大汉都笼罩在鲜卑人的阴影之下。
万幸的是,檀石槐没过几年就死了……死了……
在他四十五岁的时候死的。
他的继任者是儿子和连,这个家伙,败家速度极快,没几年就把他老爹辛苦攒下的家底一下子败个精光。
于是大鲜卑马上四分五裂。
大汉帝国果然是老天的亲儿子,幸运之极。
如果檀石槐能再活个十年,那么,说不定胡人第一次大举入中原就会提前一百年到来。
因为他死后的第三年,黄巾之乱爆发了。
所以史官也在史书上战战兢兢的写道:而灵、献之间,二虏迭盛。石槐骁猛,尽有单于之地;蹋顿凶桀,公据辽西之土。其陵跨中国,结患生人者,靡世而宁焉。然制御上略,历世无闻;周、汉之策,仅得中下。将天之冥数,以至于是乎。
也就是说,史官认为,檀石槐和蹋顿的出现,是无人能制的。就算是在大汉最鼎盛的时候,也没办法消灭他们。
最后他们还感慨了一句,大汉果然是老天的亲儿子。
可惜的是,老天给了亲儿子这么多眷顾,还是没什么卵用。
亲儿子非要折腾,你有什么办法?
中原陆沉,汉人黑暗时期一百多年,后面还是鲜卑人统一的北方,这才让北方的汉人好过一点。
然后终于出了一个智力型的皇帝杨坚,一手神操作无人能及。
不但在中国历史,就是在全世界都是影响巨大。
而杨坚这么牛逼,他最开始的基础,就是鲜卑人打下的江山。
就连唐太宗,都有鲜卑人的血统。
从中就可知,鲜卑人的厉害。
所以不管怎么说,鲜卑儿对上汉人,总还是有底气的。
冯永喊出这声鲜卑儿,其实算不得太礼貌,但看着眼前汉人兵卒虎视眈眈地护着这个少年郎,再看那位神勇的女壮士正眼眸冰冷地看着自己,鲜卑胡儿们只好敢怒不敢言。
这个时候的鲜卑,可不是几十年前的鲜卑。
“正是。我叫秃发阗立,乃是鲜卑秃发部的,不知这位冯郎君可是要收苜蓿种子?”
“收啊。”
冯永笑笑,“不但收苜蓿种子,还收牛羊,要是有战马就更好了。”
说着,他的眼睛看向对面的战马。
“战马不卖,我们只卖苜蓿种子。”
鲜卑胡儿摇头。
“不卖没关系,我这个人很讲规矩,公平买卖,讲究你情我愿,不会强买强卖。”
鲜卑胡儿听到这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大人果然明事理,我们鲜卑人,最是敬重公平的人。”
然而耿直的鲜卑胡儿们又怎么会知道,眼前这个少年郎君有着一颗能污染黄河的黑心?
只听得他又冒出一句:“但是你们得赔。”
“赔?”
鲜卑胡儿终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冯永指了指刚刚平息下来的混乱,“刚才我们正在互市,被你们这么一通乱来,牛羊受了惊吓我就不计较了。”
“可是你们不但中断了我们的互市,这个要赔。还破坏了沮县互市的规矩,这个要罚。”
“什么规矩?”
“先来后到的规矩。”
赵广听了兄长这话,咧嘴一笑。
目光落到那些战马时,眼睛更是发亮。
看到对面的汉人脸露戏谑的神情,鲜卑胡儿忍下胸口的怒气,说道,“对不住大人,我们是新来的,不懂这里的规矩。”
“不懂就应该问,而不是仗着自己看不起人,就胡乱抽人。”
冯永的笑容很是温和,可是语气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我们只是看不起那些羌人,并不敢对大人不敬。”
鲜卑人很是耿直地说道。
他们确实有勇气看不起羌人,连昔日的主子匈奴人都不被他们看在眼里,更何况羌氐?
“那和我没关系,”冯永耸耸肩,“但是你们不但让我的牛羊受到了惊吓,还中断了我和羌人之间的交易,坏了规矩,这是我所不能容忍的。”
沮县如今只能说是处于半管理状态,城里没有多少人,只有廖廖无几的兵卒。
所以何忘这个世家子,敢来这里当主政官,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
因为汉人的强势,加上互市对羌人又是有利的事情,所以一直没什么人闹事。
但这些鲜卑儿不一样,按冯永那大概的历史印象,这个时候的鲜卑应该没有大规模进入雍凉二州,所以他们说不定是过来捞一波就走。
捞一波就走的人,最是讨厌,不但喜欢破坏规矩,也容易坏事。
他们丝毫没有把行业做好做大,持续做下去的想法,而是怎么捞钱快,就怎么来,简直就是行业的毒瘤。
沮县以后不但是大汉重要的互市之地,而且还事关冯永的羊毛纺织大业,他绝不允许有人破坏这里的规矩。
没问过他的意见,就敢抽人,还敢坐在马上大喇喇地问话,甚至还敢打断自己的交易——这不是明摆着不把少年英雄冯郎君放在眼里?
送上门来做样板的瓜娃子,不顺手拿出来做典型怎么行?
“大人,我们不是故意的。”
鲜卑胡儿再次忍气吞声地说道。
旁边的赵广已经几次把弓拉开,又收回去,看着虽是在随意玩耍,但恐吓之意极浓。
鲜卑是马背上的民族,在飞驰的马背上,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
但如果下得地来,没有人是汉军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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