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安阳王忽然用力的摔下了桌案上的一盏上等青花瓷茶盏。
茶盏碎裂,茶水四溢。
安阳王带来的那些精兵立刻将整个待客厅都包围了。
“看来王爷是有备而来?”
叶宸冷笑了一声,语气很是不悦。
“原以为可以和忠国公交个朋友,却不想我们注定是敌人啊。”安阳王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语气中满是惋惜,“待明年今日,本王必会备好香纸蜡烛,诚心诚意为国公府一家祈福。”
“安阳王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叶骏笑了笑,“只是安阳王未免得意的太早了,明年今日,究竟是谁祭拜谁,犹未可知。”
安阳王警惕的眯起了眼睛,心底不免生出了几分担忧。
他率兵前来淮山县,并不曾惊动其他人。
国公府的人又是如何知晓的?
难不成,有人暗中通风报信?
忠国公合府都是新丰帝的心腹,难不成授意这一切的人,是新丰帝?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来的这个念头,越来越汹涌。
安阳王决定,若是再拖下去,只怕形势会对自己不利!
于是他扬起了胳膊,命令弓箭手就位。
“安王叔,多年不见,您老人家风采依旧啊!”正当安阳王准备下令射杀场内其他人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道爽朗的笑声。
南宫靖身着银色盔甲,手持长缨枪,威风凛凛的走进了厅内。
“三哥?”看清来人之后,铃儿笑容乖巧的呼唤了一声。
“又瘦了?”南宫靖仔细的打量着自家妹妹的小脸,没好气的瞪了叶骏一眼,“等会再找你小子算账!”
“大舅哥。”叶骏倒是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
心中觉得无比熨帖的南宫靖只是赏给了他一记白眼,然后走到了安阳王的面前,“安王叔。”
“靖儿?你怎么来了?”安阳王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穷乡僻壤看到南宫靖的身影,心中陡然生出了一股不悦,只是面上却一如既往的挂着温和的笑容。
“路经此地,听闻安王叔再次,特来拜见。”南宫靖笑容爽朗的说道,“只是方才瞧见有不少精兵守在了书院外,似乎是想要对王叔不利?不过还请王叔放心,我已经将所有人都拿下了!”
听到这句话的安阳王?脸色更差了。
是他失策了。
不曾算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对了,方才听到这里面闹哄哄的,可是你们对王叔不敬啊?”南宫靖忽然板着脸说道,“安阳王身体孱弱,若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你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的!不过王叔,你也是的,你明知自己身体不好?何苦还要来淮山县凑热闹?您的身体要是真的出事了,岂不是会牵连无辜?”
这种夹枪带棒的关心,令安阳王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罢了,今日是本王技不如人。”安阳王忽然叹息了一声?“既如此?本王也就不凑这场热闹了?只是本王想要见一见邱丁氏与丁凯。”
“王爷方才不是说他们是你的宠妾和孩儿么?你想要见他们?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这有可能是你们此生能够相见的最后一面了。”
铃儿耿直的笑道。
安阳王没有说话,而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叶骏连忙上前,将小丫头护到了身后。
最终安阳王在叶宸的陪伴下,去了后院关押邱丁氏母子的房间。
“多谢大舅哥及时赶来。”叶骏走到了南宫靖的面前?语气诚恳且感激。
“两坛女儿红。”南宫靖没好气的看着他说道。
“加倍。”
“哈哈哈哈!”
原本心情还有些烦闷的南宫靖瞬间豁然了,“好!”
“郡主,这邱和被杀与兰丘书院学子意外死亡的案件,都可以结案了?”王大山腆着脸走到了铃儿的面前,小声的问道。
“嗯,可以结案了。”
铃儿点了点头。
听到这句话的王大山?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对了,那齐姗姗母女似乎还想再见您?”
“明日再去。”
“好,下官知晓。”
黑夜寂静无声?乌云蔽月。
漆黑的夜空里,看不到半颗星星。
夏夜的风裹挟着几分凄凉,树影摇曳。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槐花香,以及淡淡的药香味。
被关在房间里的邱丁氏嗅到了那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无力的叹息了一声。
房门被推开的一刹那。
绝世而独立的俊美郎君踩着细碎的月光,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不该来的。”邱丁氏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
“对不起。”安阳王顺势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柔声说道,“是我来得太晚了,这些年,你受苦了。”
“锦衣华服,衣食无忧,何谈受苦?”邱丁氏自嘲浅笑。
“为何要杀他?”安阳王轻轻地握住了她冰凉的指尖,心中满是疑惑。
“大约是报应吧……我原也不想杀他。”邱丁氏无力的闭上了眼睛,“这些年他待我很好,即便我不让他近身,他也没有怨言……错就错在我太自以为是了。”
“凯儿爱上了风尘女子,甚至为了那个秋梦落,差点就死了……我原本想要直接了结了这个女人,可凯儿却以性命相逼……我没有办法,只好做主将她纳入了邱家,为了断绝凯儿的念头,我甚至给他和那个女人下了两相欢,却不想,最后竟是弄巧成拙。”
“凯儿对他恨之入骨,趁着他来找秋梦落的时候,竟然将他杀害了……”邱丁氏无力的闭上眼睛,泪流满面,“这些年,我过得很累很糟糕……”
“都是本王不好,不曾好好地护着你……”安阳王看着她无声落泪的模样,心中也是万分悲痛,“如今本王甚至没有办法保全你和凯儿的性命……”
“你又何错之有呢?”邱丁氏摇了摇头,“你已经过得很不容易了,若不是当年我一意孤行,如今也不会沦落到这样的下场……一步错,步步错,这些年我的这双手沾染了太多无辜的鲜血……我罪有应得,死有余辜。可是安郎,凯儿是你唯一的子嗣啊……无论如何,你都应该保全他的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