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翼在飞奔的马上举起了刀,朝着三郎,正要冲过去。
就在这时,他突然心中一稟,感觉自己就像是猎物,被猎手盯上了。
他往山坡一旁看去,只见一人拉着弓,正瞄准了自己,那人正是杨奇。
张翼在心里暗暗感慨:“怎么感觉像是被拓跋逊手里的弓盯上了一样。不过,拓跋逊,已经死了!”
他抽了抽嘴角,开始驱动胯下的马,准备冲锋:“就看看,是你的弓箭快,还是我的马快了!”
杨奇眼睛微眯,心里在急急思索着:
“不行,对方人太多了。三郎现在又已经力竭,就算我能把张翼射杀了,我们还是逃不过剩下的人的刀。”
张翼的一人一骑,已经开始了冲锋。
杨奇当下不及思考,他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张翼射出一箭。
“锵!”
杨奇的一箭竟然把张翼盔顶的红缨射落了。
张翼在马上一顿,心里暗惊:“拓跋兄弟,莫不是你显灵了!”
杨奇射出这一箭后,整个右边手臂都在颤抖。
射箭本就不容易,更何况自己是在瞄准奔跑的马背上的人,不过,还好,自己射中了。
至于为什么选择瞄准张翼头顶的红缨,关公战长沙,老黄忠对付关二爷的就是这招,希望这招奏效吧。
“可是,这孩子今日要是不死,只怕日后还要生出诸多事端。”张翼猛地抬起头,暗暗地咬着牙:
“拓跋兄弟,为了日后天下的安宁,今日,我是不得不杀了他!”
他再次一甩缰绳,胯下千里驹再次扬蹄,朝着三郎冲去。
杨奇的眼睛瞪大了,他狠狠地一跺脚:“我去,张翼,你他娘的这是不讲武德啊!”
张翼已经冲到三郎面前,抬起手中的长刀,顺势挥砍过去。
就在这时,他的耳旁突然听到小孩子清脆的哭声。
三郎此时虽然站立着,却已经没有一丝力气再格挡这一刀,他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刀光一闪。
瞬间,全世界好像都安静了。
“哇,哇,哇~”
只有小孩子的哭声在雪地上空飘荡。
雪花零散落下。
被三郎击倒在地的破阵营骑士们,纷纷站了起来,他们朝着前面望去。
三郎依旧站立着,只是此刻的他却是披头散发。
张翼的那一刀,竟然劈歪了,劈在发髻之上!
在马上背对着众人的张翼,把手中的刀入鞘,接着他调转马头,扯着缰绳,头也不回:
“贼人已诛!破阵营,全体归营!”
破阵营骑士们纷纷上马,跟在张翼身后离开了。
翠儿低头翻开怀中小王爷的衣裳。
小王爷的腿上现出一道手指印捏痕。
翠儿眼里满是歉意:“事出紧急,小王爷,对不起啊。”
“噗”的一声,原来是三郎跌倒在地,杨奇和翠儿连忙跑了上去。
。。。。。。。
一处破旧的农舍内,杨奇捧着一堆柴火走了进来。
翠儿听到声音,醒了过来,她手里还抱着孩子:“公子,火快灭了。”
杨奇看着眼前已经快要熄灭的火堆,连忙拿起地上的小木棍子扒拉了几下,火重新旺了起来。
翠儿这才松了口气,她转身看向一旁,三郎还在沉睡。
杨奇弄好这些,也靠近火堆坐了下来,他手拿着小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圈诅咒着:
“姓张的,你竟然不讲武德,我放过你一次,你竟然还动手!
要是那副捡来的弓箭质地再好点,我再射偏一点点,躺下的就该是你了!”
翠儿笑了笑,她往外看去,大年初一的天,已经黑了。
这时,翠儿感觉到什么,接着她低下头,一双小眼睛正盯着自己。
翠儿对着怀里的孩子笑着说:“以后你就是我的阔儿了。阔儿,阔儿。”
孩子在翠儿怀里发出咯咯的笑。
翠儿逗着孩子:“你这孩子,见到那么多的坏人也不哭,胆子还真够大。是不是啊,胆大的阔儿啊,哼,胆大包天。”
她看着怀里的孩子:“看到你笑真好,我整个人都感觉开心起来。”
说着,翠儿瞥到阔儿脖子上挂着的翠绿色的玉佩,她轻轻了翻了出来,上面雕着伏羲女娲图。
翠儿摸了摸:“可惜,你娘她不在了......”
她眼里含着泪水,望向屋顶,过了好一会,才回过头来,脸上挤着笑对着怀里的孩子说:
“阔儿,要记住了,这玉佩是你亲娘留给你的。”
阔儿把手放在嘴里吸着。
翠儿把阔儿的衣服翻开,把玉佩放了回去。
杨奇凑了过来:
“好了。阔儿,知道你饿了,我这就给你找吃的去。”
说完,他朝着翠儿点了点头,又看了眼昏睡的三郎,走了出去。
过来不知道多久。
阔儿才睡着了,翠儿就把孩子轻放在柴草堆里,这里的温度刚刚好。
“七郎,七郎。”翠儿轻声唤着三郎,可三郎还是没有反应。
翠儿看着三郎干燥开裂的嘴唇,伸手过去摸了摸三郎的额头:“不好,七郎,你发烧了!”
三郎迷迷糊糊中,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水、水......”
翠儿急急站了起来:“我这就找水去。”
她推开农舍的门,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已经停了,甚至连一点积雪都没有留下。
白日里的那场雪,来去匆匆,就如同过去这一天发生的一切一样,如梦如幻。
翠儿回头看了一眼还陷在昏迷中的三郎,还有胆大包天、不哭不闹的阔儿,她掩上农舍的门,踏在泥泞路里,找水去了。
。。。。。。。。。。
阔儿睁着眼睛,看着四周,突然哭了起来。
三郎在迷糊之中,听到孩子的声音,他动了动,却发现全身都使不上劲来,他知道,这是全身脱力的后遗症。
从之前在大殿上厮杀,寻找翠儿,又一路逃亡,最后又力战破阵营十六骑,三郎的体能已经完全无法支撑。
在高烧影响下,三郎又陷入了迷糊中。
农舍的门被打开了。
有两个人循着声音走了进来。
三郎被惊醒了,可他感觉自己的眼皮沉重,完全睁不开眼。
耳旁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老婆子,你看,是这孩子在哭。”
中年女人嘴里发出“啧啧”声:“哎哟,是谁这么狠心,把这么小的孩子扔在这。”
中年男人:“老婆子,这边还有个人。”
中年女人也走了两步:“哎哟,这人怎么浑身是血?”
三郎在迷糊中,感觉那男人拿着圆木柱子碰了碰自己,他想动一下,可自己的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中年女人小声地说:“该不会是死了吧?老头子,你说,他该不会是个歹人吧?”
中年男人扔掉圆木柱子:“这年头,哪里还分什么歹人不歹人,都是苦命人啊。老婆子,我们走吧。”
中年女人犹豫着:“那,那这孩子?”
中年男人想了想,叹了口气:“哎,带上吧,总不能把他丢在这等死。”
三郎听到了,他想要张开嘴,却完全发不出声音。
那两个人已经推开农舍的门,走出去了。
三郎清醒的意识没有维持多久,就再次陷入迷糊之中。
。。。。。。。。
翠儿好不容易才打到水,她端着装着水的破瓦罐往回走,却看到黑暗中影影倬倬,她凝神望去,是一群群逃难的百姓。
她拉住一名百姓,问到:“你们从哪里来的,怎么了?”
“今天一早,新帝登基就颁布法令,洛阳城的青壮,全部都要从军,不从军的,全家连坐。快逃吧,姑娘。”
翠儿绕过人群,回到农舍内,却只见三郎一个人躺着,却不见了阔儿。
这时,后面传来声音,她转头一看,却是杨奇回来了。
杨奇瞅了抽,问到:“阔儿呢?”
翠儿木讷地摇着头,手上的破瓦罐掉了下来......
。。。。。。。。
三郎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正在一辆行进的驴车之上。
他左右看了看,身旁都是逃难的百姓。
杨奇正在车旁走着,看他醒来,就笑着说到:“三郎,你醒了。”
三郎感觉一阵眩晕,就用手掌撑着脑袋,问到:“公子,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三天啰,你好福气哦,除了你的兄弟,还有你家娘子也在一旁守了你足足三天。”一个声音传来,三郎转头看去,是正在驾着驴车的老汉。
“我找到水了!”翠儿跑了过来,看到三郎醒了,随即欣喜地说:“七郎,你醒了!”
杨奇识趣地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去了。
三郎对着翠儿笑了笑,露出抱歉的表情,就要从驴车上跳下,可他的手撑在驴车上一用力,却差点摔倒。
老汉拉住了驴车,提醒着:“要当心啰,小娃子。”
翠儿扶住三郎,又摸了摸三郎的额头:“你全身脱力,又流了那么多血,还没恢复呢。不过好在现在烧已经退了。”
三郎再次左右看了看,问到:“我们这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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