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一通说下来,听的苏弈目瞪口呆,随之目光黯然下来,眼前的母亲和当初劝他赴万里求学已有所不同。
待梅氏走后,苏弈回想着回到苏府的半个月来,他的所闻所见,都和原来的苏府有了偏差。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祖母刚刚去世,苏府曾经坚守的一切,便顷刻崩塌的粉碎。
他也才明白过来,昨日劝苏浅儿与他一起离开安州城,她为何断然拒绝。或许只有她,还是苏府唯一可以坚守下去的那个人。
想来到底有些可笑,连他作为苏府唯一的继承人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苏浅儿不但以身相许化解了所有的危机,也让苏府自此有一个忌惮和感恩。不论何时,只要苏府做出僭越、违背祖宗的事来,苏浅儿都有资格站出来指正他们。这也是苏浅儿待在祖母身旁十余载,耳语目染得来的熏陶,先有大家,才有小我。只可惜,这个道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
直到傍晚,苏弈做了几番心理挣扎,最终决心提起笔来,在临走之际留下一封书信。他没有勇气面对苏浅儿即将代嫁的场面,对于苏府来说,是一场解救的喜事,可对于苏浅儿来说,是加了一层失去自由的枷锁。
待嫁的前一日,别院里忙不停的在彻夜整点,梅氏与文氏也都过来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一眼望去,琳琅满目的三聘六礼,早已眼花缭乱,各自心里倒生出几分羡慕。即使苏浅儿命运如此,可往后苏芷兰和苏锦的婚事,也不会再像她一般有这样的高格礼遇。再加上苏老夫人肯定也是给苏浅儿留下了丰厚的嫁妆,据听说苏老夫人出嫁时,虽说宁侯府没有过于隆重,可私下给她的嫁妆绝不亚于当时王爷、郡主的礼遇。
若是换作往常,梅氏与文氏自然是心里极不平衡,非要找苏老夫人争一争。如今此一时彼一时,苏浅儿嫁入安王府为的不是自己,而是整个苏府,她嫁过去了苏府算是保住了,也不必再去眼馋那些带过去的嫁妆,只当破财消灾了。
至于对别院的处置,苏浅儿也已经提前发话了,别院是祖宅,不会再分给他们任何人。余婆婆年事已高,膝下并无儿女,她就依然留在在别院照看着。苏之远、苏之航知道余婆婆倾尽一生伺候着苏老夫人,她也算是自家人,故而并无异议,一切照苏浅儿说的进行安排。
余婆婆趁着不忙的功夫,进屋来,随后跟着进来一位年轻的姑娘,手里拎着一个包袱,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
“姑娘,这会可有空闲?”
苏浅儿正在收拾物品,她想带着祖母之前留下的几本书册和未做完的绣活,到了安王府无事的时候打发时光。
她抬头间,已经看到余婆婆身后跟着一个人,余婆婆一步移开,将那姑娘推到苏浅儿面前来。
“这是我堂嫂家的女儿,名字叫玉桃,在家里排行老二,上有兄长,下有胞弟。她是个心善老实的孩子,姑娘就让她随你前往安王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