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4日,天气阴转多云。
超人处有了新活,过完了新年,处里刷新了一遍,电量充满,准备重启超人生涯。
一大早,她们飞去了云城,和当地警方对接工作。
在飞机上,楚愈看着周围的云景,有点恍惚。若就在望江办案,她还可以挤时间去给看守所当一下门神,但现在离望江市差不多1000公里,总不能让人帮忙到看守所前举着手机,她远程守门吧?
她不知道要等多久,也许三个月,也许一年,也许三年,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审判之后,一切尘埃落定,夏亦寒能被关押在望江当地的监狱或医院,不然连她最后的念头也斩断了。
可不管希望再怎么千疮百孔,她人还是得行动起来,一有任务,立刻要动身。
处员们这次还是兴致勃勃,因为案子格外蹊跷,事发是当地一个旅游酒店,有两位顾客入住,但退房时,只有一人出来,前台小姐对两人印象很深,其中一个眼睛特大,快要凸出眼眶,还拉着个肥大的旅行箱,看起来是空的。
保安调了监控,发现入住时确实有两人,但自始至终,都只有其中一个走出房门,另一个进入房间后,仿佛就人间蒸发了。
警方后来找到了那名大眼客人,发现他的旅行箱内没有血迹,也没有任何尸体的残留物,装着一些香料,是当地特产。
警方询问他,他表示春节假期,来云城旅游,想给家人带些特产做礼物。
干警问:你是一个人入住酒店吗?
大眼男回答:不是,在路人遇到一个朋友,他是个背包客,我们成了朋友,他给我当导游,我请他吃饭。
干警:你的朋友现在到哪里?
大眼男:那天晚上他不告而别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警方对他进行调查,发现他在医院开过一些精神病药物,病历上写着发病时,会觉得身边有另一个人,一直跟随。
警方怀疑消失的同伴是他自己的想象,但监控又确实拍到了另一个人。
云城警局觉得这案子有点玄乎,便询问当地的精神病院,院长上报给精神病院管理协会,会长通知了超人处,超人处与当地警方核实后,决定动身。
因为没有证据,警方已将大眼男释放,楚愈到了之后,决定先到酒店房间勘察。
在大眼男走后,房间里前后有两名顾客入住,保安确认不对劲后,才报的警,把房间空置出来,所以如果真的发生了凶杀,现场痕迹已经被破坏。
楚愈看了勘察报告,但还是决定亲自去酒店检查一下。
因为是旅游景点,房间的布置有些特色,墙上挂着当地的特色刺绣,家具很多是木制雕花,有点风味民宿的味道。
虽然仿古仿自然,但该有的现代化家具设备一应俱全,空调、壁挂电视、浴缸、智能灯具......
民警在一边解释:“如果不从正门出去,很难想象人是怎么完整地离开这间房间。”
楚愈看着空调外机的接孔,神色专注:“不一定,只要这房子与外界有其他连通处,那么便可以......”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她一看来电显示,不认识,是望江的号,她本能觉得有大事,立刻接起来,还没来得及问对方尊姓大名,就听那边说道:“楚医生,您快回来,回望江,小槐花出事了。”
楚愈本来让处员们留在云城,继续调查,但他们都不放心,怕她出事,于是四个人在半天之内,又登上飞机,疯狂往回赶。
出事的地点是望江市第一医院,它已经给楚愈抹上了浓厚的心理阴影,胡宾和楚动人刚从这里出去,夏亦寒就进来了。
楚愈疾步往二楼病房赶,若不是身边还有人,她肯定已经跑起来,身边的警员得快马加鞭,才能跟上她。
“值班的一直看着,她就躺床上,跟平时没啥两样,但却一直在偷偷咬手腕咬胳膊,没发出一点声音,我们发现时,她手上已经血肉模糊,皮肉都翻了出来,被牙齿撕咬得参差不齐......”
楚愈到了病房门口,见周围的病人都被转移离开,门外守着一排警察,病房里还有一个,面对着里面:“我们已经通知楚医生,她人马上就到了,你先把她放了吧,一直抓着她,你也难受吧。”
警员快步跑上来,也不管楚愈有没有在听:“我们马上把她送来了,因为手部受伤,便没给她戴手铐,但输血的时候,她突然翻身下床,抓了个护士做人质,说要见你,必须马上见你。”
楚愈在门口停顿了两秒,回赶时,片刻不敢停歇,还嫌飞机飞得太慢,但现在近在咫尺了,她却害怕了起来,脚步踟蹰着,不敢踏入病房。
里面的民警还在垂死挣扎:“你别激动别激动,我马上给楚医生再打个电话。”
他说完,忽然见对面的夏亦寒举止奇怪,本来一脸厉色让他出去,现在却把头缩到了护士后面,好像怕有子弹会打过去。
他忽然发现楚愈已经到了房间里,就站在身边,神色有些奇怪,明明看起来格外认真,但又因为太过认真,显得失神。
房间里,一片杂乱,医用推车翻倒,瓶瓶罐罐碎了一地,满屋子酒精味。
夏亦寒手里拿着针头,直对着护士的颈动脉,她一手箍住她的肩膀,背靠着最内的墙,拿护士做了人质和人肉盾牌,护士已经被吓得不敢动,但又控制不住,整个人都在抖。
见了楚愈,夏亦寒把头一缩,缩到了护士身后,整个人藏得严严实实,像是害怕见到她。
可即使这样,楚愈依然看清了,她拿着针的胳膊,皮肉模糊,浑身都沾上乱七糟八的血迹,肩膀上,脸颊上,头发上,裤腰上,头发没剪,就束在脑后,蓬松而杂乱,像是在森林里走失的人,刚跟野兽搏击完。
楚愈盯着她的胳膊,她早已见惯血腥的人体组织,但目视夏亦寒皮肉外翻的胳膊,依旧觉得刺眼。
她没说话,十指捏紧,径直往前走,民警拦了一下,低声道:“小心啊,不要靠得太近,她现在情绪不稳定。”
楚愈像是没听到,一直缓慢往前走,鞋踩过碎玻璃瓶,又与地砖触碰,“呵呲——呵呲——”,清脆得刺耳。
夏亦寒见她走近,探出头看一眼,马上缩回去,看一眼,又缩回去。
到最后,楚愈就站在她们面前,相隔不过一米的距离,身后的民警见了都胆战心惊,怕一个没救出来,又赔一个进去。
楚愈静静站着,她双手捏着拳头,神色专注,但又显得恍惚,半天没说一个字。
夏亦寒手臂一松,她身前的护士本来身子僵硬,猛地被放开,身子往前倾倒,楚愈伸手抓住她,把她往身后一送,护士打了个趔趄,民警忙上前扶住她,门外守着的医务人员连忙上来,查看她的情况。
护士走了,夏亦寒身前空荡荡的,没有遮挡,她手里还拿着针头,明闪闪的像尖刀。
楚愈看着她,眼球中微血管破裂,眼白显得有些发红。
两人之间不过一臂的距离,夏亦寒眼神躲闪,往身边退了一步,她理了理蓬乱的头发,又摸了摸脸,想将脸上的污渍擦掉,但手上还有血渍,这么一擦,把面部抹得更花,像才杀了个人。
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夏亦寒觉得自己整洁了一些,便抬头看向楚愈。
楚愈看着她蓬头垢面的样子,嘴巴紧抿着,没说话,嗓子里卡着口气。
夏亦寒发现她在看自己胳膊,便将针头扔掉,抬手把折上去的袖子挽下去,试图把伤口遮住。
楚愈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动袖子,伤口还没清理干净,还张着狰狞的血口。
夏亦寒低头看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细长干净,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手背上看得到淡青色的血管。
她反手抓住了楚愈的手腕,她手上满是红色的污渍,和楚愈的洁白对比鲜明,这么一抓,把血渍都抹到了她的手上,显得刺眼。
夏亦寒缩回手,犹豫了一下,拉起自己囚服的衣摆,仔细帮她擦污渍,但越擦越脏,最后整只手都不堪入目。
夏亦寒放开了她的手,捂住脸,往后退去,背靠住了墙,“对不起......我没有故意,但我还是会想你。”
楚愈眼睛更红了,她唇部依旧紧抿着,没说出话来。
夏亦寒走了上来,伸手想摸她,不知想牵衣摆,还是牵手。
守在一边伺机而动的警察,见她手上没了针头,又忽然靠近楚愈,便猛地扑上来,把她的手反绞住,两个人一同制服住她,将她往外拖。
夏亦寒挣扎着,她失血过多,浑身没力气,但气势不减,在两个健壮的警察手里,像只热水里的青蛙,四脚并用要往外跳,她边挣扎边叫:“姐姐,姐姐......”
警察怕她挣脱出去,便加快了速度,又来个警察,想抬双脚,夏亦寒抬脚,踹在他的裆部,又胡乱地一扫,身边的警察都后退了几步,夏亦寒猛地向前一冲,想靠近楚愈,她喊:“姐姐......”
警察冲上来,拦在她面前,强行将她控制住,三个人一同用力,把她往自动扶梯口抬。
楚愈小跑着出来,靠在扶手边,目光一直追随她。
夏亦寒还在挣扎,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好像要用光所有的力气,还要将过去积攒的也挤压出来,一同用尽。
楚愈隔得远,但可以看见,她又流血了,控制她的警察,衣服染上血迹,被抓得凌乱,肩章都差点扯下来。
医务人员推了个担架床来,把她捆上去,推进了救护车,两扇车门一关,往看守所开了回去。
人被送走,医院里瞬间恢复了安静,附近有病患和医务人员在围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片安静之后,又恢复了正常秩序,护士将病房打扫干净,警察开着警车,返回省厅。
楚愈感觉身子里憋了股气,一直卡在嗓子眼,憋得太紧,紧得身子快要往前摔倒,她动了动脚,朝卫生间走去,木鱼和方大托准备来扶她,她抬手制止,自己快步走到卫生间,关上门,转身背靠着门板,哭了。
她嘴巴张得很大,但声音却很小。
夏亦寒拿刀刺她时,她没哭,上级质问她时,她没哭,楚动人被绑在花谢庭时,她没哭,夏亦寒不理她,她一直没哭。
她原以为是坚强得很彻底,可是没想到只是眼泪水藏了起来,瞅准机会来个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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