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1 / 1)

一问未解决,另一问又起,整个会议室陷入沉默,比上一次还要安静。

会议桌前,三个处员坐在左边,楚动人形单影只坐在右边,感觉有点分队辩论的模式。

楚愈站在会议桌前,半晌没吭声,她紧抿着嘴唇,“你想说什么?”

方大托因为激动,双手比划起来,“目击者自始至终,只看到了被害人,凶手未进入过视野,警察当时询问了民工楼和对面的楼的住户,也没有目击者看过可疑人员,而凶手又凭空消失掉,所以我想说,万一没有凶手呢,万一被害人,也就是慕前辈,他想要转移大家视线呢?”

一直沉默的楚动人突然站了起来,“大托,我明白你的意思,据目击者的证言和现场情况来看,被害人确实像在自导自演,但我们当时排除了这种可能性,他也许能事先摸清附近的监控情况,选择监控死角或无监控区域,但他不能控制附近居民的视野。”

楚动人让楚愈切换图片,换到一张航拍图,能清晰看到民工楼周围的布局,民工楼不算高,六层楼,米,楼的北面和南面都有员工楼,而且高度都高于民工楼。

“当晚目睹被害人情况的目击者是民工楼北面的员工,住在第七楼,可以稍微俯视楼顶部情况,但看不见楼梯房南面。”

楚动人指了指图上靠下部位置,“不过这里,也就是民工楼南部,也是一栋民工宿舍,我们当时计算过,每个房间四个人,每层楼四十个房间,七层楼,有上千人,那个时候正是员工休息的时间,基本都在宿舍,有的就靠在窗边,边喝啤酒边聊天,难免会往外看,第五到七层的员工,都可以看到对面楼的天台情况,而且视野比北面楼看得还要清晰,如果被害人是自导自演,全程只有他一个人,那如果恰好被南面楼的人看见,岂不是很尴尬吗?”

木鱼:“也就是说不是南面看不到天台情况,而是那晚恰好就没有人留意?”

楚动人点头:“对,是这样!”

“那被害人有留下线索,关于凶手是谁,或者在哪里之类的信息吗?”方大托也疑惑起来。

“没有,被害人出事之后,我让技术处员检查了他的所有电子设备、经手的档案库、办公桌上的资料,我甚至翻阅了一些他的私人笔记本,找不到任何线索,在其他五起命案中,和他一起合作办案的警察也表示,就是因为凶手留下的信息太少,导致侦查工作止步不前,尚青想进行心理侧写,帮助警察办案,也因为掌握的信息有限,感到束手束脚。”

“所以……”木鱼摸着下巴,“关于凶手的信息,就只有那条短信?我怎么感觉不是慕前辈找到了凶手,而是凶手找到了他?”

楚动人坐回原位,他肺部有旧疾,卸任后养了两年,如今已经精神焕发,越活越年轻了,不过自从提起慕尚青旧案,他显得憔悴起来,有种“辛苦保养数百天,一朝回到出院前”的悲伤。

“对,所以我们说这案子诡异,不仅是案发经过,它前前后后都离奇诡谲,我们当时和警方一起,把整个望江市都摸排了一遍,尚青的尸体一直没有找到,这案子也和其他五起一样,成了悬案,不过在那之后,我身边再没有过离奇命案,凶手似乎也消失或者死亡,就像尚青说的:他和凶手同归于尽了。”

会议室第三次陷入沉默,一次比一次深沉,这一次更添上了默哀意味。

楚愈不动声色,打量楚动人的反应,处员提的这些问题,其实她昨天和他单独交谈时,就有想到,但没有直接问出来,因为她总感觉涉及到这“神秘第六案”时,楚动人有点不愿提及。

昨天一直是她问一句,楚动人答一句,所以她故意将处员召集起来,以小组讨论的形式,氛围热烈起来,促使楚动人多说一些。

她的目的达到了,不过事情也没有什么进展,讨论也没出个突破性结果。毕竟五年前公安局和超人处都没查明的事儿,不可能让他们几个凑一起七嘴八舌一晚上,就能水落石出。

“好,大家还有什么看法和疑问吗?”

方大托、木鱼、宋轻阳都睁着大眼睛,见楚动人憔悴的模样,也没好意思再发言,等着楚愈来主持大局。

“那么我梳理一下事件经过,并把现在的所有疑点总结一下,这也是我们以后的调查重点。”

三个处员或用笔,或用电脑,做好奋笔疾书的准备。

“两年间,被害人慕尚青一直参与警方命案调查工作,但五起命案,都未找出凶手,五年前的十一月一日晚,楚动人先生突然收到被害人的短信,说要与凶手同归于尽,楚先生和下属定位到被害人的手机位置,在半个小时内赶往现场,但只发现现场有被害人的血迹、药物、手机和一双鞋,凶手和被害人同时消失。

案发地点的民工有见过被害人进入楼层,但未见过凶手,或者见过但没有留下印象,整个望江市被查找遍,至今未发现被害人下落,且在此之后,凶手消失,未出现过类似凶杀案。”

楚动人听完,点了点头,表示概述得很到位。

楚愈低下头,看了看桌上慕尚青的个人资料,装订了一大摞,仅供调查处内部查阅。

“现在有几个疑点:

一,如果被害人要将凶手杀死,他为什么不请求支援,为什么不和处里的同事一起商量计划,而要单枪匹马?

二,既然被害人想和凶手同归于尽,那他为什么不带武器,或者为什么带了武器不用,要和凶手肉搏?

三,在肉搏时,凶手为什么一直在楼梯房南面,而不大幅度移动位置?

四,凶手是怎么将被害人带走的,并且藏到了哪里?”

说完,楚愈看向楚动人,抛砖引玉,“大楚处,针对这几点疑问,您当时是怎么推测的呢?”

楚动人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索性都说了出来,“我相信那条短信就是被害人所发,现场找到了他的手机,上面有他的指纹,根据短信的内容,我推测凶手只有一个人,而且被害人去时,身上似乎没有带枪支,而是手机、抗焦虑药物等随身物品,所以我推测,他和凶手认识,他想要说服凶手,也许他成功了,但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楚愈点点头,她握紧了拳头,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所以,你们当时有调查过处里和公安局里的内部人员吗?”

此话一出,三个处员面色都有点难看,心情沉重,之前虽然都在参与调查,但感觉没有发生在自己身边,有种旁观者清的感觉,听到楚愈的怀疑,距离一下子拉进,仿佛凶手就在身边,或者是同事,或者是前辈,整个人都毛骨悚然起来。

楚动人唇色苍白,眼神里意味不明,语气却相当笃定:“调查过,能参与案件侦查的,都是确定排除作案可能性的人员,绝对没有嫌疑。”

案情讨论会结束后,三个处员识相地离开会议室,他们察觉出氛围不对,识趣地留出空间,让这父女俩单独解决问题。

楚愈马上坐到楚动人边上,拿出亲闺女的关怀:“爸,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苍白,喘气有点吃力,药带来了吗?”

楚动人没答话,眼睛落在资料上那张证件照上,慕尚青长得眉清目秀,即使从证件照上看来,也是一表人才,眼神真挚而澄澈,也就是这双眼神,让楚动人看一次,就难受一次。

楚愈握住楚动人的手,发现他掌心全是汗,刚才一场会议,不知道他紧张成了啥样,心跳都超120了吧。

“小愈,你什么时候去今陵?”

“先不急,等一下天亮了,我给徐厅长,把卷宗调

出来看一下,虽然我也知道,卷宗上记的东西,可能还没你脑子里的细节多,但去看看,总归踏实些。”

“小愈啊,这第六起案子,我们当时不是没费功夫,你回国之前,调查处有一半的精力都在它上,前前后后参与进来的,少说也有上百人,这么多人拼了老命都没查出结果来,你现在再重复我们当年的步骤,无异于炒冷饭,又费时间又费精力。”

楚愈眼皮跳了几下,她眯了眯眼,双手握住楚动人掌心,“爸,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啊。”

听了这话,因为激动,楚动人脸色红润起来,“我可不是担心你嘛!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说,以前不说吧,又怕你查得辛苦,一天到晚都追着那槐花魅影跑,跟着了魔似的,都晕倒住院了!说了吧,我又怕你出事!”

“我出事?”楚愈眨了眨眼睛,“我能出什么事儿?”

楚动人摇了摇头,“凶手太诡异了,当初尚青就是因为追查凶手而没的,而且我始终觉得凶手一直在看着他,知道他在调查、在追踪、在解密,后来也许是因为他有了重要发现,被灭口,或者被带走。”

楚愈若有所思,如此看来,这情况就和她的真挺像,她也一直围绕着槐花魅影的工作,其疯狂程度和慕尚青比起来,有过之无不及,在调查、在追踪、在解密,如果她有一天有了重要发现,会不会也被灭口,或者带走呢?

也就犹豫了一刹那,楚愈不怕死的精神发挥起来,连连摇头,“不可能,别担心我,我的自我保护意识茁壮而顽强,绝对不可能跑去和凶手正面刚,倒是你呢,我还挺担心你的!”

这回轮到楚动人惊诧了,大眼睛眨巴眨巴,“担心我这个退休老人干嘛?”

“因为槐花魅影的目标,是当年死者最亲近的亲属,一般是直系,但慕尚青没有在世的直系亲属,而在他生前,你又和他最亲近,虽然这层关系很隐秘,只有调查处内部员工知道,但我现在感觉小槐花知道很多内情,说不定会找上你。”

“不会呀,慕尚青有一个女儿呀,和他关系很亲密,你们当时部署人员,保护潜在被害人,难道不是重点保护他的女儿吗?”

楚愈一脸惊愕,仿佛听到了火星撞地球的新闻:“女儿?在哪里?”

“离得有点远,在尘阳市,和她姨妈姨父住在一起,今年正好十八岁了,应该去上大学了吧。”

楚愈脸上各种表情撞在一起,一时间分不出是哭是笑,成了个四不像表情包,她听着楚动人唠家常般的语气,挤出了个苦涩的笑容。

爸,有时候真的很想掐死你,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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