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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引江第八十九章万籁俱寂(1 / 1)

子琴待双眼适应了黑暗,这才望向周围:黑压压的沙牢中似是住着比想象中还要多的“奴隶”,腥臭的味道不断在鼻子里蔓延。狭小的牢狱很难转开身,遇到低矮处,便只能蹲着坐着,猫腰行走。这其中男女老少,黄发垂髫,无一不带着几分惊奇,看向青衣青袍的新来客。

听着众人响动风声,其中似乎还有不少精通术法的好手。

抱着女孩的中年男人抬头,眼神幽幽,向子琴道:“算上你,正好一百零八个人。”

子琴一愣:“这是何意?”

“这就是说,咱们也要学着梁山大梦,砸了这沙牢,一把火烧它个干净!”黑暗中传来一声响亮的应答,却引得众人阵阵大笑,“还不知明儿个谁会被挑了去,倒急着要学梁山好汉哩!”

哄笑声中,听得有人这般一说,子琴倒想起来时撞见的那十二个铁链束缚的人,便向着中年男人问道:“那些被挑出来带走的人,又将如何?”

男子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有去无回。”

听闻此言,令狐子琴不由上前一步,轻轻攥紧了拳头:“我本是寻人而来,不知高人可有良策?”

“良策已然成竹在胸。”中年男人口中说着,忽然后退一步,抱着女儿,向子琴深深俯下,行一大礼:“只是恭候令狐掌门多时了。”

子琴微微一惊,不知此人如何能知晓自己身份,便上前扶起,口中道:“请教高人姓名?”男人抬起头:“在下单名一个‘玉’字,愿奉令狐掌门驱使。”子琴一听,忽地睁大了眼。借着昏黄的烛光,男人深邃的眼神透露出一股悲凉中的坚毅之感。

一瞬间,子琴立刻明白,眼前这衣衫褴褛的神秘人究竟是谁。

“杨诉她……当真是疯了。”这是子琴回过神时,脑中涌现的第一句话。

犹记得子琴自己不过总角年纪,立榕山便来过一位师父请来的故人。那位前辈甚是厉害,手心一转,便能变出五六个小人儿。那些小人儿和几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会走会跑,甚至嘴巴动一动,还能咿咿呀呀地说出几句含糊的话。

那位前辈的来历,子琴已然记不清楚。只记得他一上山,便被几个立榕弟子团团围住。

会做玩偶的前辈身后,总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弟子。女弟子怀里,甚至还抱着个粉嘟嘟的婴儿,在梦中总是呓语不停。子琴奉师父之命接待来客,有一日,终于好奇心起,便按捺不住地问道:

“请教少侠,为什么少侠姓杨,而令弟却姓公输?”

女孩子抬起双眸:“这有什么奇怪的?弟子们学了术法,自然要跟师父的姓。你们立榕山上所有人都姓令狐,还不是一样的道理?”

说罢,女孩便咯咯地笑个不停。子琴一想,也觉得这其中道理甚是简单,便不由得温和一笑。不远处,另一位公输弟子正默默跟随在二人身后,趁子琴不注意,走近前:“令狐少侠好厉害。”见子琴不解,公输弟子便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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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道:“在武陵墓时,我还从未见过诉儿这样笑过。”

原来杨少侠竟是不爱笑么?子琴默默想。

当时正是入秋时节,子琴立在半山腰,听得头顶秋雀挺起胸脯,放开嗓子:“啾啾啾!”

万籁寂而鸟独鸣,甚是好听。

在不远处的山顶上,也同样传来一声雀响。“啾啾啾!”这声鸣叫短促而尖利,似乎有着嗡嗡回音不绝,怎么听,也不觉得这像是一般鸟儿发出的叫声。

鸟鸣鹊起,甚是有一种熟悉之感。

头顶的秋雀听得树林深处的回应,立刻挪挪脚,立在更高的树枝上,把头高高昂起,一声刺耳长鸣落入秋风,飘出几尺之远。而山顶中的鸣叫丝毫不落下风:“啾——”啼声高昂,倒像是把半空里的秋风都压了下去。

子琴听得入了迷,只觉得自己居于立榕山多年,春去秋来,从未觉得鸟声啼叫竟也如此悦耳。那山顶的秋雀喉咙婉转,不似寻常鸟儿叽叽喳喳不停,而是鸣声落下之后,余韵不停,到好似天工雕琢,非自然而成。

秋风别枝,鸟声远碎。

还不等子琴从悠扬的鸟鸣声中回过神,便听得头上“咔嚓”一声,似是树枝碎裂,什么东西倏地掉了下来。赶忙伸手,只见一只肉乎乎的秋雀竟眨眼间没了气息,直直栽入子琴手心。

这许便是方才那只高声啼叫的雀儿吧,看它嘴角,还有点点血迹沾着羽毛。

原来鸣声歌喉的争先,也会拢住鸟儿心气,自恃落了下风,便如此咳血而亡。一瞬间,子琴只觉着,鸟儿啼叫声声,却徒增一缕悲凉之感。

秋风飒起,送来山顶啾啾阵阵,仍是不绝。

推开门,子琴这才发觉,杨诉背过身子,独自坐在自己七弦桐琴之前,细长的手指抚在弦上。“铮”地一响,又是鸟鸣阵阵,回荡山顶不绝于耳。

若非亲眼所见,子琴当真分辨不出,这是自己的琴音,还是真正的鸟鸣。

听得门口风声,杨诉回过身,粲然一笑:“令狐少侠,今日回来好早。”

子琴手中仍捧着那只吐血坠落的秋雀,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才悠悠吐出一句:

“原来,琴还可以这样弹。”

“为什么不能?”杨诉登时回过身,重新用手指按着弦,“你瞧,琴声这般清脆空灵,连山间鸟儿都比不了。”说罢,看见子琴手中的雀鸟,又不禁莞尔:“算上这一只,已经算是第七只了吧!”

子琴摇摇头苦笑:“山间的鸟儿气性高,若是觉着自己歌声呕哑嘲哳,便宁可啼血,也不哑着嗓子苟活。”听得此言,倒是杨诉偏过了脑袋,似乎不以为然:“鸟儿罢了,怎么心气比常人还高?不过少侠的琴本就有难得的音色,别说鸟儿,就算什么西筝南箫北笛,也未必敌得过!”

仍是微笑,子琴心下不知怎的,忽然泛起一丝惆怅。

“话说……”杨诉嘴角泛起一丝狡黠的弧度,“令狐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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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不会听不出这些鸟叫的声音吧?”子琴却似乎并不被这激将法惹得生气,只是淡淡道:“能啊。”

“那掌门,与我一同听音如何?”

直到睁开眼,子琴才从恍惚中渐渐清醒,重新想起,如今已是二十年后——

而武陵墓的主人,仍然未曾忘记自己在立榕山上,那个少女惊脱了秋雀,只为求得万物之声,来成就一把自然万籁的“百音琴”。

而眼前这男子,复姓公输,单名一个玉字。那时,对子琴半是羡慕、半是怅然地说出那句“少侠好厉害”的少年,如今已是满脸粗糙岁月,乍然一看,快要认不出来了。公输玉怀中的小女正怯生生地把脸埋在父亲的胸膛,只是把手指张开一条缝,克制不住好奇地向青袍客人望过来。

看着阿玉和诉诉差不多年纪,子琴便问道:“这孩子三岁多了吧?”

“对。”男人难得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过了年就四岁了。”还不等父亲说完,阿玉便一把抓住父亲粗糙的胡子,大喊道:“才不对!我三岁半了!”

“真像。”子琴喃喃低语,向着阿玉道,“你和你父亲长得一模一样。”

似是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阿玉一听,又缩回了头:“可爹爹总说,我和娘长得更像些。”

小儿之语,在两个男人听来,却都是刀绞般得疼。

子琴皱紧了眉头:“杨诉、杨诉……她当真是疯了。都说那百音琴害得南家孩子疯魔,恐怕只有她自己才是无可救药!”说道此处,拳头在石壁上重重一砸,登时尘土飞扬,溅出许多砂砾来。

许是在沙牢中待得久,公输玉已然练就一番沉静心绪的本事。见子琴满墙的悲愤就快要克制不住,公输玉双指一弹,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小撮火苗。

火苗燃烧在男人指尖上方,细细摇曳。子琴看向火苗中的光影,似是淡淡的甘泉流在烈火之上,自己烦躁的心绪也渐渐舒缓而落。公输玉也一同向火中看去,粗糙的脸庞涌起一丝坚定神情:“玉日日观火,便是看准了,掌门今日要来。”

原来这火也是一类巫术法门!

公输玉不知从何处学来的本事,似是在观火之中,也能探测些许未来。子琴咽一口唾沫,赶忙问道:“可否请主人看看,另一个青衣弟子在何处?”

公输玉不言,静静向着指尖烈火望去。许久,摇摇头:“掌门的弟子,似乎不在此处。这地下沙牢之中,唯有掌门一人自东方而来。”

清卿,你此时此刻,听得见师父的声音么?

满心思绪,子琴此刻尽皆挂念在清卿身上。倒是公输玉叫他几声,自己似乎毫无察觉。听得一声“令狐掌门”,子琴这才猛地一惊,恍惚间抬起头。只听得公输玉悠悠问道:

“掌门认为,那百音琴是万籁自然的宝物,还是为祸人间的灾难?”

“是个宝物。”子琴沉下眼,毫不犹豫地答道,“只是琴回东山之前,万万留不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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