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文渊阁就出去了三份文件。
其中之一就是,统计大明现有的旁门左道,到底有多少,让每一个有着特殊本事的人,按照自己会的东西,分门别类的登记在册。
说实话。
其中有些自称神偷的人,才是倒了大霉,在大明如今的状态下,这些人早就金盆洗手不干了。
大多数还都是从工程队中刚刚出来。
剩下的人还在工程队中干活,可再次被人找上门之后,整个心态都差点崩溃了。
刚出来,难道又要进去?
最后在忐忑不安中,发现原来只是登记一下,完全没有其他的要求。
这才放心下来,心中暗自打算着,往后绝对不去做偷鸡摸狗的勾当,然而,在一些手艺绝佳的人面前,官府却又要求,这些人必须把技艺给传承下去。
要是找不到徒弟的话。
官府会帮忙寻找,这种奇怪的要求,让许多神偷都是胆战心惊,生怕是钓鱼执法,然后给他们判处一个无期徒刑。
最后在官府的保证和解释之下,才渐渐的释怀了一点疑惑。
可更多的则是想着,以后这一晚饭,是没有办法吃了。
而第二份文件,就是关于商船的事项,就是民间也可以拥有一艘运输船,对外放出的风声就是,海商大明官府是支持的。
就看,谁胆大敢吃第一口肉。
最后一个文件,就隐秘了一些,是给香山县的公文,由于距离还远,不是很快就能够到达的。
三分文件,第一份在民间的底层影响很大。
只有第二份,才是对整个大明,手中有存款,买得起船只的人,影响最大。
何一中是个年轻人。
在大明的京师,纨绔子弟是没有前途的,不是被送去工程队劳改,就是被家人关在家中不让出门。
为的就是不让他们触犯了大明律,然后连累了整个家族。
何一中只是钱多。
离纨绔子弟的距离还很遥远,他只是喜欢花钱,看着被人为了钱财争抢的激烈场景。
也喜欢打赏,听一句别人对他的恭维。
可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想要做出一点事情出来的。
本来可以去上学,可自己的家里有钱了之后,就给他请了私人的教师,只要考试能够通过,这一点,大明该是认可他们的学历的。
因为聪明,所以学习起来就很快,余下的空闲时间也就很多。
然而随着听曲,看戏,赏花,踏青,等等这些事情都做过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最想要做的就是去当兵。
事实证明,他就不是那块料。
还没有出门,就被自己的父母给关押了起来。
大明的军队,虽然各项福利制度都很好,可到底是富家少爷,做父母的那会让自己的孩子去吃苦。
就是出门,都怕走路累了。
要不是大明禁止轿子这一项产业的出现,怕是做父母的都不想自己的儿子走路。
“何公子,你骑过马,也有了自己的私人马车,可绝对没有自己的私人船只。”
说话的是一起经常玩得来的同伴,名叫林世熊。
两人年纪相仿,所出的处境也都差不多。
都是家里的宝贝疙瘩,比较神奇的就是,一般这样会折腾的人,总是最聪明的一群人。
林世熊也不例外。
两人相识的起因,就是在茶馆里打赏的时候,一人扔出去了一枚金元。
奢侈的让收钱的人,都双手颤抖。
生怕是在做梦一样,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是想说,在马车这一块,比不上我,所以要换船只吗?”
何一中满不在乎的说道。
他的马车,可都是经过了高人的设计,然后用料也很考究,拉车的马也都是大明最好的那一批战马。
这些马可都是要驰骋沙场的,用来拉车都是可惜了。
可谁叫他们家钱多呢?
刚好他父亲又借着机会去了好几次辽东,运输了一次物资,要不然还真就是有钱都买不到这样的战马。
“你就是运气好,要是我爹不去赈灾的话,而是去辽东,你那马我也会有一匹。”
林世熊不爽的说道。
他们能够比试的东西并不多,下棋都是半斤八两,进青楼和进赌坊,都是家里人不允许的。
而大明现在的环境,也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毕竟质量堪忧,青楼不进也罢。
赌坊更是如此,两人进去过,完了几下总觉得没啥意思,也就罢手了。
这世道,并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好赌。
“今天的报刊你也都看到了,朝廷已经解禁了船只的购买,要不咱们去海上转悠一圈?”
一直都在小溪中划船,那曾见过大海是个什么样子。
都是看书上说各种海的样子。
在没有船的时候,只是向往。
林世熊自己在今天一早,就已经安排人去天津造船厂订购运输船了,在马车方面比不过,那就在船山下功夫。
“呵呵,等到你说这些的时候,我的人,已经快要到天津了。”
何一中呵呵一笑,接着又补充了一句:“用的就是我的马车,做的代步工具。”
他的马车,有自信可以比大多数的马车跑的都快。
本来这次找到林世熊,也是前来嘚瑟的。
可看样子,人家的想法,也不比他差多少,不过想到一块又能怎么样?
前去订购的速度没有他快,最后还不是输?
林世熊不服气的眼珠子一转,满不在乎的道:“我购买的可是三艘运输船,听好了是三艘哦。”
“抱歉,我的是五艘,在这一点上,你肯定是比不上我的,谁让我的零花钱多呢。”
何一中掩饰着自己心里的惊慌,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次肯定是输了。
以他能够使用的钱来说,购买一艘,就已经很吃力了,后面还要训练船员,这些都是极大的花费。
殊不知,在他对面的林世熊也不过是在吹牛。
一艘船的价值到底是多少,他们心中都只是一个大概的数目,能够及时的购买到一艘,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而且应该还不会很大的那种。
至于说出来的五艘,那都是为了面子。
什么都可以没有,面子绝对要有。
“哼!你等着,我这就亲自去天津,就不信拿不到六艘船出来。”
林世熊恨恨的说罢,转身就走,毫不迟疑。
生怕走的慢了,自己吹出去的牛,就没有办法完成。
另一边的何一中也是不甘示弱的道:“怕你啊,你买多少,我就比你多一艘船,信不信由你。”
说完也是脚下不停的往回赶。
他要在自己的父亲没有回来的时候,向自己的目前多要一点钱出来,不然想要买到更多的船,凭着他那点积蓄完全不够看。
都是家里有厂子的人。
完全就对钱没有任何的一点概念。
这样的富家子弟斗富的行为,在这一天的各个角落上演,在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这些人就已经想好了,自己的船买下之后,设计成什么样子,自己玩起来才最有成就感。
有钱任性。
不是简单的四个字,而是已经很平常的行为。
在大人们还在观望的阶段,富二代们已经开始了下单的准备。
于此同时。
已经到了辽东的那一群考察人员,还在帐篷里啃着饼干,喝着烧开的凉白开。
“老何,你真的决定了,要在这里置办产业?”
一名中年人,拿着一个大瓷碗,泡着一碗的饼干,走了过来。
辽东很广阔,即便是大明已经把军队,推进到了更远的位置上,剩下的无人区,也是要走好长时间,才能够见到一些废弃的建筑的。
只要仔细看,就可以看出,上面的痕迹,还都是新的。
若是再花费一点时间的话,还能够在这些废墟当中,找到一些弹头,作为收藏。
现在大明某些人,还真就喜欢这样的东西。
便宜,还很有成就感。
“老林啊,你不是也是这样的想法吗?咱们的钱是多了,可子女不争气也没有办法,不提前弄一点不动产,往后老了,可就要吃土了。”
被称作老何的人,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何一中。
他年轻的时候,是真的苦。
也就抓紧了大明的某些政令,才算是发了大财,可对于那些真正的世家和富豪来说,自己只能说是暴发户。
教育子女失败了,总要给子女多准备一点东西,到时候败家起来,也能够多撑一点时间。
他不是没想过多要几个,奈何自己已经够卖力了,女儿已经有了三个,儿子却就还是一个。
相比起来,在这一方面,他比老林要强得多,自己是三个女儿,而老林只有两个女儿。
“哎,我那个儿子,算是废了,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考试也是可以的,就是对学习不上心,往后要是咱们走了,这些混蛋是不是要在咱们的坟头上跳舞?”
老林也是有苦说不出。
一个儿子,总是不安全,头痛脑热都过去了,可就是不成才,每当看到别人的孩子们,那都是羡慕的不行。
而自己的儿子,却是只会花钱。
而且花的还稀奇古怪的,要不是他的厂子日进斗金,还真就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说话间,想起了林世熊,不知道这小子,现在在家里,是不是又在骗他母亲的钱了。
他挣点钱容易吗?
吃不好,睡不好,还要跑到这种地方来遭罪。
可这混蛋到好,只是听个曲子高兴了,就扔出金元,那可是金元啊,在这怎么着,你换成银元撒出去也成啊。
毕竟,听到的声音,能够更长久一些。
老何砸吧砸吧嘴道,眼神空洞的看了看自己的碗,叹息一声道:“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吃苦我也认了。”
随即看向了其他人。
这些人都是家长儿子众多的,根本就不愁子女没出息,只要有一个有本事了,其他的兄弟姐妹们,还能够饿着不成?
羡慕也没有用。
他已经很努力了。
老林咽着加了盐的饼干糊糊,出门在外,能够有这样的美味,已经很不错了,在几年前,这种食物,他连想都不敢想。
在吃饭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很幸福的。
毕竟,不饿着自己,就是老天爷的眷顾。
“前面就是龚廷祥龚大人的驻地吧?你上一次来的时候,是不是这个地方?”
老林低声的问道。
在这一群人当中,有经验的人不少,可能够被他信任的人可是不多。
“当时我去的是沈阳,咱们在前天路过的那个县城,这里我还是第一次来。”
老何无语的看了老林一眼,他又不是不要命了,当时可是在打仗,他能够大着胆子去沈阳,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过我想要去的是辽东镇那一带。”
最后有补充了一句。
沈阳的附近不是不好,而是竞争压力会很大,也就辽东镇那一片地方,现在只是听说在建设炼钢厂。
不过离着大明很远。
距离的原因,可以让许多人望而生畏,到时候土地的价钱也就会降低许多。
“那我就跟着你了,你在哪里置办土地,我就去哪里跟着,不管如何相互照应一下,总是好的。”
老林很能把握住机会,老何低声给他说这事,就是想要两家联手起来,才能够做大做强。
“行,等一会,很可能见到金冠尉长的人,咱们就乘坐他们的船,去辽东镇。”
老何眯着眼睛,看着最北边的方向,低声说道。
在老何看着的方向,正是李过他们驻防的位置。
抚顺关是个关卡,易守难攻。
李过的驻防之地则是会安堡那一带,根本就没有天险可以防守,然而在强大的军事实力面前。
有时候,天险是没有必要存在的。
自从皇太极窝囊的战死在抚顺关的前面之后,抚顺关的建奴,就立刻乖巧多了。
“代善还是很有本事的,眼看着建奴就要分崩离析了,没成想,还能够内捏和在一起,就是不知道,他们还能够坚持多久。”
随着李过的军队,在抚顺关之下,驻扎的时间越久,逃往过来的建奴们就越多。
带过来的消息也就越是明确。
现在的建奴内部,和当年的大明朝堂,没啥两样。
争权夺利的,在哪里都有,还很多,就看整个饼是不是很大了。
只要饼足够大,这些矛盾才会缩小。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说的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怕是再有半年的时间,这些人就要继续往后撤退了。”
龚廷祥看着总结出来的一些关于抚顺关后面的消息,沉稳的说道。
不需要开枪,只凭着威慑,就让敌人退避三舍,这种战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得不说,几百年来,也就李过赶上了这么第一份的战绩。
不战而屈人之兵。
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难啊。
“朝廷承诺的官吏,现在到哪了?”
李过琢磨着,只要后方稳定下来,他就可以轻取抚顺关,当年建奴废了多大的力气才拿到,到他收复的时候,却是轻而易举。
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简直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