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将军府。
洪承畴瞧着最新的战报,沉默了良久。
战争很快就分出了胜负,没有一直拖下去,李过所使用的行军打仗方法没有任何的出奇之处。
却胜利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松。
所花费在战斗上的时间,还没有花费在赶路上的时间多。
“火器的出现,改变了战争的走向,也改变了大明。”
他是亲眼看着火枪兵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无敌的。
在西安府周围剿灭发贼开始。
还没有意识到,火枪兵到底是到标着什么,一转眼看起来强大的建奴就快要灰飞烟灭了。
而曾经强大的,只差建奴们一点的林丹汗,如今更是只剩下了传说。
“看来得写一封书信与李过了,这一次应该能够作为将军的职位,就是不清楚皇上会把他安排在什么地方。”
天下九州,现在已经有了雍州,冀州,和衮州。
荆州也快了。
最后花落谁手还不清楚,不过皇上会不会在辽东另建一个建州?
洪承畴琢磨着心思。
他的手下,出人才的很。
一个正儿八经的将军,还有两名副将军,只等着一场更大的战功,就能够扶正。
若是以往,看到别人立功,而自己毫无寸进,一定会嫉妒,着急。
生怕减了皇恩。
不过对于此时的洪承畴来说,一点都不着急。
自从知道的皇上的心思有多大之后,所有的将军们都在谋划着以后。
收复失地,哪有开疆扩土来的更加荣耀。
“来人。”
“将军。”
“今日通知全军,去蓟州戚将军驻扎过的营地庆贺大明的大捷,顺便告慰戚家军建奴将要覆灭,让他们一路走好,每一年的香火,都不会少了他们的。”
有了更大的目标。
人的心胸就会很开阔。
而这样的做法,现在也不是洪承畴一个人在做。
几乎只要是能够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在奔走相告。
悬在大明头上的铡刀--建奴。
如今终于被打垮了,尽管只是攻打下来了沈阳,可那也是建奴的都城,是建奴的脊梁。
茶馆无名。
旗招上只有一个“钱”字。
在风雅楼收了惊吓的刘香几人,本来是打算早早的离开京师,好安排自己的手下前来定居的。
只是因为见到报纸上,不断出现的辽东战事。
于是就留了下来,等待着看到一个圆满的结局。
而这样的结局,来的也很快,从刊登报纸开始道结束,只用了多半个月而已。
让他恍惚的觉得,所谓的:满人不过万,过万无人敌的神话,都是在吹牛。
失败的还能不能快一点?
此刻他都分不清楚,是大明给厉害了,还是建奴们本来就弱不禁风的还要四处胡折腾。
现在把自己给折腾没了。
连自己的都城都丢下不要了,数遍历史,还有比这个更惨的?
立国两年。
连战连败。
他是听说过,有许多在大明混不下去的儒生们,前去投靠了皇太极,在他看来,这些人的脑子进水了。
谁强谁若肚皮分不清楚,还好皇上没有让这些人进入朝堂。
不然好好的大明都要被坑没了。
今日,坐在说书先生位置上的,不在是以前说书的人。
而说书人也在台下,要了一壶茶,仔细的听着台上的人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此人是谁?”
刘香一个恍惚,就返现台上换人了,不是很了解的问道。
“听他自己说,是李将军手下一名尉长的远方亲戚,说是接到了来自辽东的信件,上面说了一些关于辽东的战事,这也是当下最吸引人的东西。”
刘波说着自己刚刚竖起耳朵,听到的一点消息。
茶馆为了吸引客人,可以让人说书讲故事。
自然也可以说一些,不犯禁,还能够吸引人的真人真事。
在此时此刻,没有哪一件事,是能够比的上辽东大捷的。
所有人都知道大明胜,可到底是怎么胜利的,都是众说纷坛,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
有的说是用计谋。
火烧建奴。
具体就是,建奴们不懂的水战,所以就把船全部连在了一起,谁知道,一场东风及时到来,然后大明的将军就放了一把火。
曹操凑挺不住火烧。
建奴自然也挡不住这场大火。
所以这就胜了,至于具体的,说来说去,不少听过三国演义的人,都开始起哄了。
“这说的不会是火烧赤壁吧?俺们是没读过多少书,也不用拿这种耳濡目染的东西来糊弄俺们。”
“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呢,原来是换汤不换药,讲的都是三国的故事。”
“亏我还觉得故事曲折离奇呢,只是换了一个名字而已。”
“换人,换人,那谁,你不是说你儿子在李过将军的手下当兵吗?你上去说说看,说的好了,有赏,少爷我不缺银元,就缺这个提气的事。”
众人看向了说话的一名少年郎。
都是心下了然。
纨绔子弟在京师已经灭绝了。
却也有不把钱当钱的人。
这名少年郎,大部分人都知道其身份,其父亲赶了一个好时机,开办了好几个工厂,赚的钱不少。
每次前来听说书,别人打赏的是铜元,而人家打赏的就是银元。
“就是,就是,说点新鲜的,最好是真实的,何家少爷不缺钱,只缺好听的故事。”
一群人跟着闹哄哄的吼着。
“说得好,今日在场的所有人,茶水算我的,也就是我父亲不让我当兵,不然现在也在辽东的战场上了。”
何家少爷万般无奈的叹了口气,双手一摊的说道。
他叫何一中。
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曾经也穷过,只是现在虽然富有了,却还是喜欢往平民堆里面去撞。
用他的话说。
富也受得起,穷也挨的过。
要是忘了自己曾经穷过,就绝对会忘了大明对他们这样的人的好。
被起哄的那人站起身来,有模有样的学着别人向四面拱手行礼。
瞧着还有点怯场的燕子,可为了自己儿子的脸面,还在强撑着僵硬的表情。
“我···我可先说好,我儿子是在李过将军麾下听令,不过最后他跟随的可是刘体仁刘将军。”
中年汉子说道这里,话音一顿。
打量了周围一眼,见到都在听着他说话,才稳住了心神,略一思索的接着道:“想必大家都知道,刘体仁刘将军是谁了。”
“知道,知道,快讲,快讲。”
“来点干货。”
“别再讲三国就好。”
“讲水浒也不成。”
“西游记更不成,上上个还说什么千里眼,顺风耳的,大明的军队是天兵天将,可也不是这样的天兵天将。”
“对,对,对,不要太离谱。”
“允许你夸张一些,可不要把大家都当傻子。”
······
听着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中年汉子就紧张了。
因为他将要说的这些真实的事件,还真的有点把别人当傻子的意思。
“我···算了,我不讲了。”
中年人看到众怒难犯,索性不说了。
反正就他自己知道就好。
“讲啊,该不会你又要吹牛吧?”
“没事,不管讲的好不好,今天少爷我都给你打赏。”
何一中说话了。
刚刚他可是打听过的,此人的儿子,还真就是在辽东战场上。
所以同这人胡吹大气,都比别人不胡编乱造,来的真实的多。
中年人一阵迟疑。
说实话,有了自己儿子寄回来的钱,他们家里已经不愁吃喝了。
为此还买了房子。
打算等到儿子回来之后,好做成婚房,已经有好几个员外家的人上门求亲了。
每当想到这里,就绝得他这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大事,就是要了一个好儿子。
“三个银元,不少了。”
何一中摊开手,明晃晃的三枚银元就在手心当中。
一个士兵,差不多一个月的粮饷就这么多,今天他只要上去讲一讲关于辽东的战役,立刻就能够赚到手。
“成交,不过说好了,我说的都是真的,可不是骗人。”
中年人又确定了一下,才开口说道。
何一中一怔,接着脸上狂喜,总算是遇到了一个明白人,知道讲点真的东西出来,只是希望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
他看的出来中年人应该没读过书,想必就是有书信往来,都是旁人念给他听的。
别把一个好好的故事,讲的干巴巴的。
“话说,那一天,我记得是十月几日来着,反正是那一天,他们在刘体仁将军的带领下,一路赶着建奴跑,就像是在赶兔子一样······”
“最后,那个喜欢放屁的千夫长,就被他们自己人给绑了,送给了刘体仁将军。”
磕磕绊绊的,讲了差不多有两刻钟的时间。
在场喝茶的人,有的把口中个茶水喷的四处都是。
也有的正揉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来。
而刘香则是一阵无语。
这就是辽东的战争?
怕不是闹着玩的。
“一个屁的事,居然被你讲的声情并茂,难得,难得,这三枚银元是你的了。”
何一中也是笑岔了气。
对于中年人讲的,他是一点都不信,不过能够逗得他开心,三枚银元值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
接过银元之后,中年人补充了一句。
要不是儿子的信上,就是这么写的,他也不信。
“老大,我觉得自己被骗了,不过挺开心的。”
刘波眨了眨眼睛说道。
来到了京师,他们见过了许多的新鲜事,就见天的最让他们开心。
“要是此人说的是真的···”
崔涛拉长了尾音。
不管如何,崔涛可不认为自己被骗了,人家一开始说的都是笑话,谁让你们当真的。
“其实,他说的就是真的。”
坐在角落里的一人,在一群笑得合不拢嘴的时候,大声的说道。
本来他也想上去说说这些战役的。
可后来,自己总觉得离谱,只能坐着听别人说。
“你怎么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有人一瞪眼,斜趴在桌子上问道。
只是喝茶,没有喝酒,醉倒道不至于,实在是笑得直不起腰来。
“我家里也有亲戚的儿子去了辽东战场,寄信回来说的战役经过,比此人刚刚说的还要离谱。”
若是一个人的家书,说的事情是假的。
可大部分的家书,都是这样写,那就很可能是真的。
“我也认为他说的是真的。”
有了第一个人站出来证明,也就给了其他人展出来证明的勇气。
此时哪怕是信上说的在离谱的事情,也都应该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卖报,卖报,特刊报纸,写得全部都是辽东战场的事情,只要三个铜元,错过了就可惜了。”
“卖报,卖报······”
远远的,传来的一群小孩子们的卖报声。
整个大明的人,此时此刻都在谈论着辽东战场。
这样的关于辽东的报刊,买的肯定很快。
“去,给我来一份。”
刘香吩咐了刘波一声。
不大一会,刘波就带回来了三分报纸。
“不是说只要一份吗?怎么买了三份?”
“我自己也要看,还要怕崔涛来抢,只能买三分。”
刘波左右看了一眼接着道:“那个中年人讲的全是真的,不信你看背面。”
报纸上的头条,就是“水淹双堡”的战役。
整个过程曲折离奇。
都快要占据一个版面了。
于此同时。
已经赶了一夜的稿子的王与胤,却没有一点的睡意。
正片稿子,他已经看了不下十五遍。
最上方的位置上,坐着的就是张鹤鸣,手中拿着的就是最新的特刊。
“这就是曾经把袁崇焕他们打的缩在城内不敢出来的建奴?”
张鹤鸣经过了一天一夜,还是不敢置信。
他也是在辽东待过的。
还和熊廷弼共过事,当时熊廷弼性格刚毅好斗,喜欢骂人,所以矛盾颇深。
他一直是很器重辽东巡抚王化贞,然而王化贞本是庸才,喜欢说大话,这一点后来也把他坑的不浅。
若不是离开辽东的早了点。
现在他的下场怕是不够好。
天启二年(1622),他独毅然主撤熊廷弼,专任王化贞。而正在这时,王化贞放弃广宁逃回京城,辽东之地尽失后金之手。
那时他怕了,不久以病告老还乡。
准确的说,广宁城就是因为他用人不行,才丢了的。
此刻回想起来,不是大明军队的战斗力不够强,而是他们这些儒生误国,若不是投靠当今皇上的速度够快。
后来还尽心尽力。
他怕是一把老骨头了,还要去工程队走一遭。
王与胤是知道张鹤鸣的过去的。
他可不敢在这上面胡乱的说话。
只是心里,已经在思考,当年的朝堂之上,到底有多少尸位素餐的文臣?
“这都是我的罪过啊。”
张鹤鸣此时都不敢去看王与胤一眼,在自己这位重视的后辈眼中,自己说不得也是一个酒囊饭袋。
这么好打的战斗。
偏偏被他们打得是焦灼不堪。
就这偶尔有着一场小胜利,就洋洋自得的开始向朝廷要封赏。
自己当年的脸皮怎么就那么厚呢?
难道真的是儒学学的多了的结果?
心中想着,口中却道:“我已经老了,明天就向皇上请辞,有你来接任宣部的职务,这次的报刊加印就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