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郭天保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相当淡定的人。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那是基本素质。
隋末那个混乱的年代都闯过来了,如今区区几个书院的学生,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况且,他从来不认为,有人会在婚礼上,弄什么玄虚。
天地阴阳,成亲乃是至关重要的大事,尤其是在官场之上,成亲甚至能够影响到自己的前途。
马周敢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吗?
万一在他成亲的时候,出了什么幺蛾子,那可就是以后有人攻讦他的好借口!
抱着这种心态,郭天保坦然的跟着张柬之,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小房子里。
“张御史,犬子成亲之时,河东道的同僚们只来了七八位,唐大人更是只喝了一杯酒,便匆匆离去,今日的阵仗,实属本官平生头一次见到...”
听见郭天保还有心思跟自己聊闲篇,张柬之心中冷笑不已。
他当然知道,郭天保抱着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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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把成亲看得比天都大,可受过开放性思想教育的书院学生,却从来都对这种繁文缛节,嗤之以鼻。
若非是顾及到旁人的想法,他们更愿意找个山洞,随便拜了天地罢了。
马周都不止一次抱怨过,如果不是先生有其他的谋划,他甚至连宾客都不愿意邀请。
不过就是个流程罢了,谁会放在心上?
日后好好待自己的妻子,为自己的家庭而奋斗,才是正经事。
“郭大人说的是,宾王这场婚宴,着实令在下羡慕的紧...”
张柬之把郭天保,安排在小房子里,随便拉过来一个人,看着郭天保,告了一声罪,又跑了出去。
正巧,他刚一出来,就看见上官仪也带着朔州刺史杨炳忠过来。
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张柬之又冲杨炳忠一拱手,旋即擦肩而过。
招呼上自己的两个助手,三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取来一大摞资料,回到了郭天保所在的房间。
郭天保始终没察觉到什么异样。
只觉得,这里的茶倒是很好喝,心里琢磨着,走的时候是不是可以索要一些?
看见张柬之带着两个人,手里抱着一大摞乱七八糟的东西进来,郭天保才觉得有些诧异。
不是说,来担当马周的长辈,接受拜礼吗?
这是几个意思?
张柬之的脸上,带着标志性的笑容。
拉开椅子,坐在郭天保对面。
“郭大人,久等了...”
郭天保皱了皱眉。
因为那两个书院的学生,竟然一左一右站在自己身后!
看这架势,不像要成亲的,反倒是像在审问自己?
他的脸色,也迅速冷了下来。
“张御史,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柬之翻开记录本,慢条斯理的磨好了墨,忝好了笔,这才悠悠的说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郭大人几个问题罢了。”
郭天保双眉倒竖,心中的怒火,‘蹭’得一下拱了上来。
书院学生的确金贵,不光是天子门生,而且深受监国太子的信任。
可再金贵,也是一群初出茅庐的小娃娃,又什么资格问他问题?
“本官乃是阳城刺史,若是作奸犯科,自有吏部和大理寺侦讯,与你等何干?”
张柬之哈哈一笑,道:“郭大人莫要紧张,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何必如此动怒?”
郭天保想要站起来。
就在此时,两只手同时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让他动弹不得!
书院的学生,可不是穷酸秀才!
在‘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口号下,勇武课程同样是判定成绩的重要标准。
他们这些人,就算比不上什么江湖人士,也不会比大唐的府兵差!
要知道,许褚和王守仁就是书院的勇武课程先生,就连张三丰这个级别的高手,偶尔都会客串一下。
若是年轻上二十岁,郭天保或许还能挣扎几下。
但多年以来的养尊处优,早就把曾经的身手都废掉了。
张柬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郭大人,在下的时间比较紧张,按照任务分配,在下还有三位大人要审讯,所以...”
他忽然站了起来,竟然一把扯下郭天保的官帽,扯住他的头发,凑到他耳边。
“所以,你他娘的最好还是老实一点好!”
郭天保被惊呆了。
头发被他扯得生疼,官帽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沾满了尘土。
“本官,本官乃是...”
啪!
张柬之又面带笑容的,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你就是个屁,老实点!”
一炷香大概能燃烧两刻时间。
第二炷香燃烧到一半的时候,张柬之心满意足的从小房子里走了出来。
隔壁,上官仪也出来了。
“呸!”
上官仪回头狠狠的啐了一口,也不知啐到了谁的脸上。
“晦气!真是晦气!堂堂的朔州刺史,干着卖官鬻爵的勾当也就罢了,朔州从上到下,一百多位官员,竟然只卖了区区十几万贯!”
听上官仪的意思,似乎并没有因杨炳忠卖官鬻爵而动怒,生气的根源,反倒是杨炳忠卖官卖得太便宜...
张柬之嘿然一笑,道:“河东道官场,算是烂透了,整理资料的时候我就发现,把这二十一位刺史挨个凌迟,绝对没有一个冤假错案。”
上官仪依旧气哼哼的。
“要不是咱们在资料之中,找到了足够的证据,这货还不肯承认呢!”
说完,他冲身后嚷嚷道:“你们俩快把屋子收拾好,下一个马上就要来了!”
上官仪的两个助手,刚把杨炳忠弄走,看着椅子上留下的恶心东西,脸上发苦。
“师兄...”
上官仪哼了一声,下巴上的肥肉来回乱颤。
“师什么兄?快点收拾,若耽搁了大事,我不收拾你们,先生那都不同意!”
两人只好苦着脸,用麻布蒙面,开始收拾了起来。
张柬之对待自己人,一向宽厚,拱了拱上官仪的肩膀,给两个学弟求了求情。
“听说,你弟弟快入学了?”
上官仪点了点头,道:“咋啦?”
张柬之冲那个两个收拾东西的学弟,努了努嘴。
“咱们这批人,算是开山大师兄,可他们,就成了你弟弟的师兄...咱们怎么对他们,他们就怎么对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