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莲步轻移,走到刘彻的身后,十指在刘彻身上游走为刘彻一层一层地将外衣褪去,最后只剩下了一件内衬的薄衣。
刘彻反过手来亲昵地抱她,却意外的碰掉了陈阿娇头上的银簪子。刘彻看见那银簪子落地,瞬间就松了手。陈阿娇忙将那簪子捡起来,擦干净灰尘,重新戴上。
“皇后几时喜欢这些素雅的物件儿了?”刘彻的声音不复刚才的温柔,听上去如寒潭冰冷。
陈阿娇心中很诧异,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刘彻怎么变脸比翻书还要快?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最近喜欢上的。”
刘彻躺上了床,闭目。他的声音又低上了那么几度,丝毫不带感情地说道:“就寝吧。”
陈阿娇怀着满肚子的疑问,躺在了刘彻的旁边,床很大,陈阿娇和刘彻中间,约莫睡得下两个人。
她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刘彻这厮那样变化莫测,陈阿娇本来有点头绪了,现在又被打回原形。
“皇后有那么厌恶朕吗?皇后这样的睡法,怕是睡到半夜就混下去了,大冬天的,在地板上睡可不好受。”刘彻闭着眼睛,依旧冰冷地说道。
陈阿娇快要无语了,刘彻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她的理解又出现了问题!?不应该呀。
“待妾身先将蜡烛灭了。”陈阿娇吹熄了正在燃烧着的两根蜡烛,顿时椒房殿黑漆漆一片。
她蹭到了刘彻旁边,还是不敢与他靠的太近。
刘彻突然身体一动,把陈阿娇圈在了怀里,陈阿娇身材一向娇小,刘彻可以说是一点儿都不费力气。
“陛下,您今日怎么这样奇怪?”陈阿娇用懵懂的口气问道。她越来越摸不清楚刘彻这个人。
刘彻却只是笑了一声,陈阿娇偏头去看他,但在沉沉夜色中,看不清他的面容,也不知道他是喜是悲。
过了好一会儿,陈阿娇快要睡着的时候,才隐隐约约听见刘彻的声音:“冷。”
冷,因为冷吗?陈阿娇只是在心中思量刘彻说出的这一个字,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更何况,你是皇后,是朕明媒正娶的妻子,怎么抱一下,在皇后的口中都成了奇怪呢。”刘彻的声音渐渐恢复了温度。长安的冬季漫长而严寒,椒房殿虽然不似其它宫殿那样干冷,但总还是免不了的。
陈阿娇听完后,什么也没说。刘彻完全答非所问,陈阿娇问的是他的态度!态度!
“好了,快睡罢。”刘彻说道。
陈阿娇老老实实的闭上了眼睛,她总觉得,在刘彻的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是哪里让她有了这种感觉。
她也不想继续思考了,安静地睡下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陈阿娇感觉刘彻的手轻轻拂过她的长发。
熹微的光亮从外面进来,陈阿娇不太舒适地蹙了蹙眼睛,好像还没有睡够似的。加上有雪的映衬,那抹光更加明亮。
待她彻底醒来,约莫已是卯时了。
陈阿娇习惯性地朝背后看,发现刘彻还躺在床上,并且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这个时辰了,陛下不会误了上朝?”为了缓解四目相对的尴尬,陈阿娇主动开口随意提了个事情。
刘彻慵懒地看着她,用手探她的额头,说道:“皇后莫不是昨夜睡糊涂了?年关将近,朕上什么朝?”
不说还好,被刘彻这样一回,陈阿娇更不知道还说什么了。她把头偏到另一方,索性不去看刘彻了。
刘彻在椒房殿待了一上午,直到用完午膳之后,才坐上了撵子,回了未央宫。
陈阿娇亲手泡上一壶茶,倒了一杯浅抿。她不想再去想有关于刘彻的任何事了,想的她一个脑袋两个她,还是随遇而安最好。
“皇后娘娘,卫夫人求见。”梦若踏着步子走进来,向陈阿娇通报道。
卫子夫求见?卫子夫这个时候求见能安什么好心?总不可能是来与她谈论天气,或者是闲话家常罢。
陈阿娇心一横,说道:“不见。”
梦若一点也不为陈阿娇的答案感到惊奇,她是清楚陈阿娇的性子的,不想见就是不想见。
“隆虑候府上唯一的公子病了,吵着要见娘娘您了,隆虑公主派人来请皇后娘娘出宫一趟。”梦若直接结束了刚刚的通传,直接对陈阿娇说起第二件事。
隆虑候陈季须是陈阿娇的亲哥哥,而隆虑公主则是刘彻的亲姐姐。他们成亲十余年,好容易才有了一个儿子,姓陈名昭平。这个孩子和陈阿娇一样,从小也是被千骄百宠的。
陈阿娇和她的这个侄子很是亲近,她再问了一句:“平儿怎么了,可有大碍?”
“小公子感染了风寒,热还没退呢。隆虑公主派来的人说,小公子一直说些梦话,嘴里不听呢喃着姑姑,姑姑。”梦若对陈阿娇说道。
毕竟陈阿娇还是疼爱陈昭平的,让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椒房殿中不闻不问,那当然不可能。
“梦若,备车。孤要出宫一趟。”陈阿娇对梦若吩咐道。
隆虑候府在长安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陈阿娇出宫到抵达隆虑候府用不了多少时候。她一踏进隆虑候府的门槛,陈季须就迎了上来。
陈季须先给陈阿娇见了个礼,问道:“娇儿妹妹今夜来兄长的府邸,所谓何事?”
他们兄妹间素来亲昵,就算是陈阿娇已经是皇后,陈季须对她的称呼却不是“皇后娘娘”而是“娇儿妹妹”。
“兄长,平儿怎样了?我得知此事之后,立刻便从宫中直奔隆虑候府。”陈阿娇说的极快,她到底也是担心平儿。
陈季须一愣,朝陈阿娇一笑,对她说道:“娇儿妹妹,什么平儿怎么样?平儿能有什么事,谁告诉你的。”
陈昭平听说姑姑来了,连忙拉着他娘隆虑公主的手,朝陈阿娇扑了过去。
嘴里还不清不楚地唤着姑姑,姑姑。
“平儿活蹦乱跳着呢,阿娇妹妹,到底是谁告诉你平儿有恙的,害你大老远从宫中来隆虑候府走一趟。”隆虑公主也走出来了,她笑的端庄,俨然就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陈阿娇心里已经暗暗觉得不对,她把目光投向梦若,向她问道:“梦若,到底是谁。”
梦若悉心回忆着,把整件事从头到尾给陈阿娇讲了一遍。
“看来是有人坐不住了。”陈阿娇的眼神越发凌利,到现在,她基本上已经明白了过来。
整件事就是别有用心的一场局,而这个局,就是专门为她量身而设置的。她虽然还猜不清楚对方的用意,但是,她知道,设局之人一定是想要对她不利。
隆虑候府不能再待下去了,要尽快回宫才是上策。
“兄长,有人欲对阿娇不利。”陈阿娇对陈季须直言不讳,陈季须也是个聪明的人,梦若这样一说,他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陈阿娇对陈季须请求道:“还望兄长能够亲自送阿娇回宫,阿娇实在是不敢一个人。”
面对陈阿娇的请求,陈季须当仁不让,他马上说道:“娇儿妹妹,这是为兄的责任。不能再晚了,我们现在就走。”
陈阿娇点头。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放了出来。隆虑公主正好看见,一句:“小心。”脱口而出,这两个字,有些破音。
陈阿娇很敏锐,那冷箭是冲着她而来的,但是陈昭平挡在了她前面。陈阿娇来不及多想,一个转身把陈昭平护在了身后。
而那支箭,正正刺进了陈阿娇的右肩。
“平儿,阿娇妹妹!”隆虑公主的声音响起。
陈季须青筋暴起,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亲妹妹,一个是他的亲儿子,而先如今,他的亲妹妹为了保护他的亲儿子受了伤。
他大喝一声:“府兵何在!”顿时,有此起彼伏的声音与他应和。
“追捕放箭刺伤皇后娘娘之人,有功者重赏黄金百两。”陈季须说道。隆虑公主已经泣不成声,查看陈阿娇的伤势。
陈季须蹲了下来,唤了两声:“娇儿妹妹,娇儿妹妹?你感觉怎么样。”
陈阿娇看到的东西模模糊糊,不到一会儿,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昏迷了过去。
椒房殿,太医正在为陈阿娇诊治。
刘彻在椒房殿内来回踱步。而陈季须和隆虑公主候在一旁,什么也不知道的陈昭平睁大了眼睛。
“陛下,老臣无能。皇后娘娘病情危重,得尽早拿主意啊。”老太医无奈地摇头。
刘彻一急,眉头一皱,拉着老太医说道:“刘太医,你是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连你也无计可施了吧?”
老太医看着面前焦急的皇帝,说出了他的看法:“那倒也不是。”
听到这句话后,殿中人都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