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锦微微皱起眉,矮下身子仔细听他在念叨什么。
“玉、锦……”
这一声念叨让她愣住,难得失去冷静,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玉锦是她万年前的名字,是她真正的名字。
陆曜山不是灵魂碎片吗,他怎么会知道?
池锦捏了捏手心,罕见地有些紧张。
不知不觉间,她突兀地问出口。
“清涟,陆曜山知道我是玉锦了。”
系统空间里,清涟也皱紧眉头。
“宿主,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窗户的缝隙开的更大,冬日的寒风趁着夜色卷走了室内的暖意。
陆曜山的呢喃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冷风吹得唇色泛白。
池锦目光灼灼地凝视了他片刻,然后妥协一般,叹了口气。
她细心地帮陆曜山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想转身离开。
“等等……别走。”
沙哑干涩的嗓音不似寻常,池锦的手腕被抓住,力度很轻,不知道是陆曜山使不上劲,还是刻意为之。
总之,他清醒过来,恍恍惚惚的意识让脑子里针扎似的疼。
陆曜山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是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无数个碎片化成潮水,将他吞没。
他像旁观者又像戏中人。
陆曜山时而是将军、时而是学生,所有的画面里,都有一个女人在陪伴他。
有时长相厮守,但也有刻骨铭心的痛。
一幕幕画面尚未褪色,陆曜山仰头,无措地看着大婚未成,阴阳两隔。
明明不是他,陆曜山却觉得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疼,低头闷咳一声,嘴角渗出血丝。
这股疼痛绵密而细长,将他的意识生生折磨醒了。
陆曜山扶着额头醒来,一手捏着池锦的袖口。
昏黄的室内光线下,歌女妩媚凌厉的脸庞也被柔化,侵略性的美、高洁的美完融合,令人心动。
两双眸子撞在一起,眼神各异,久久无语。
客厅里,琉璃女神像无端地绽放出润色的乳白色光辉,几乎照亮了整个一楼。
池锦注意到异样,拧起眉。
“陆总司,你再休息会,我去一楼看看女神像。”
她用眼神示意陆曜山放手,但素日里冷静自持的军阀却固执地拽住她。
青年修长白皙的手指摩挲着她的指根,极尽眷恋。
池锦抿着红唇,“陆总司,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陆曜山手上动作一顿,“该想起来的都想起来了。”
比如琉璃女神像是他亲手雕刻,比如他们在每一个位面生死纠缠,爱恨不清。
他同样也记起在九天上的一切,他的执念过了这么久,仍旧不变。
青年略有些泛白的薄唇微微抿紧,唇珠饱满。
他说:“你之前都不喜欢我。”
池锦挑了下眉。
确实,她在任务初期只当焰是一串数据,一个攻略目标而已。
“那你每个位面,刚开始都对我态度不好呢。”
池锦哼了一声,俯下身子,双手撑在陆曜山的腰侧。
“比如陆总司,一开始不是可凶了。”
陆曜山耳根泛红,鼻间萦绕着熟悉的清香。
他合上眼,微微仰起头。
湿润的、惩罚性的啃咬落到青年修长的脖颈上。
这是他的示弱,愿意接受惩罚和怒气。
池锦掀开被子,趴在他身上,陆曜山小心翼翼地蹭着她的额头,把她揽进怀里。
“玉锦。”
青年叹息一般,满足地收紧手臂。
“你以前都叫我玉锦上神的,恭恭敬敬的。”
“好,玉锦上神。”
陆曜山低声笑出来,被池锦恼怒地啃了耳朵尖。
夜色还长,皎皎月光照拂着相拥而眠的两人。
陆曜山苏醒无事的消息隔天就被放出去了,冯晓生在外追杀敌人,顺藤摸爪,甚至从江北的商人里找出不少间谍。
整个江北大为轰动。
一时因为冯晓生的雷霆手段,二是陆姓势力,把流落在外的琉璃女神像捐给了博物馆。
国宝千年漂泊,终于归家。
博物馆的馆长连夜让人打造了防尘罩,把琉璃女神像小心翼翼地供起来,摆在博物馆的中央。
“我还以为你舍不得呢。”
作为捐赠者,池锦和陆曜山得到了终生准入权。
博物馆里人头攒动,都是奔着琉璃女神像来的,海外研究者也大有人在,都是为了一睹国宝的风采。
陆曜山穿着便装,气质清冷而平缓,像书香世家出来的大少爷,半点杀伐气都没有。
池锦站在他身侧,两人般配异常,惹眼得很。
作为琉璃女神像的雕刻者,陆曜山瞳孔颤动了一下,深邃的海被收敛进眼底。
“确实有些舍不得,但不是因为价值,是因为女神像以你为原型。”
“不过现在,本人在我身边,可以不计较了。”
池锦听了,侧过头看他。
“陆总司,你话里有话啊。”
“还有想看的吗,没有回去?”
陆曜山没接话头,悄悄转移了话题。
池锦捉摸不透,以为是他身体没恢复,感到疲惫。
她点了点头,“那行,我们回去。”
两人并肩而行,头顶悬挂的白炽灯映出重叠的影子,脚步声渐渐远去。
出乎意料的,陆曜山没带池锦回去。
他停下车,叮嘱道:“你在这等我一会。”
陆曜山下车,池锦则饶有兴致地趴在窗户边。
挺拔俊美的青年进了花店,不知跟老板交谈了什么,抱出一大捧艳丽的红玫瑰。
玫瑰的鲜红像流动的血,将冬日的寒冷都捂化了。
陆曜山抱回了玫瑰,车厢里清浅的香立刻被浓郁的玫瑰香盖过,池锦动了动鼻翼。
“送我的吗,陆总司?”
“我听冯晓生说,表白要准备花。”
陆曜山捏着包好的花束,有些局促地开口。
池锦被他笨拙的样子逗乐,昂贵的红玫瑰被拨弄到一旁。
唇面相贴,他们像交颈的天鹅,湿热的吻掠夺了口中的最后一丝空气。
只觉得后腰被勒紧,池锦诧异地惊呼一声。
陆曜山把她整个人都抱到了腿上,不依不饶地吻下来。
他含住她的耳垂,细细的描摹形状。
“我爱你。”
爱了几万年,永远磋磨不灭。
池锦短促地呜了一声,心里却被喜悦涨满。
她被迫叉开腿,跨坐在青年的劲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