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曜山昏迷不醒，不仅池锦，连带着整个江北都气氛惨淡。
池锦做主请来了值得信任的医生。
暴脾气的医生连夜从北平赶回来。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洗漱换衣服的池锦，“陆总司不会有事的，交给我吧。”
“好。”
池锦垂下眼帘，她的镇定是强装的，其实一颗心同样在燃烧。
他们连夜出逃，免不得受到一些剐蹭，陆曜山的伤口虽然不深，但大大小小的加起来，难免失血过多。
池锦抿紧略有些泛干的唇，转身去清洗，门外一阵嘈杂，汽车的探照灯扫进庭院里。
“小锦！”
凌明明人还没到，焦急的声音就让池锦心里一暖。
听说好友落难，凌明明几个夜晚都辗转反侧，连冯晓生的安慰都无济于事。
她脚步匆匆地赶进来，看到脸色疲惫，有些狼狈的池锦，泛红的眼眶酸涩异常。
“你怎么不事先跟我们商量商量啊。”
凌明明语带哭腔，可事发突然，池锦和陆曜山其实是同一类人，他们看似冷静，实则疯狂。
池锦甚至还有闲心扯出一抹笑容，“我这不是没事吗，别担心，给我带衣服了吗？”
“带了。”
明知道好友在转移话题，可凌明明一肚子话还是没能说出来。
至少她平安回来了。
略有点凌乱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池锦抬头看过去，果然是冯晓生和卫崎清。
冯晓生收敛起了平时的嬉皮笑脸，神情严肃。
他先是上上下下看了下池锦，确认她没受伤后，开门见山地问道，“陆总司情况怎么样？”
池锦沉默了片刻，淡声安抚，“不会有事的。”
话音刚落，她把目光投向卫崎清。
青年无机质的眼眸里写满了少有的压抑，池锦突然生出一个荒谬的猜测。
卫崎清认识那尊琉璃女神像。
但眼下不是问出口的时机，她交代了一些敌人的信息。
“剩下的拜托二位，陆总司需要几天休养的时间。”
强烈的心悸过后，池锦恢复平时的冷静。
她转身去沐浴，换了身**的衣服。
陆曜山的居所一如既往，池锦坐回沙发里。
凌明明本想留下来，却被她婉言拒绝了。
“我在这守着，你回去休息，有精神可以帮冯少将搭把手。”
她说话不紧不慢，但深知好友性格的凌明明却懂了池锦的意思。
“好，那你有事随时联系我们。”
一行人趁着夜色离开，陆姓势力的报复就此开始。
不管是觊觎国宝的，还是跟风想刺杀陆曜山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这些都是国家的蛀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台灯静静地摆放在玻璃茶几上，琉璃玉女神神态恬静，眉眼柔和而高洁。
晶莹剔透的玉料里仿佛有水在流动，池锦知道那是上好的琉璃玉才能生出的玉髓。
但吸引她的不是琉璃玉女神的雕工精美，也不是稀有的材料，而是女神本身。
纤细白嫩的手指触上琉璃女神的发顶，池锦皱起眉。
“我总觉得她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空旷的客厅里只有她的喃喃自语。
琉璃玉女神似乎因为她的触碰而发出阵阵嗡鸣，池锦眼前一阵眩晕。
灵魂深处的温度开始逐步升高，她蓦地清醒，收回了手指，却忍不住微微痉挛。
“宿主，你不记得了，这是焰按照你的模样亲手雕刻的神像。”
清涟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丝丝缕缕的烟雾飘逸开。
男孩模样的清涟久违地从系统空间里出来。
他目露复杂地看着那尊神像，叹了口气，仔细解释。
“上神大多有信徒，宿主你也不例外，有信徒就得有庙宇，有神像，焰雕刻这尊琉璃女神像，然后带到了下界。”
池锦沉默了片刻，把琉璃女神像拿起来，指腹细细摩挲眉目。
“那他的手艺真不怎么样，跟我不太像。”
清涟噗嗤一声笑出来，连忙摆手。
“哪能把真容带下去啊，肯定要稍微改些五官轮廓的。”
他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二楼的房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医生站在楼梯口，神色淡定，“你上来吧，陆曜山没事。”
池锦听到医生又大大咧咧地直呼大军阀的名字，勾着唇妥协地轻笑一声。
“陆总司没什么大碍吧？”
“一点小伤，他年轻的时候还吃过枪子儿，蹭伤算什么，是几天没睡觉，体力透支昏过去了。”
医生拿着药箱，随意地摆摆手，该处理的伤口他都处理干净了，血迹都没残留多少。
池锦感激地点点头，“麻烦您了，我让人送您回去。”
医生意味深长地瞥过去一眼。
“你现在都能使唤陆曜山的人了啊。”
他可还清楚地记得，池锦刚受枪伤，被陆曜山毫不怜惜地带走审讯的样子呢。
听到这话，池锦愣了片刻，轻眨着眼睛。
“早就能使唤了，没机会告诉您。”
“这点事，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记得让人熬点参汤给他补补精神气，江北现在可离不开他。”
医生利索地合上药箱，往楼外走，潇洒悠闲的背影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洒脱。
池锦捏了捏鼻翼，向后看了眼鬼鬼祟祟当鹌鹑的清涟。
“普通人又看不到你，紧张什么。”
清涟嘿嘿一笑，瞬息又回到系统空间。
他还没做好跟焰那家伙面对面的心理准备呢，哪怕是灵魂碎片。
池锦走进房间，光线被医生临走前调了适宜的温度，壁炉里的柴火噼啪地响，窗户留了条缝，方便空气流通。
陆曜山肤色本来就白，现在安静地仰躺在床上，像沉睡的千年古瓷，比起琉璃神像来，也丝毫不逊色。
她拨弄了一下青年被医生剪破的衬衫，星星点点的血迹渗出纱布，又被池锦耐心地擦拭干净。
医生的医术很好，池锦摸了一把他的额头，没有任何发热的迹象，体温也在逐渐回归。
“陆总司，快点醒过来哦。”
池锦侧坐在床边，手心熨帖着陆曜山的心口，炙热跳动的心脏给了她一丝安慰。
原本应该昏睡不醒的青年似乎陷入了梦境，干裂的薄唇一张一合，费力地吐出破碎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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