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冥幽愕然,讷讷地抬起眼,撞进一汪软和的水里。
“听师尊的。”
池锦勾着唇,笑得牙不见眼,“出去还是要穿的。”
他又应了一声好,从泉水中起身。
等到月朗星稀,师徒二人御剑,慢悠悠地往摘星楼赶。
前世封冥幽只在堕魔后来过这座古朴的高楼,摘星楼的塔尖戳着月亮,塔身上点缀的星子要比头顶的亮些。
他眯起眼,分辨出是南海的夜明珠,难怪能在暮色里熠熠生辉。
摘星楼外浓烈的瘴气散开,感知司命长老的气息,自发打开木门。
“你如今元婴了,可以跟为师去顶楼。”
池锦到了摘星楼就从剑上下来,摘星楼直插云霄,徒步到顶楼要走半个时辰。
她侧过脸看向封冥幽,“四楼之后又上古神战的戾气残留,若是撑不住就拽为师的袖子。”
“没有这么弱。”封冥幽抿着唇,不满池锦还当他是需要照拂的孩童。
他都说了,会成为她最锋利的剑。
池锦点了点他的额头,两人一前一后攀登摘星楼。
摘星楼在修真界有个镇魔塔的诨名,其实里面没有活物,都是百年来祸乱人间的妖魔尸骨。
封冥幽踩着梯子,木梯咯吱咯吱地响,他凝神听到几声痛苦的低泣,似鬼柔媚,好似某个佳人落难。
他眨着眼,“前世我死后,应当也是埋在这楼里。”
敢动天道的魔头,死后煞气恐怖,那群半吊子的仙修肯定会把烂摊子交给纯陵。
池锦的脚步一顿,她撇过头,秀致的黛眉高高挑起,“可别,为师可不想收你的骨头,够闹腾了。”
玄色宽袖抬起,锋利无匹的风雷灵气化作漫天的剑雨,唰唰地捅破摘星楼里若有若无的白雾。
耳边的哭泣停下,封冥幽拽住池锦的袖子。“师尊,还有多久?”
“走不动了?”她随手揽住少年精瘦的腰,正要带着他上去。
封冥幽眼里闪烁过一丝笑意,反手抱起池锦,他的发还没干透,发梢略略蜷缩,垂在她胸前。
隔着衣服,池锦觉出痒意,不解地和他对视。
“要抱着师尊才有力气。”封冥幽一面说,收紧手臂,带着她拾级而上。
突然头皮点点刺痛,他垂眼看过去,池锦慢悠悠地用小指缠着他的湿发,然后顶着封冥幽晦暗的眼神,放到唇边抿了抿。
她啧了一声,嫌弃道:“一股药味。”
封冥幽弯着狭长的凤眼,将自己的头发丝解救出来,“那等弟子回去再沐浴,焚上海棠砂。”
他的经脉已经在日积月累中愈合了,再也不是从前腐烂在鬼冢的邪魔。
池锦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她就是要封冥幽一步一步走出来,清爽无愧地站到她身边。
半个时辰对修士来说宛如过眼云烟,摘星塔的顶楼异常狭窄,只容得下两人,还必须得贴在一处。
本就不大落脚地,周遭放着七盏香炉,静静地焚着不知名的幻香,视野却是万中无一的开阔。
封冥幽迷惘了片刻,伸出手仿佛就能摘下星辰,月儿像白糖糕一般凉丝丝的,怀里的师尊蜷成猫儿团。
他猛然间尝出点岁月静好的滋味,心尖又是陌生,又是眷恋。
无穷无尽的夜幕包裹着摘星塔,那点子星星一会儿就藏进云里,池锦拧起眉,撇开了浓云,星辰就亮堂堂地映到她的眼眸里。
“博你一笑。”池锦歪在他怀里,好似戏诸侯的幽王,不吝啬地动用摘星塔的灵气,一遍又一遍地拨开浓云。
天不愿意为他们展星夜,她就亲自来。
封冥幽颤着指尖,慢慢地抚上她的手背,一点点地握住,严丝合缝的***,十指相扣。
他翘起薄唇,眼里含着润润的情意,近冬的冷非但冻不僵四肢,还悄悄融了血液里的冰碴子。
虽是冬未至,但春来了。
池锦满脸情动的红潮,无力地蹬着封冥幽的肩,嘴巴得了空闲就要训斥他,“你再、再荒废修炼,剑盟头一轮就被筛下去!”
封冥幽苔起脸,薄而红的唇上沾着可疑的水痕,他抿进口内,“师尊说错了,双修难道不是修炼吗?”
这话没脸没皮,气得锦落尊者啃他的耳朵。
夜色豁开口子,晨间的霞光悠然铺满纯陵门,池锦喘息粗气,发现已经天明。
“天亮了。”封冥幽埋首温香软玉,喃喃自语。
是该结束了,这场两世的闹剧。
五日后林娇娇驯服了本命丹火,兴冲冲地要同师尊分享喜事,被结界撞了一鼻子灰。
小姑娘抱着自家的狐狸未婚夫,在结界外来回踱步,“师尊,封师弟,我回来了!”
她嗓门颇大,结界里锁住的海棠花树抖落了两片粉白花瓣。
可是池锦却没过来接她,来的是封冥幽。
乍一看到封冥幽,林娇娇反而是愣住了,她还清楚地记得初入桑落峰的清瘦少年,怎么一段时间不变,拔高了这么多。
那双凤眼撩起来看人时,堪称惊心动魄。
“师姐,师尊在闭关,不变出来。”封冥幽嗓音微哑,卷翘的长睫垂下来,掩住眸中慵懒的欲色。
林娇娇莫名有些结巴,“那,那我先去掌门那里住几天,封师弟记得照顾好师尊。”
她话音刚落,逃似地窜出桑落峰的地界。
一直到确信封冥幽看不到,林娇娇才魂不守舍地停下来,她胡乱撸着未婚夫雪白的狐狸毛,“要命了,封师弟是把师尊囚起来凌辱了吗?”
怀里的白狐狸用大尾巴勾住她的脖颈,口吐人言,还是清亮的少年音,语气中似含着一起艳羡,“锦落尊者是当世第一剑修,怎么会被弟子囚禁,大抵是自愿的。”
同为男子,夏子栖又是狐族,自然看得出封冥幽方才的模样是为何。
他忧心地用尾巴毛扫着林娇娇纤细的背,欲言又止。
另外一边,冠冕堂皇赶走林娇娇后,封冥幽就慢斯条理地宽衣解带。
师尊说过,别穿,他可是听话的小徒弟。
瞬息后,他就褪去衣物,赤脚踩着西府海棠坠下的落花,一身的清雅海棠香,封冥幽想着,如今再好不过了,他愿用自己,终身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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