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昭昭扶着爷爷,到了屋内,这个小屋子是当初留下的,室内八十多方,两人住在里面算是非常宽敞,更在小姑娘的勤快下变得井井有条。
许昭昭为了照顾爷爷,并没有住在学校中,这间屋子里承载了她太多的回忆,也多了些平常的温馨。
“昭昭,今日学校没课么?”
许爷爷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明显昭昭在接他之前就已特意打扫干净了。
小丫头却是转身倒了一杯温水,试了试温度,边递过来边说道:“爷爷,今日有两节选修课,我向老师请了假。”
她快要毕业了,学校没有再开设太多必修课,但那余下的几节课却是非常重要,也跟她毕设的方向有关。
之前照顾爷爷落下了几节,如今可能要多费些时间好好看看。
许爷爷手里握着杯子,却没有着急喝下,又问道:“那昭昭以后有什么打算?继续读研究生还是找一个工作?”
许昭昭神色微怔,而后又扬起笑来:“爷爷,我之前曾在一家公司实习过,这家公司里也有一些学长学姐,我已经和公司谈好了,毕业了就去。”
其实,她的本科生导师觉得她有科研的心,继续钻研下去,日后出来必有出息,甚至有心思为她引荐一些业内大牛,只是她婉拒了导师的好意。
爷爷才大病初愈,需要好好在家里休养,而老人万一又出了状况,家里已经几乎没有余钱了。
虽然小丫头看似不在意,但许爷爷白眉间却添了些忧愁,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丫头,要是想去读,就去读,不要顾及爷爷。”
“没事的,爷爷,我去工作也挺好的,学长学姐都在,不会太难的。”许昭昭摇了摇头,眼里坚定了几分。
向来小丫头拿定主意的事情,便很难劝动,许爷爷无奈地浅笑了一下,道:“丫头别苦了自己。”
“放心吧爷爷,我不会吃亏的。”
许昭昭扬了扬下颚,眼里满是神采奕奕。
许爷爷这才放心了下来,正要饮下手中的温水,动作又停了下来,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道:“昭昭,我们下车回来的这段路,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
他眼睛不大好,但却能模糊看到一个身影。
“有人吗?不会吧。”
许昭昭想起最近新闻上那些半路抢劫入室杀人的新闻,心中一颤,顿时毛骨悚然,连忙起身把那个已经关上的门再上了道锁。
国师府。
童子又见到了这个不速之客,已是习惯了,见约好的画师还未前来,便先邀着秦谨言入室内。
国师颇为意外秦谨言才过两日便再次到访,抬眸道:“放弃了?”
男子风尘仆仆而来,鬓边的碎发在颊边飘扬,颇有些少年意气风发之味。
秦谨言未回国师的问题,他伸手摊开手中的晶石,轻蹙着眉道:“两个世界的时辰是否不同,而离开的契机又在何时?”
听到秦谨言并非放弃,国师也正了正神色道:“确有不同,由于这里只是书中的世界,时间流逝比许姑娘那边要慢得许多。可你入要梦中的时,这边的时间又会比许姑娘所在的世界要快。”
“而你离开的契机,则是你的精魄之力,精魄之力耗尽时,便快要离开了。”
国师淡淡地看了一眼秦谨言,见男子并没有预想的那般脸色惨白,心底微讶,面上却不显。
寻常人如果入梦两日,身子早就支撑不住了。
正是因为如此,一开始他并没有立刻把这颗晶石交给秦谨言。后来想与,是心中存了不忿,没想到他一入梦便是两日。
秦谨言的眉宇仍蹙,他醒来时确实觉得身子不像安睡两日那般舒畅,反倒是有些疲乏,阵阵头疼。但多年来,更苦的时候都经历过,这点疼不算什么。
“昭昭真的无法看见我以及触碰我吗?”
斟酌少许,秦谨言还是有些不甘地问道。
他甚至都无法靠近昭昭,一旦靠近,便感受到一股弹力。
“对,或者说是很难,耗尽大量的精魄之力再加上一些特殊的媒介才可以,具体媒介是什么,我也不大清楚。”
从前就没有人尝试过,他也只是在一些书中见过少许记录罢了。也是因为这样,他才多了些耐心,没有立刻接下一个任务。
不过国师最好奇的并不是这个,他掸了掸身上的苦茶味,抬头道:“秦公子,你应该已经发现许姑娘已经不记得你了吧,不如放弃了吧。”
他心里冒出一股矛盾的感觉,既想秦谨言如他所预想的自私贪婪的人性一般放弃追寻,安安分分待在这个世界,又不易察觉地生出一丝丝希望他能坚持下来。
没想到男子淡色的眼眸却沉了下来,似蕴着寒刀,冷道:“国师,我虽感谢你赠予这颗晶石,但也不代表能让你在我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些不敢说的话。”
他早就知道昭昭已经不记得了,在小姑娘扶着爷爷下车的那刻,他便看得出。小姑娘的目光澄澈,含着青涩,明显是从未生过情意的模样。
他曾与昭昭一同长大,自然能辨得。但即便是如此,他也不想放弃。
显然,秦谨言已历了不少事,又在朝堂上算计权谋,身上的气势自然随之压了下来。莫名间,国师想起了之前那么多次的剧情失败,其中一次也是面前的男子一身血色斩杀了他,便不再多言语。
秦谨言仍还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只要他起了反心,之前他的努力便是功亏一篑。
秦谨言点到为止,并不再多言,国师既已解答了他,便不在此浪费时间,转身便欲离开。
正好冒冒失失的画师开门而入,冲了进来,肩膀撞上少年的手臂,身上背的竹简制成的画筒掉在地上,里头的卷册洒了一地。
那个画师忙喊着抱歉,低下身捡着地上的画卷。他是皇上一次微服出访时,碰到了在街边卖画求生的他,见他其中有幅画极好,画上的人栩栩如生,便向他买下这画,并让他为宫中之人留下画像,如今他也算是御用画师。
今日他迟了些,也正是因为圣上传旨要他将皇上当初属意的那幅画送至甘露殿,他才折返回去取,打算先向国师说明缘由,再去甘露殿。
结果怎知他一个不小心,所带的画掉在地上,不由直冒冷汗,忙着捡起怕圣上怪罪下来。
秦谨言低眸看着这个画师,似是宫中新来的,行事上还是鲁莽,许是要在宫内吃些苦头了。
正当他欲移开眸,准备离开时,一幅半摊开的画卷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画上的女子手抓着裙摆,脸上有些焦急,与旁边的热闹围看的百姓逆向而行,浅色的裙摆飞扬,似是慢慢绽开的花。
即便是画着美人着急之态,在画师的笔下,反倒是多了些坚韧。
画师的画技不算极为高超,但秦谨言却是瞳孔微缩,俯身将要拾起画卷。
正当他的指尖将要触碰一二时,画师却是阻拦了他,道:“这可是圣上要的画,你可不得随意乱碰。”
他握着画卷的另一头将要收回至竹筒中,而另一头男子的手却不放,执着地拿着画卷。
“你碰了圣上要的画,可是犯上杀头之罪。”画师边说着,身子边颤,他是寒门出身,好不容易得到皇上赏识,可不想因为画而丢了性命。
李铮要的?秦谨言的眼里露出一丝狠色,却仍旧没有放手。
“你再不松,我叫陛下砍了你的双手。”画师一想皇上是他的后盾,脾气也硬/起来。
见秦谨言的面色随之沉下,国师终于忍不住提之一二:“你可知面前的是何人?”
“何人?”
画师一愣,道。
“苍云的摄政王。”
国师不知这个画师是真傻还是装傻,淡淡提道。
顿时,画师后背被冷汗浸湿,伏在地上求饶。他可知这摄政王的手段毒辣,想到刚才自己如此猖狂,已是后悔不已。
秦谨言无心与这个画师有何交集,在他松手那刻,摊开了画卷,果然他没有认错,画中的便是昭昭。
“你在何时作此画?”
秦谨言垂下眸,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画师,沉声道。
画师琢磨不透摄政王的心思,战战兢兢地将那日作画的情形以及皇上如何要此画说了个明白。
愈说秦谨言的神色愈冷,没想到这个李铮还在惦记着昭昭。
“此画我拿走了,若是皇上来问,直接告诉实情便可。”秦谨言取走画卷,转身离开。
直到男子的身影远去,画师松下一口气,才发觉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秦谨言回到屋中,才极为珍惜地摊开画卷,指腹摩挲着画上的昭昭,眼中露出些眷恋,如今昭昭无法看见他,而他也无法真真正正来到昭昭那个世界,唯一的法子只是睹物思人。
可他很快想到了什么,又染上些冰冷。
昭昭已是他的妻了,从前要不是昭昭阻拦,李铮又何会活到今日,没想到此人已忘了从前对昭昭做的事,竟厚颜无耻地买下此画。
他起身将画挂好,再命林开细细查查李铮近日有何动作,待林开离开后,他才重新躺于床上,阖上眼眸,进入梦中。
如今两边时间流逝不同,他不得在李铮上浪费太多时间。
床边的晶石微亮,而颇为奇怪的是刚挂起的画卷似乎也有些亮光,随之,秦谨言便入了梦境中。
入目的是皑皑的白雪,这个世界似乎已经到了冬日,雪花飞扬,路上的人都穿着厚重的衣服。他环顾四周寻找着昭昭的身影,隐约听到昭昭的低低笑声,转头看去,可这次却有些不同。
——他正看到小姑娘脸上浮着醉酒的红晕,步子飘忽,而她身边,一个样貌清秀的男子正“亲密”地扶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画这回事,指路61章
下期预告:鹅子也要和昭昭有间接接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