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超甚至已经在心里想好了,这场比试但看大皇子的心思,若是有需要,他甚至愿意牺牲自己,到时候把比试失败的原因全都推在自己身上,来保全江漓。
姜超答应江漓的时候,表情既真挚,眼底又带着敷衍。
江漓盯着他看了看,并没有多说什么,就这样把人给定了下来。
时间紧迫,当天江漓便随姜超,去到了他炼铁的地方。
姜超的铁铺还有几分规模,有两个烧铁的炉窑,前两天刚好闲出来一个,姜超便直接命人收拾妥当,重新点火。
姜家本就颇有些家底,最近两年,姜家铁器也渐渐有了名头,姜超便渐渐放松,不怎么亲自炼铁了,都是交给铺子里的其他师傅来做。
但这次,姜超虽然认定了江漓必输,但毕竟是要当场比试的,万一成品太差,坏了自家口碑,累极生意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他打算全程亲力亲为,势必要打造出个像样的物件,输也要输的好看点。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事,在点燃炉火之前,江漓真的给他写下了一个冶铁方子。
本没把江漓放在心上的姜超,却在看到方子后,整个人直接愣在了当场。
无论他品性如何,但确确实实是有几分真手艺的,这个所谓“灌钢法”的法子,一看便是行内人的手笔,姜超虽不确定按照这法子能不能成功,但至少是值得一试的。
姜超盯着方子的目光猛地灼热起来。
他有预感,这次或许真的是他打败周铁成的契机了!
他攥紧手里的方子,猛地抬头去看江漓。江漓却在他张口之前,拦下他道:“还是先把这里的人都清退下去,咱们再仔细商谈吧。”
经江漓这一提醒,对方这才从惊喜中回过神。
若是他这个什么灌钢法真的可行,那江漓交给他的这张方子便是无价之宝,确实不能让旁人你知晓了。
“对对对。”他急忙附和江漓,吩咐周围的伙计们全都退出去,这才重新转向江漓,稳了稳心神,试探她道:“这张方子若真能炼成,便是无价之宝,漓娘子为何就这么简单交给在下了?”
江漓听出了她的试探:“还不是因为我不会炼铁,否则,哪里轮得到你来占我的便宜?”
这句话她倒没撒谎。在来西陵之前,她特意学习了烧制玻璃的流程,为的就是自己能操作最核心的部分,不让方子被西陵的人给得去了。
但比试炼钢却是个意外,烧制玻璃和炼钢虽有共通之处,但毕竟隔行如隔山,她只能挑选一个帮手。
她又说道:“你放心,我虽不会炼铁,但却见过别人用这法子成功炼出过钢铁来。说实话,挑中你帮我是我随意选来的,你若真能照方炼出我需要的钢铁,周铁成什么的自然会被我们踩在脚下,而且不但如此,往后还有天大的富贵等着我们。
“当然,你也别想着耍赖,把方子占为己有,大皇子早已经知道我手里有这张方子。”
她盯着姜超,继续问道:“你如果同意,现在就发誓,绝不会把这张方子泄露出去。”
富贵险中求,姜超接受家业后,能把家底翻上一番,靠的就是胆大心细,敏锐占领先机。
更何况,他相信江漓手中的方子。但凡是冶铁这一行当的人,碰到这样一张方子,没有人能忍住不试一试的。
而且,就算失败了,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影响。但如果成功了,那便是滔天的富贵了。
姜超激动得微红了眼,当即便竖起两根手指道:“好,我发誓。”
他答应了江漓,缓和好情绪后,又令人把另外一个正使用着的炉子也给腾了出来。
他虽对自己的手艺很自信,但毕竟是头一次,不敢托大,便用两个炉子同时炼制,以免出现差错,耽误了半个月后的比试。
若能照方炼制成功,半个月后的比试,也就是他姜家铁铺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姜超仿佛浑身充满了力量,精力十足,一连好几天都守在窑炉旁。颇有些疯魔的劲头。
这些天来,江漓也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蓝夫人来劝了两此,她都没离开过一会儿。只要姜超在哪儿儿,几步远外,都能看到江漓的身影。
姜超偶尔在窑炉旁休息的时候,总会觉得,江漓比起是在担心炼钢的结果,倒更像是在监视自己似的……
半个月后,当姜超拿着自己炼制出的开过刃的砍刀,砍向辗转买来的周家以前锻造出的砍刀时,周家的砍刀登时被砍出了半寸来长的一个口子。
姜超盯着两个疲累的黑眼圈,亢奋地举着手里的砍刀,朝江漓哈哈大笑道:“成了成了!我炼成了!”
这是他们第三批的成品,前两窑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失败了,当时,姜超便又重新烧了两窑炉,这便是其中一路的出品,另外一个炉子尚未来得及起炉。
江漓上前,接过砍刀也试了试,果然品质不错,用来和周铁成比试,绰绰有余了。
江漓一边观摩手里的砍刀,一边状似无意地问姜超说:“剩下的那一炉还要开炉吗?”
姜超脸上的笑意一直未笑,他打了个哈欠道:“管不着了,我要先回家睡他个两天两夜,反正已经炼成了,步骤什么都记在我的心里,下次再炼也是一样的,保准不会再出差错了。”
“是吗?”江漓轻笑一声,然后又忽然说道,“我还有件事想和你单独商量?”
姜超这会儿困极了,先前忙碌起来的时候,并不举得累,这会儿一完工,简直觉得自己随时都能睡着似的,他又打了个哈欠,问道:“要紧吗?如果不要紧的话……”
“要紧,”江漓打断他,又说,“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的。”
“那好吧。”姜超强打起精神,把一旁的活计和帮贡全都支走,然后问江漓。“什么事?”
可他话刚说完,却不防眼前一黑,被江漓推进了火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