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最近本就容易疲累,在加上又哭了两场,回寝室后,吃了碗燕窝,便歪在软榻上休息,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江容华一整天脖子都难受的厉害,此刻见江漓睡下,便也偷了会儿懒,伏在床榻边睡下了。
陈阵进屋传信的时候,便发现房间里静悄悄的,江漓正在塌上熟睡,脸色瞧起来有几分憔悴,想来最近为毓王失踪的事没少劳神,眼圈周围的皮肤也红了一圈,是因为刚才在灵堂前哭的有些凶了。
陈阵缓缓到床头前,又见江漓鬓旁的发丝都蹭乱了,有几缕正软软地贴在脸颊上。
一时,他竟十分大不敬地伸出手,想要替江漓把那几缕不规矩的头发拢在脑后。
就在他的受将要触碰到江漓的脸颊时,软榻的江漓忽地睁开了眼。
“你要干什么?”江漓目光清明,冷冷地逼视着陈阵质问道。
陈阵讪讪地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道:“立春一过,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了,连飞虫都多了起来,方才我进屋传信,见有几只小虫子在王妃面前飞来舞去的,怕它们会打搅到您的休息,这才上前驱赶。”
江漓并没有被他轻易忽悠过去,她从榻上起身,又道:“驱赶飞虫,自有我的婢女去做,哪里轮得到你?更何况男女有别,你方才靠的也着实太近了些。”
这回,陈阵倒是没再狡辩什么,而是请罪道:“王妃教训的是,方才是属下冒犯了,还望王妃恕罪。”
江漓不置可否,又问道:“你方才说,是来传信的,要传什么新?”
陈阵回道:“是西陵国二皇子来访,人这会儿正在前厅候着。”
“他这会儿来干什么?”江漓不由纳闷,又想到了两人那日在护城河边的对话。
除了那次,他们俩之间就再无任何交集了。她也没听说过,赵璧羽在出事前,和这位二皇子有什么交道的。
陈阵道:“大约是来者不善,王妃若是不想见他,属下这就替您把人给打发了。”
“不用,”江漓拦下他道,“我这就去见他。”
既然是来者不善,那就更应该去会会对方了,也能知道对方“不善”在何处,事先做好提防。
此时江容华也早已经醒了过来,初时听到江漓和陈阵的对话,她还有些心虚,毕竟若不是自己睡着了,不防陈阵私自走了进来,江漓又怎么可能会被冒犯道?
但她见江漓好似也有没有要追究责罚她的样子,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快速为江漓整理了一番仪表,这才松江漓往前厅去。
陈阵跟在江漓身后,本也要同行的,江漓却回头对他说道:“陈护卫就不用跟过去了,去院子里跪着去吧,算作你方才对主子不敬的惩罚。”
陈阵愣了一瞬,表情纠结而又犹豫,但在江漓的注视下,不得不走到院子中间,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江漓这才逸逸然地离去。
但江漓不知道的是,在她刚离开院子不久,陈阵就私自站起了身,回了自己的住处,片刻后,才又返回院子里,在原先跪下的地方跪好。
毓王妃没说要罚他跪多久,那么在王妃没发话之前,他都是要跪在这里的。
陈阵这一去一回,神情倒是比先前恭敬了许多。
另一边的毓王府前厅里。
江漓走上前,对陈玄夜略福了一福说:“劳二皇子久等了,怠慢了你,还望见谅。”
陈玄夜道,“毓王妃客气了,是我突然登门造访,有些冒昧了。”
他边说,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江漓一遍。他见江漓一声缟素,卸掉满身珠钗,又不施粉黛,反倒比平常更显艳丽,偏眼圈红红的,大约刚哭过,又分外惹人怜爱。
陈玄夜简直越看越是喜欢,但他也只分寸,只打量过江漓一遍,便收回了目光。
江漓又和他客套了几句,后问道:“不知二皇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陈玄夜叹息一声说:“我此次来,一是为了探望毓王妃,另一则是听说宫里出了异象,钦天监卜算出毓王已经薨逝。
“可惜毓王这般的风流人物,我心往许久,却还没来得及结交就殒没了,心中不免伤感悲戚,又听闻今日可能是毓王的头七,便冒昧前来吊唁一番。”
“我替王爷谢过二皇子挂念。”江漓道,“只是可惜,到现在还没能找到毓王的遗体,二皇子若不嫌,就随我去灵位前上柱香吧。”
陈玄夜点了点头,两人便一起去了灵堂,上了香。因有外人在,江漓不得不又流几行眼泪。
江漓本打算试探一番陈玄夜的来意,可谁知对方上完香,又安慰了江漓一番,送上些礼物后,便离开了。
对方在王府待的时间并不长,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这让江漓反而更加迷惑了。
但为了谨慎起见,她还是叫人把陈玄夜送来的礼物都给处理了。
等江漓又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陈阵还在院子中间跪着,瞧着身上的气质倒是规矩了许多,想来是知错了。
江漓走上前道:“你起来吧。”
陈阵朝江漓磕了个头:“多谢王妃宽恕。”这才起身。
他说话时的态度和语气,也比先前诚恳恭顺许多。看来偶尔处罚一次,还是很有效果的。
江漓心底对陈阵的不满,消除了一些。
她又问陈阵说:“前段时间,你替王爷打探了不少消息,有关西陵国二皇子的,你知道多少?”
陈阵回想了一下说:“属下当时探查到的消息并不多,对方身为西陵二皇子,性子略有些纨绔,在岭西的声望并不及大皇子,但却与大皇子感情十分亲厚。
“对方在千秋宴结束后,迟迟不肯离去,还先后和安阳王,瑄郡王,以及太子之间走动频繁,只怕所图非小,想要搅乱都城,再趁机浑水摸鱼也说不准。总之,王妃和他交道时,还需小心谨慎为上。”
江漓道:“但凡跟皇位靠得上的,他都结交了个遍,对方想要搅乱都城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
她想了想,又道,“不过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