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正怕皇上会对自己的说辞起疑心,现听见陈皇后的话,当即便出声附和,如此这般地又连忽悠带解释了一遍,只说江漓的梦境恰好印证了异象。
皇上心中也不由更信了几分。
此时,江漓也稍稍清醒了些,又朝皇上哭诉道:“我家王爷自小便没了娘亲,体弱多病地长大,才刚成人,父亲也去了。他虽说出生王侯之家,看着叫人羡慕,但父母不得双全,最是孤苦伶仃的。
“年前我俩大婚,他才算又有了能依靠的亲人,今日是他头七,他记挂我,我如何不回家去见他去?我若不回去,他该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一个人关心记挂他了,那他该有多伤心……”
她红着眼,故意用略夸张的说辞,说了好些赵璧羽不得父母照应、凄苦无依的话,直说的一旁陈皇后的眼圈都红了。
赵璧羽既是皇上的私生子,但凡皇上对他有一丝愧疚和怜爱,听了这些话,愧疚之情便会被放大数倍。
江漓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上,见他脸上显出不忍之后,便又朝他拜了拜,恳求道:“臣妇请皇上开恩,准我回家去,以全和毓王的夫妻情分。”
皇上长叹了一声道:“朕不准你出宫,本是为了你的安全考量……罢了,朕此时若继续拦你,便显得太过不近人情了,你就出宫去吧。”
“多谢皇上!皇上圣明!”江漓擦着眼泪起身,激动地和陈皇后一起离开了。
待回到陈皇后宫中,江漓把连夜制作的烟花送给陈皇后,又向她求了江容华,说想要带回王府去。
陈皇后极好说话,甚至连理由都没问,就同意了。
江漓归心似箭,立刻便让江容华开始收拾东西。
江容华听说能出宫,很是开心,立马便勤快了起来,可刚一动作,脖子就又难受了起来。
回想昨晚,她又忍不住疑惑,自己昨晚竟然说晕就晕了过去,醒来脖子还真么痛,真是太奇怪了。
趁着收拾东西的间隙,她忍不住小声问江漓说:“昨晚我半梦半醒之间,似乎看见毓王妃您出了门,今天岐山石又突然无故崩裂……这是不是你做的?你现在,真的变成神女了吗?”
宫里的人都说岐山石崩裂乃天罚,江漓若能降下天罚,那可不就是神女了吗?
江容华又是恐惧,又是好奇,江漓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懒怠理会她。
岐山石崩裂确实是江漓的手笔。
昨晚她埋下炸药,又放了一片打磨过的凸透镜在引线上,她又计算好角度和光线,只待天亮后,太阳渐渐升起时,光线越来越亮时,凸透镜聚光生火,点燃引线,继而炸药爆炸。
在外人看来,就是在没任何人靠近的情况下,岐山石无故崩裂了。
甚至那块刻着“箴言”的玉石,也是江漓刻意准备的。
唯一出乎她意料的是,钦天监的解释恰好帮了她的忙,让皇上以为“毓”字出现裂痕,便是暗示毓王已死。倒是省了江漓不少功夫。
不过,江漓也留了后手。
眼下她需要离宫,所以才引导众人,玉石上的四字箴言表示毓王已身陨。但将来赵璧羽重新回归之日,此解释便会不攻自破。
到时便可解释说,“钟灵毓秀”实则为“钟灵东丹,毓王为秀”,是祖宗在指定下一任君王。至于“毓”字上出现裂痕,则刚好暗合赵璧羽遭人追杀坠河一事,虽稍损了些气运,但最终玉石完好,赵璧羽也化险为夷了……
总之今日的事是极顺利的,但江漓并不想多说。
但江漓没开口,江容华却当她是默认的意思,心里不由对她更加忌惮起来。
先前,两人在上寮里做姑侄时,她因为嫉妒,对江漓可谓恨之入骨。后来她经历逃亡,来到都城,虽然决定放下和江漓之间的恩怨,但那是不得以如此,并非真的心甘情愿。
但此刻,意识到两人之间的云泥之别,江容华反而对江漓忽然没了任何的嫉妒和不满,甚至莫名觉得心头一松……
江漓的东西并不多,江容华很快收拾妥当,两人辞别陈皇后,便出宫去了。
已经有人先一步通知了毓王府,等江漓坐着轿辇走到宫门口时,早有毓王府的车马来接送。
江漓见陈阵也在,便问他说:“最近毓王可有线索?”
陈阵先看了眼一旁的江容华,这才回答江漓说:“属下有负毓王妃所托,依然没能查找到王爷的踪迹。不过,属下依然觉得,毓王必定尚在人世。”
江漓听他语气笃定,不由审视地盯着他打量了一会儿,心想,莫不是他已经探查到了什么,才会如轻肯定。
她有心想再仔细问问,但又想到,他刚才向自己汇报时,已经否定有探查到消息,此时再问,他也未必会说。
最终,江漓只轻哼了一声,便径自登上马车。
待她在马车上坐稳,又隔着窗户吩咐陈阵道:“你就先不必回毓王府了,带人去备些纸钱,在王爷坠河的地方烧了,再请几个德高望重的法师,来家里做场法事。”
陈阵没立刻应下,而是问道:“王妃不是也相信毓王还活着吗?为何又操办起这些?”
江漓若有似无地朝周围看了一眼,见周围只有毓王府的心腹,才开口说道:“你以为我今日是如何能回府的?若不是打着为王爷守头七的由头,我连这宫门口都出不来。”
她又嘱咐道:“既然说了要守头七,少不了要做些面上功夫,而且,还要越隆重越好。”
只有这样,外人和皇上才会更加相信,赵璧羽确实死了。
陈阵也迅速想明白了这些,应了一声,便领命去办了。
江漓回到毓王府后,便吩咐人扯掉府里的彩灯彩绸,又设了一座简易的灵堂,阖府换上素衣,认认真真地筹办起了丧事。
不久,陈阵请的法师也来了,和尚道士都有,江漓听着他们的诵经声,在灵堂前装模作样地又哭了一回,便以身子不爽利为由回了寝室里。因她怀有身孕,即使不认真守灵,也没人说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