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手上更用了一分力,江容疼的忍不住闷哼出声,手上一颤,手里的茶壶差点儿摔碎在地。得亏江漓眼疾手快,给接住了。
两人都有意避着众人,因此除了同席的赵璧羽,并没有人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动作。
江容华疼得满头冷汗,这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怕自己一张口,就痛呼出声来。
江漓这才松开她的手腕,嗤声道:“都这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要威胁我?你以为我会怕你说的那些东西吗?”
江容华忍着疼活动了一下手腕,确定自己手腕没断,心下竟感到一阵庆幸。
她方才威胁江漓的那番话,乃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倒没真觉得江漓会能被自己唬住。毕竟江漓早已今非昔比,仅凭对方神女弟子和毓王妃的身份,就有的是法子让自己永远闭嘴。
江容华小心翼翼地从江漓手里再次接过茶壶,忍着疼给江漓斟满茶盏,小声解释道:“刚才我是情急之下胡言乱语的,你别介意,你……要怎么样才会放过我?”
江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你应该问问你自己,到底还有什么价值值得我放过你?”
江容华握着茶壶的手一僵,顿了一瞬说:“席上人多眼杂,不宜多说,待散席后,我们西角门小花园见,再细说此事,可好?”
江漓不置可否,只端起江容华刚斟的花茶,细缓缓啜了一小口。
但她也没拒绝。
江容华已经没有退路,就权当她默认了,又恭敬地伺候了她一会儿,待到散席时,提前一步溜出了殿外。
家宴结束时,已月上梢头,江漓自然又要在宫中歇上一日,待明日才能出宫去。
席上,赵璧羽也听见了江容华和江漓的对话,猜到她是想借江容华的眼睛,监视太极宫。散席后,他便要和江漓一起去西角门,却被江漓拦下道:“这是在宫里,江容华不敢对我怎么样的,我一个人去见她就行了,你若也一起去,人多眼杂的,反倒不好。”
但赵璧羽依然不放心,好说歹说,最后还是借着饭后消食的名头,和江漓一起去了西角门的小花园,但却没和江漓一起进园子,而是守在园门口等候。
此处的小花园位置有些偏僻,再加上已经入夜,竟连巡防的人都没看见。
江漓提着灯笼,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去,沿着主路没走一会儿,就看见了坐在假山旁等候的江容华。
江容华见她走来,先是警惕地朝四下望了望,见没有人跟来,不由悄悄松了口气。
她看着江漓手里的灯笼,说道:“今晚月光明亮,也不用特意照明,还是把灯笼给熄了吧,免得会被巡防的人发现。”
江漓目力过人,晚间也能照常视物,听江容华这么说,顺手便把灯笼里的火烛给熄了。
两人周围的光线瞬间暗沉下来,月色虽好,但两人站在树影下,不仔细看,并不能被人轻易发现。
江容华又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圈,才小声问道:“你就直说吧,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
“当初你可是差点儿害死我和赵璧羽,”江漓反问她说,“你说,你能为我做些什么,才能让我不杀你?”
江容华咬了咬嘴唇,神色有些难堪:“我在太极宫虽然只是一个小宫女,但最近得了太子青眼,自从太子妃有孕后,太子就没和她亲近过了,太子身边又没有其他伺候的人,所以我……我还算得宠的。”
“我最近也在宫里,也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说到此处,她顿了一瞬,没细说那些流言蜚语是什么,而是借着月光看向江漓道,“我可以做你们在太极宫的内应,如果有需要,但凡是我能做到的事,我都会帮你的!”
她的语气郑重诚恳,如同盟誓一般。
江漓正要开口,却忽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便又住了口,同时给江容华使了个眼色。
但到底月色比不过火光,两人又站在树影下,江容华便没注意到江漓的眼色。
再加上,江容华正忐忑地等待江漓的答复,那脚步声虽越来越近,她竟然也没留心察觉,反而因见江漓迟迟不回应,又急忙说道:
“先前的事,我已经知道错了,而且也已经得到报应了,逃来都城的这段时间,我亦过的生不如死。不瞒你说,我现在什么念想都没有,只想安稳地活下去,所以求求你了。”
江容华说着,竟噗通一声跪在了江漓脚边,哀求她道:“我给你跪下了,求你饶了我这回吧。”
江漓没料到她说跪就跪,想上前去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脚步声已经转过路口,虽然离江漓两人尚有些距离,但一群丫鬟婆子们提着十几个灯笼走在前头,把树影下的江漓二人给照了个一清二楚。
而被丫鬟婆子们小心翼翼护在中间的人,则是太子妃。
太子妃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江容华,又看了看江漓,疑惑地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我这太极宫的宫女,不小心冲撞了毓王妃?”
江容华刚卖了太极宫,说要做江漓的内应,这边儿还没得到江漓的答复,转瞬却又被太子妃给撞了个正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生怕太子妃把自己刚才那番话给听了去。
江漓见她七魄已经去了六魄,便知指望不上她说话,便亲自回答太子妃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方才我在席上多吃了些,怕夜间不好消化,便和毓王一起四处走走消食,可谁知路过这处园子的时候,一不留神竟和王爷走散了,然后这小丫头就突然冲了出来,唬得我的灯笼都摔在地上熄灭了。”
她神色淡淡的,不见任何慌乱,只略有些责备地低头瞥了眼江容华。
一旁的江容华听江漓如此回答,三魂七魄这才归位,然后狠掐了把自己大腿,让自己在疼痛中尽快镇定下来,然后便跪着掉了个头,朝太子妃磕了一回,也附和道:“毓王妃说的不错,确实如此。奴婢刚才在园中闲逛,突然看见毓王妃走来,想着毓王妃才在席上说过和奴婢有缘,便要上前给她磕个头,却不曾想反冲撞了王妃,是奴婢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