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乔走了,她的移民申请办理得十分迅速,就好像老早就有了准备似的。
安文泽和花浅夏都来送了行。
临别时,白芷乔将自己使用了多年的化妆盒给花浅夏递了过去。
“花花,祝你早日实现梦想,成为一个比我还出名的化妆造型设计师。”这是她最后的祝福。
花浅夏点着头,却不知自己要祝福她什么。
就这样孤身一人去美国,去怀念一个人,那样的心情,又有谁能体会?
“乔姐……”
在进入安检之前,花浅夏终于想起了自己要说的话。
“什么事?”白芷乔一如既往的亲切,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的小秘密,其实已经被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听见了。
花浅夏从包里拿出样东西,是她亲自做的贝壳花。那上面的贝壳,也是她让安文泽拉她去最近的海边捡回来的。
当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做这个贝壳花。后来在见到大海的时候,她才想起,去年她陪纪羽寒过生日的时候,在S城那个江边的沙滩上,他们的脚下,也踩着类似这样的贝壳。
都说,长江似海,那江水,最终也是要汇入大海里的。
看到贝壳,她就想起了海,想起了江,也想起了他。
“这个贝壳花,你帮我放到寒的坟前,就代表我去过了。”花浅夏说着眼眶又不禁湿了,“帮我和他说,我很想他,同时也会记他一辈子。还有,对不起……”
白芷乔捂着嘴,忍住想要释放的哭声,接过那贝壳花,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安文泽将手放在了花浅夏的肩上,轻轻的拍了一拍,以示安慰。
当飞往美国的飞机飞入云层的时候,花浅夏和安文泽就站在机场外面的隔离带外。
红色的机翼,就像是候鸟的翅膀,在晴朗的天空中,慢慢的飞得远了。
她仿佛又看见了纪羽寒帅气又阳光的样子,他拉着那简易的拉杆箱,风尘仆仆的,和她挥手告别。
她又忍不住的失声痛哭,好像那泪怎么流,都止不住似的。
“泽,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后悔。”她突然蹲了下来,双手捂着流泪的脸。
“你后悔什么?”安文泽也跟着蹲下,用手在她背上轻轻抚着。
“那天,是我送寒来的机场。我明明是反对的,我知道他是要去赛车。可是,我没有坚持去制止他!”
她的肩膀不住的颤抖,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时间可以倒流,那她一定会用尽全力的去阻止他!
安文泽听后心中亦是顿了一下。
她继续说:“他对我说,他这是最后一次去赛车了!他还要我答应他,如果这次他能平安回来,就让他做我的男朋友。我也答应了……”
安文泽的眉头皱得更紧。
“所以,我和杉,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间接害了他的凶手!我无论如何都原谅不了我自己,我更没有资格去怪杉!”
说完这话,花浅夏终于觉得自己轻松多了。
她一直不敢对任何人说这个秘密,就连白芷乔,她都不敢说。
可是,这个秘密,就像癌症一样侵蚀着她!她越是想要掩藏,它就越是在折磨她!
好痛!
安文泽后来就没再说话,只依然静静的轻抚她的肩背,无声安慰。
在休息了一阵过后,花浅夏又重新回到了学校。
每天,她都拼命的在用学习来压榨自己,填充自己,像是要把时间安排得满满的,不留一点想念的空隙。
身旁的位置空了,是老师怕她太过想念,才让人把桌椅都搬走的。
可是,她还是经常会见到,那个总是爱偷看她的男生,还在那里。只是当她回过神来想要和他说话的时候,那幻象就不见了。
她在画室,也还是身旁的位置,那个喜欢在画稿上乱涂乱画的纪羽寒,就好像依然按时会在她到的时候出现似的。
他留在画架上的画,她翻了半天都翻不到。后来她才想起,或许是被那些曾经暗恋过他的粉丝们拿走了。
她唯一能拿的,是他落在白马画室的画。
高三的那年寒假,她几乎整天都窝在白马画室里,不停的画画、修改、上色,然后再将不满意的作品卷成一团。
小白老师除了沉默,也还是沉默。
好在这个寒假极短,而且开学以后,就进入了紧张的校考。
她,要上京了。
花妈妈在帮女儿收拾行李的时候,看到了她放在桌上的纪羽寒画的画。
“小夏,这些,你要带上吗?”
花浅夏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北影,在这历经千年的这座北京城里,可是所有艺术生向往的圣地。
花妈妈不放心女儿一个人来,于是也默默的跟在她身后,照顾她一切的饮食起居。
花浅夏拿着白芷乔之前留下的名片,去找了那个专业的教授。
又正好,校考的那一天,是这个教授来出题的。
当时,一起考试的还有大约五十个学生。教室很大,大家都分得远远的坐,相互也不敢左右张望对方的画纸。
教授出题了,他就只说了一句:“请大家各自画出,你心中最想念的一个人。可以是素描,也可以是速写、水彩等。”
心中最想念的一个人……
这一题,让花浅夏懵住了……
她最想念的人是谁?
是已经离世,和她天人相隔的纪羽寒?
还是不辞而别,被她骂着说再也不愿见到的皇甫杉?
她曾经无数次在画稿上画过皇甫杉的各种姿态。打篮球的、走路的、趴台睡觉的、还有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一睁一闭,她都可以随手将他的样子,活灵活现的在笔下展露。
可是……
纪羽寒临走时最后的那个背影,他低头在她额上轻轻的一吻,他挥着手说要她等他回来,那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好像电影一样,在她脑中不停回放。
她手抓着笔,久久的,都没有在画稿上挪动半分……
“怎么样怎么样?你考得怎么样?”
一直在外面等待的花妈妈,终于看到女儿从教室里出来的时候,一脸期待的上前问着。
花浅夏深深的拧了拧眉,突然就低头向母亲认错。
“对不起,妈。我……交了白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