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蓉蓉看着韩冰的表现,迟疑了一会,缓缓走到韩冰身边,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轻轻拍了拍韩冰的肩膀。
这一拍效果倒是奏效,韩冰从迷醉中惊醒,她的眼神有些恍惚,打量了苏蓉蓉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了句:“是你。”
苏蓉蓉腼腆地微微笑了笑,目光转到了韩冰血色淡淡的唇上。
苏蓉蓉的目光顿了顿,柔声问道:“郡主,身子可好些了么?现在还有什么不舒适的地方么?”
韩冰淡淡地开口道:“有劳苏姑娘关心的,我身体好的很,根本就没有什么问题的。”
苏蓉蓉沉思很久,似乎才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地道:“我看你最近对吕大哥很冷淡,既不提他,也不见他,可是因为我而产生了介心么?”
苏蓉蓉很是歉疚地抿了抿唇又道:“我知道,如果不是当初我……”
韩冰皱了皱眉头打断她的话,“苏姑娘不用这么介意,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最近的确不太想见吕阳……他身边那么一大帮女人,不缺我一个……”
突然,韩冰脸色微微沉了沉,她发觉喉咙有些甜腥异味,忙止了声,暗暗调息气血翻腾的五脏六腑。
苏蓉蓉尴尬地僵在那里,好一会儿,又柔声提议道:“我也略懂医术,不如我帮郡主把把脉……”
“不用了,我不愿意。”韩冰手猛地攥紧了,长长的指甲戳破掌心脆弱的肌肤,血丝缓缓地渗了出来。
韩冰强自压抑着快要涌上喉头的热血,她近乎粗暴地打断苏蓉蓉的话,语气生硬道:“你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来我这里,大夫开了药我吃就是,你还是多陪陪你的吕大哥吧。”
韩冰的话听起来确实是太过刺耳,苏蓉蓉脸色灰败地站在原地,眼眶红彤彤的,狼狈不堪地捂住嘴,生怕一不小心哭出来。
她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
就只听珠帘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苏蓉蓉已经掀开珠帘,脚步声渐渐地远去了……
“咳……”韩冰薄唇微启,压抑多时的鲜血就咳了出来。
容雪果然是真的想毒死她,容雪一向这么狠毒,她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这样想着,韩冰咳得更剧烈,胸口也是痛的厉害,她一手捂着闷痛的胸口,一手在桌上摸索着找手帕。
突然,“吱嘎”一声,门又被人从外面打开。
韩冰心中一阵惊异,暗道糟糕,忙侧过身背对着门外,拎起袖子掩唇,极力克制住想要咳血的冲动。
“郡主!”苏蓉蓉气喘吁吁地跑进门,她本来听了那些难过的话的确是想离开,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放弃,这不是她苏蓉蓉的作风。
苏蓉蓉神情严肃走到韩冰身边,飞快地说道:“你讨厌我,我可以离开,可是你的病不能不看,该诊脉就要诊脉,吕大哥那么担心你……”
“咳!”韩冰终于抑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嘴里喷出大口大口的鲜血,血从指缝渗出,溅在绛紫色的衣裳上,留下发乌的一块痕迹。
苏蓉蓉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韩冰绛紫色的衣袖上竟留下一片片深浅不一的痕迹。
可想而知,这一段时间以来,韩冰咳血咳到什么样的程度!
苏蓉蓉看着这触目惊心的场景,愣了好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抓住韩冰的一条胳膊,趁她错愕的片刻,强制性地掀上她的袖子,为她把脉。
脉象虚大无根,微弱不应指,脉动急促躁动,时隐时现,元气衰竭,神气涣散,虚阳浮越……
这居然是濒死之象!怎么会这样?苏蓉蓉不敢相信地惊呼着。
“生死由命,这是我的命。”韩冰缓缓抽回手,将衣袖放下遮住手腕,她神情淡淡说道,“如果你真的感到惭愧,真心想要弥补我,就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似乎她早就已经做好了面对如此的准备,语气如此地轻松。
她就这般不珍重自己的生命?苏蓉蓉气极反笑,缓缓说道:“难道你也要瞒着那些爱你、关心你的人,瞒着吕大哥?”
“一定会死的人,强留也留不住。为什么告诉他呢?越是深爱越是疼痛。”韩冰笑了笑,“长痛不如短痛。这时先疏离着,以后他如果烦了、腻了、累了,自然就会放弃,这种痛是短暂的,来去匆匆,总要好过痛一辈子。”
气氛一下子沉闷下来,苏蓉蓉抿了抿唇,相较之下,她狭隘的爱于吕大哥而言一定很可笑。
难怪他会爱这样的女子,换做是任何人,都不可能不爱她。
苏蓉蓉再无话可说了,她缓缓退后几步拱手,沉声道:“郡主,保重。”
说罢,她转身走了出去。
很久,幽静的室内才传出一声含泪的叹息道:“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
韩冰合眼浅浅地入眠,她身上搭了条厚厚的棉被,也许是她最近劳心伤神,太过憔悴,以至于瘦的厉害,棉被下只有轻微的起伏。
康凌怕惊扰了韩冰的休息,当即轻手轻脚地就要离开,突然听得身后传来韩冰轻轻的声音,“你把容妈送到大理了吗?”
康凌停下脚步转身,果然见韩冰已翻身坐起,唇边挂着淡然微笑,温柔地看着她。
“当然的。”康凌圆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她尽量用欢快的语气回答道,“我小智多星出手,难道还会有做不成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