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沉吟道:“土龙?江湖之上,有哪个帮派叫做土龙的?”
唐兄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不过我细看那人身上,也没找到什么刀伤剑伤,只怕是被掌力硬生生震死的。那土龙乃是内家高手,这一点再明白不过了。”
苍鹰竖起耳朵,身子微倾,眼睛往那边瞧去,偷听之意极为明显。那刀疤脸一拍桌子,指着苍鹰骂道:“你瞅啥?”
苍鹰想骂:“瞅你咋地?”但他也不是一味好斗,身子一颤,立时低头喝酒,装作不知。
刀疤脸骂道:“鬼鬼祟祟,只怕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脑子一转,登时想起一事来,大喊道:“哎呦,土龙?莫不是这两年来威震江湖的震山土龙——于凡么?”
唐兄一按脑门,喜道:“不错,说起‘土龙’,恐怕也没有旁人了。”
刀疤脸大笑道:“听说这震山土龙于凡武功绝顶,内功精妙,但凡他亲自出手,从未有人能撑过五招以上,而且此人行侠仗义,惩恶锄奸,见过他的人,无不佩服。想不到居然来到咱们这儿了。”
唐兄问道:“这土龙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两年来突然现身江湖,听说武功高的出奇,年纪也不大,当真是莫名其妙之至,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过有他这么一号人物,他是什么门派的?”
刀疤脸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就在这时,一旁又走来一位壮实青年,他神情激动,向两人行了一礼,说道:“在下白象涧楚靖,先前在一旁听二位交谈,谈及在下恩人,在下不敢隐瞒,正要大大宣扬于凡恩公的威名。”
两人大喜,忙请他入座。楚靖喝了一口酒,精神一振,说道:“大约在一年前头,在下莽撞之下,惹上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那人名叫陈波,绰号北山霸王,不知两位是否听过?”
刀疤脸说道:“北山霸王乃是昔日崆峒派大弟子,后来崆峒派内部起了纷争,他一怒之下,自立门户,江湖上谁人不知?可这人后来销声匿迹,却是一桩奇事。”
楚靖说道:“当时与在下一道的,还有一位女伴,这陈波率领强人将她掳走,在下气愤不过,冲上山去,想要将她救出来,谁知学艺不精,被陈波空手打倒在地,又被他们擒住,这群强人.....奸恶至极,居然想在我面前奸·污我那女伴!”说到此处,依然极为愤恨,身子瑟瑟发抖,目呲欲裂。
刀疤脸与唐兄同时怒道:“这陈波当真无法无天了!”
楚靖忽然舒出一口气,倒酒一饮而尽,说道:“可就在这时,这位土龙先生飘然而至,也不多话,将陈波身旁喽啰几招杀死,又向陈波挑战。陈波大怒之下,取过他那柄八卦连环刀,一刀朝土龙先生斩下,可土龙先生并未使用兵刃,只是用精妙掌法迎敌,五招之后,一掌压上陈波脑袋,将他震的七窍流血,毙于当场。”
刀疤脸与唐兄极为震惊,唐兄说道:“这北山霸王的名头可不是随口一叫的,他武功强横,在咱们东北也算得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居然也在五招之内败给土龙?这土龙武功之高,只怕不逊于隐星阁的曾老鬼了。”
楚靖点头道:“恩公武功深不可测,在下不敢妄自揣度,他击杀那人之后,又将我与我女伴救了。那些喽啰本就是乌合之众,毫无义气可言,惊骇之下,立时作鸟兽散。于凡恩公也不追击,只是笑道:‘‘风虎’,瞧你的啦。’”
刀疤脸啊地一声,惊呼道:“风虎?可是赫赫有名的披云风虎冯叶华?他与那土龙相识?”冯叶华十年前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无人不知,此番再度出山,短短数月之内便震动武林,引起轩然大波。他如若与土龙联手,当真是横行江湖,威势惊人。
楚靖大声道:“自然是他。我见到冯大哥站在门口,随手挥刀,刀法如神,那些喽啰用兵刃抵挡,却全数落空,或被他砍死,或被他震死,转眼间杀了数十人。剩余匪众见无法相抗,纷纷跪倒在地,磕头求饶。风虎恩公与土龙恩公当即招来一群下属,将那些匪众绑了,一一核对名册,但凡罪行累累的,立即杀了。若是罪行不大的,便立时放生。随后他们将山上财物全数装箱搬走了。”
刀疤脸听到最后一句,哑然失笑,叹道:“我还当他们二人是行侠义之事,原来不过是黑吃黑罢了。”
唐兄劝道:“谷兄弟,如果你是那两人,只怕下手比他们还快呢。大家都是混江湖的,若不求财,又图什么?”刀疤脸点头称是。
楚靖说道:“两位可是大大的误会了他们雪莲派。他们下山之后,将财物带到就近村庄,花了整整一天时光,将财物散得一干二净。随后向我与我女伴告别,就此离去。”
唐兄与刀疤脸肃然起敬,齐声道:“这才是侠义本色!他们两人果然是英雄豪杰。”
楚靖哈哈一笑,神色极为喜悦。
刀疤脸思索片刻,又问道:“雪莲派?土龙与风虎是雪莲派的?我听说过一位凌波水仙,极为年轻,约莫二十岁不到年纪,但剑法之高,骇人听闻,她孤身一人,曾在一夜之内连挑东荒岭五座土匪山寨,一月之内击败二十位江湖名家,当真是剑法超凡,名震江湖。听说她也是雪莲派的。”
楚靖一听,面露憧憬之情,说道:“我也听说过她,这位凌波水仙人如其名,果然美貌异常,唉,可惜我没有福分,不能见她一面。”
另两人哈哈大笑,齐声说道:“楚小弟年轻风·流,可是动了花心?你那位女伴呢?是不是将她抛在脑后啦?”
楚靖神情尴尬,连连摆手,说道:“她已经成了我的妻子啦。”
那两人一听,更是出言戏弄,夹杂不清,楚靖急忙道:“我只是倾慕他们雪莲派,并没有其他心思。听说他们雪莲派有四位极了不起的高手,称为土龙、风虎、水仙、火雕,每一位都武功深湛,甚至远胜寻常江湖门派的掌门。只是不知这火雕有什么英雄事迹?”
苍鹰在一旁听得心痒难搔,只能不停喝酒,掩盖异样神色。
唐兄直晃脑袋,说道:“这人的事倒没听说多少,不过这雪莲派如此声势,只怕不久之后,就能与隐星阁,朝霞楼鼎足而三,称霸咱们北方武林了。这雪莲派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以往连听都没听说过。他们的掌门又是何人?他属下这般了得,他本人定然更加了不起。”
三人神色尽皆茫然,显然对九婴名头一无所知。
苍鹰大失所望,用力咳嗽几声,正想毛遂自荐,上前宣扬自己光荣事迹,忽然听酒肆门扉重响,有一女子在屋外喊道:“救命!救命!求求你们开开门!有匪人要抓我!”
北方武人,大多豪迈好事,一听此言,酒肆内哗啦啦登时站起来不少人,那位唐兄虽然身为镖头,但此刻并无要事在身,自也无需隐忍,走上前去,打开门闩,只见那女子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她衣衫单薄,脸色冻得发青,手臂环抱,冷的身子发颤。
众人见这女子容貌甚美,楚楚可怜,登时极为同情,唐兄解下大氅,披在她的身上,说道:“姑娘,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光天化日下捉人?”
苍鹰忍不住说道:“漫天飞雪,何来日光?”
刀疤脸朝他瞪了一眼,说道:“你多嘴是么?可是想找打?”
若在平时,苍鹰听了这话,早就借题发挥,大打出手,但听到远处有马蹄声响,来势极快,他神情凝重,说道:“追兵来了!”
不久之后,只听有人大喊道:“那贱·人脚印!找到啦,她藏在酒肆里!”马儿嘶鸣,嘈杂声朝这边涌来。
苍鹰心想:“不可在酒馆内打斗,以免让这儿的掌柜心疼。”一闪身,朝酒肆外冲去。众侠客一见,立时也冲了出去,那女子见周遭一下子空空荡荡,咬了咬牙,跟在众人后头,走到了屋外。
只见追兵有十七人,骑着高大骏马,身披大衣,停在酒肆前头,当先一人见眼前有二十多人挡路,冷笑一声,跃下马来,此人四十岁年纪,留着长须,双目圆睁,说道:“让开了,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这些人与此事无关,为何为这贱·人出头?”
楚靖抽出长剑,大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追拿这无辜女子?”
那人笑道:“我们西城派做事,何必要向你这小子说清楚?”
楚靖一听“西城派”名头,立时打了个冷颤,捏紧长剑,神情变得极为犹豫。
这西城派乃是隐星阁的附属门派,掌门伍西城身手惊人,门派势力不小,在方圆百里之内作威作福,自来无人敢惹,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心里都打起了退堂鼓。
那人自来横行惯了,见众人退却,大笑一声,从众人身旁走过,朝那女子走去,那女子惊呼道:“救命!别让他捉住我!救命!”
刀疤脸站在女子身边,见她楚楚可怜,自然生出照顾之意,把心一横,正欲挺身而出,却见苍鹰冲了过来,在那追兵肩上一拍。
那追兵一回头,朝苍鹰怒视,还未开口说话,苍鹰就骂道:“你瞅啥?”
那人想也不想,怒道:“瞅你咋地?你是什么东西?”
苍鹰一巴掌抽在那人脸上,将那人打得翻身栽倒。苍鹰卷了卷袖管,大声道:“再瞅我?再瞅老子削你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