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轶本来想和丁琎换个位置由她来驾驶的,但是丁琎念及她手上有伤不同意,他自己单手掌着方向盘把车开回了休息站。
陈淮景和兰兮芝在附近找了一圈都没找着周轶,丁琎从峡谷出来后给陈淮景打了个电话,此时他们正焦心地等在宾馆里。
幸好夜已深,路上没什么人,宾馆前台趴在桌上在打盹,丁琎和周轶没惊动任何人就上了楼直奔房间。
丁琎刚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丁琎和周轶进了屋内,陈淮景探出个脑袋往回廊左右看了看,确定没其他人后才把门关上。
兰兮芝看着周轶被血渍染红的衣服捂住嘴才没尖叫出来,她被吓得结巴了:“姐姐、你、你怎么了……怎么浑身是血啊?”
“我没事,先处理他的伤口。”周轶回头看丁琎,“你坐着,把衣服脱了。”
丁琎不说话照做,外套一脱他胳膊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刀口直接暴露在灯光底下,皮肉绽开把陈淮景都惊着了,他想着连丁琎这样的身手都能负伤,那他的对手该是多么来者不善。
“丁哥,你没事吧?”
丁琎抿嘴摇头。
“宾馆里有医药箱吗?”周轶问道。
兰兮芝脸色都被吓白了,她根本不敢想象周轶和丁琎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周轶的问话她才颤巍巍地举了举手:“我有……在行李箱里。”
周轶干脆道:“去拿过来。”
“哦。”
兰兮芝匆匆去到对面的房里把自己随身带的小医药箱提过来,她的外婆以前是个护士,这也是她为什么出门会带药箱的缘故。从小外婆怕她在外面磕着碰着了,所以每次出远门都会给她备一个小药箱,久而久之她自己也养成了出门带药箱的习惯。
丁琎不太担心自己,反倒一直记挂着周轶手上的伤,等兰兮芝把药箱提过来后他对她说:“先处理下周轶手上的伤。”
周轶却说:“我不要紧,他的伤比较严重。”
兰兮芝拿着酒精和棉签看了下丁琎又看看周轶,拿不定主意。
陈淮景这时候开口了:“这样吧,翠翠你给丁哥处理,我帮周轶清理下伤口。”
他话音刚落,丁琎一个眼刀就劈过来了,陈淮景一哆嗦立刻改口:“还是换过来吧,我下手没个轻重,姑娘家比较不吃痛。”
他从兰兮芝手上拿过棉签,提前说:“丁哥,我没经验,你忍着点啊。”
丁琎把短袖卷上去露出整条臂膀,他的伤口已经不再往外流血了,陈淮景低头看到绑在他臂上的止血带觉得很眼熟,等解下来一看才发觉是避.孕套。
他一想就知道这是他之前好意塞给周轶的,没想到它还能派上这个用场,真他娘是个鬼才。
陈淮景那边给丁琎的伤口消毒,兰兮芝这边小心翼翼地帮周轶包扎,她的伤口不大但很细碎,几乎都在手上,左一刀右一刀的看得她心疼死了。
兰兮芝怕她疼,轻轻地给她的手呼呼,没一会儿豆大的泪珠就砸下来了。
周轶惊讶:“哭什么?”
兰兮芝汲汲鼻子,抬头看她,眼里蓄着两包眼泪:“姐姐,很痛吧,你的手可是上过保险的,以后还能画画吗?”
这话被丁琎听到了心里也是很不好受,周轶倒没太放在心上,她对兰兮芝笑笑,觉得这丫头简直是个小天使:“没关系,都是小伤口,过两天就好了。”
周轶手上贴满了创可贴,她动了动手指,的确是有点不方便。
她起身去丁琎那儿,陈淮景正帮他清洗伤口,把血污洗去后,伤口更清晰了,皮肉豁开了一大道口子,鲜血淋淋的。
消毒过程中陈淮景看着那刀口都痛得龇牙咧嘴,丁琎绷着脸一声不吭,身体坐定不动,好像伤口不是在他身上一样,酒精碰到伤口他眉头皱都不皱。
陈淮景心里叹服:果然是硬汉。
周轶不大放心:“这种程度是不是要缝针比较好?”
“不用。”丁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伤口,他大大小小的伤受过不少,也有应急处理的经验,所以此时也不慌乱,镇静地说,“伤口不宽,用绷带和纱布包扎下就好。”
周轶看着刀口,眉间蹙着小川,担忧都写在了脸上。
丁琎看见了,在这种时候居然觉得心情还挺不错以至于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陈淮景诡异地看他一眼,丁琎立刻板起脸。
给伤口消毒后,兰兮芝帮丁琎简单包扎了下,在他的胳膊上缠了几圈绷带,事后叮嘱道:“最近最好静养,伤口千万别碰水,小心别感染了。”
“嗯。”丁琎应道,他起身,“时间不早了,都休息吧。”
周轶看看他缠着绷带的胳膊又抬眼看看他,转过身很自然地对陈淮景和兰兮芝说:“今晚我和丁琎住一间。”
陈淮景挑眉,开个玩笑:“你这是不放心我啊。”
“丁哥,你的意思呢?”他又看向丁琎。
丁琎初听到周轶的话稍感惊讶,随即又想到今晚发生的事,这附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VIRUS的成员潜伏着,她要是离开他的视线他也睡不安稳。
他咳了声,说:“周轶留下。”
兰兮芝瘪着嘴,但她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丁琎和周轶这出趟门带着一身血回来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她想象不到的意外,虽然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明白这不是她一个平头老百姓该打听的。
周轶对陈淮景说:“你给兮芝再开一间房。”
陈淮景邪气一笑:“大半夜再开一间房多引人怀疑啊。”
他把手搭在兰兮芝的肩上,低头逗她:“翠翠啊,到最后还是要和我睡一间,别害羞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兰兮芝忿忿地拿胳膊肘杵了他一下。
周轶询问她:“没关系吗?”
兰兮芝体贴地摇摇头:“没事的,他欺负不了我。”
说着她挥了挥自己的小粉拳,周轶笑了笑。
商定好换房间后,周轶先带着兰兮芝去到对面的房间里简单地清洗了下换了套干净的衣服,这一晚上在峡谷里东逃西窜的,她身上早已是灰尘仆仆。
另一个房间里,陈淮景贱兮兮地靠近丁琎,从兜里掏出一盒东西递给他:“哥,友情赞助,不收你钱哈。”
丁琎低头一看,一盒避.孕套。
他抬眼警告道:“今晚老实点,还想去局里一趟?”
陈淮景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不会对翠翠怎么样的,倒是你——”
他瞄了眼他受伤的胳膊,意味深长地说:“悠着点,别把伤口崩了。”
周轶换好衣服把自己的行李箱拖过来,陈淮景识相地自行离开,关门前还朝他们挤眉弄眼的:“睡个好觉啊。”
门一关,房里就剩丁琎和周轶两人,他们共处一室的情况倒不是第一回,但这次的感觉明显和之前不大一样,他们之间的磁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丁琎指着他自己的床:“你睡这儿。”
周轶倒没什么异议,她扫了眼他身上的衣服,上面不只沾了他自己的血还可能溅上了那些斯坦国人的血。
丁琎也知道自己身上血腥味有点重,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我去洗洗。”
“要我帮你么。”周轶视线移到他的胳膊上,“脱衣服。”
丁琎眼神黯了下:“不用,没那么严重。”
他说完转身去了浴室,周轶低低地笑一声,虽然戳破了膈膜,但他这个人还是正直过了头,对她仍然是一点便宜都不占。
丁琎把手上的血渍洗了,又简单擦洗了下身子,他出来时周轶正坐在床边歪着脑袋用手梳理自己的长发,她身上的睡裙因坐姿往上缩了一截,滑到了她的膝上。
听到开门声周轶抬头,丁琎光着膀子,身上的肌肉线条顺畅得好像在光线下会流动,她第一次看时太过专注于他的体魄了,现在她才注意到他身上大大小小新的旧的伤疤不少,想来做军人尤其是特种兵免不了会受伤。
丁琎咳了下,他走近抬手碰了碰她的一边侧脸:“还痛吗?”
“有点。”
条件有限,半夜也没办法问人要冰袋,丁琎回到浴室,拿了条干净的毛巾沾了冷水,拧干后叠成一块小方形走出来。
他走到床边,低头示意她把头抬起来,他把湿毛巾覆在她微肿的侧脸上。
脸颊微微刺痛,周轶突然说:“我这还是第二次挨巴掌。”
丁琎和她对视着:“还有谁打过你?”
“我爸。”周轶一笑,自嘲地说,“因为我执意要学画,他觉得这是旁门左道,没出息。”
集团千金也并不如表面上看的那么光鲜亮丽,丁琎安慰了句:“你已经证明了你自己。”
“当然。”周轶豪不自惭。
这才是她应有的模样。
丁琎来回用湿毛巾给她敷了几次脸,最后一次他低头看了看,她的脸还有些红,想到那些人不知用的多大的力气打的她,他的眼神就有些阴翳。
周轶抬头看着他的脸。
气氛有些微妙,丁琎别开视线:“早点睡吧。”
周轶掀开被子上床,拿起枕头打算拍拍,眼尖地瞄到枕头底下有一个红色小盒子。
她拿起来,嘴角噙着笑回头看向丁琎:“你还藏着这个?”
丁琎看到她手上的避.孕套脸色一僵。
“陈淮景给的吧,他还挺贴心,这是他的一番好意你就收着。”周轶把玩着盒子,然后把它一抛扔向丁琎,“万一……”
她跪坐在床上回头看他,拿眼神勾着他,拖着的尾音像在下饵。
丁琎身体反射,接住了她丢过来的东西,又听她暧昧不明的话语,喉结明显地上下一滑:“周轶。”
她没忍住露出一声笑,看着他:“万一你又受伤了还能拿来止血。”
丁琎知道自己又被她戏弄了,他低叹一口气,对她得寸进尺的调戏根本没有对策,谁让他主动投诚了。
他把房间里的大灯关了,周轶把床头灯打开,房内只有微弱的暖黄的灯光,像蒙了层轻纱。
“我怕黑。”周轶解释,“有点光我比较容易睡得着。”
丁琎觉得稀奇,之前他都没发现她恐黑。
“和你呆一块儿的时候我都睡得挺好的。”周轶像是明白他心里的疑惑。
这句话不像是解释反倒像情话,好像她在说他能给她安全感。
丁琎的嘴角扬了扬,他在另一张床上坐下,背靠着床头,两条长腿架在床边就这样休息。
周轶躺着,身体是侧向另一张床的。
丁琎的感官本就敏锐,何况对于她的视线他更能察觉得到。
明明夜里气温都降了,他却觉得燥热,体内像有火在烘。
过了大概十分钟,周轶出声:“丁琎。”
“嗯。”
“我想确认一件事。”
丁琎睁眼:“什么?”
周轶掀被起身,光脚下床,两步跨到另一张床边,一条腿跪在他床上,俯身就倾过去。
丁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后背刚离开床头就被她按了回去。
周轶借着微弱的床头灯寻到他的唇,双手搭在他肩上就吻了上去,她不是蜻蜓点水地在吻,也不是循序渐进,仿佛直接无缝衔接了他们在车上的那个热吻。
丁琎本来心里就躁动,被她这样一勾哪里受得了,他反客为主,没受伤的那只手搂着她的腰一翻两人的身形就调换了位置。
周轶的手改为勾着他的脖子,丁琎一只手撑着避免压到她,他上身裸着,周轶又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裙,他们的身体贴着都能感觉到彼此的热度。
半明半暗间有低低地喘.息声逸出,周轶的屈起的腿不小心顶到了丁琎的小腹,他闷哼一声,忽地有些回神了。
再这样下去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丁琎支起身体,他的胸膛在伏动,呼吸声都粗了,周轶在他身下吁吁地低喘着,听得他有些耐不住。
他哑着声音问:“确认好了吗?”
周轶长呼一口气,短暂的缺氧让她的脸有点热:“我以为刚才在车上你是失血过多一时冲动。”
丁琎的目光描着她的眉眼,他眼底暗暗的:“我是一时冲动,但是我没想反悔。”
周轶解颐,抬起身在他下颔上啄了一口,她的眼神从他的胸膛往下走,颇有暗示意味地低声说:“我确认了,你对我很有感觉。”
“等你伤好了……”她用手指在他胸口上画着圈,欲说还休。
丁琎让她留下来时并没有其它想法,只是为了安心,但这会儿被她勾得什么心思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