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琎拔出刀,把人往地上一推,围剿他的五人已如数被他解决了。
周轶的那声尖叫声他听得很清楚,就是从附近的支谷中传来的,他担心她出了事,拔腿就往外奔去。
夜幕中的峡谷危机四伏,它好似一张巨网,把所有人都笼困在其中。
丁琎跑出支谷,细耳去听峡谷中的动静,风声中夹杂着杂沓不一的脚步声,像在有人在追赶,其间还有几句斯坦语。
他们在追周轶?
丁琎一点都不怀疑周轶有脱身的能力,他当即循着声音追过去。
峡谷的支谷有的是死的,大多是活的,很多谷道是彼此相互沟通的,加上峡谷会有回声,一处发出声音,四面八方都会传来声音,丁琎一时倒不能完全确定他们的位置。
他在峡谷中迅速穿梭,暗夜中他也只能凭借听觉和长年累月积累的经验来行动,还没找到周轶,倒是先碰上了一个VIRUS成员,他脚步急促,一定正在追着周轶。
丁琎先发制人,一个飞踢让他后退了几步直接撞在了岩石上,丁琎持刀刺过去,那人倒也灵敏,身子一转躲开了。丁琎一刀扎到了岩石,“锵”的一声十分响亮,他察觉到耳边风势不对,尚未回头就迅速闪身避开对方的攻击,对方也抽出了适于近战的匕首,两人一来一回地缠斗在一起。
眼睛看不清对方的招数,黑暗中更考验身手和反应速度,这个时候只要稍慢一拍就极有可能被对方一招毙命。
丁琎眼中翻滚着血气,一拳击中对方的下颏,对方闷哼一声往后退了步,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周轶在喊“别过来”,他心下一凛恍了下神,对方趁他不备,反手一刀刺过来,丁琎往旁边一躲撞到了山体岩石,对方欲要扑来,他毫不犹豫地抬起一脚直接踹向他的小腹。
那名VIRUS成员后退两步似乎踩到了石子被一绊坐到了地上,丁琎不给他喘.息的时间,飞身扑过去,用膝盖死死地压着他胸口,对方也不束手待毙,拼尽全力一翻反而把丁琎掀倒在地。丁琎就势往边上一滚躲开了他的攻击,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来,横扫一腿击中了对方的膝盖窝,趁他跪地时绕到他身后,按住他的脑袋直接封喉。
寒光一闪,丁琎收刀后没有多留。
周轶就在附近,她在刚刚喊了那声之后就没再呼救过,丁琎这会儿整颗心都是纠紧的,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峡谷里风声更盛了,像吹响的号角又像猛兽在低吼。
一记枪声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丁琎!”
丁琎胸口一震,他听到周轶的尖叫声立即闻声而动,这下他听得很清楚,她就在边上的支谷里。
两条支谷是贯通的,他如同暗夜里的猛禽,以极快的速度移动着。
周轶磕磕绊绊地摸着峡谷往前毫无目的地逃着,也许是她刚才那一刀激怒了对方,他现在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是想要活捉她,而是欲要置她于死地。
枪声再次响起时,周轶被人一扑趴在了地上。
丁琎回身朝后面开了一枪,他搀起她:“走。”
他让周轶先行,自己断后,一边撤退着一边朝后头开枪。
“这边。”丁琎拉着周轶拐进了另一条更为宽阔的谷道里,他低声问,“有多少人追着你?”
“两个。”周轶的声音都在打颤,“他们留下了两个人。”
留下两个人看着她,其中一个已经被他解决了,现在就只剩下追在他们后面的那个人了。
后头的人又胡乱开了几枪,丁琎抱着周轶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地护着她往岩石后面躲。
他拍拍她的肩:“往前跑,找个洞窟躲着。”
周轶即使处于慌乱之中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一路他们已经有了默契,她回头语气急切:“你小心点。”
“好。”
丁琎回头去对付最后一个VIRUS成员,周轶摸黑继续往前跑着,也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道,到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已经跑了多远。
她蜷缩着身体躲在一个黑漆漆的洞窟里,峡谷里因回声响彻着此起彼伏的枪声让她心口一跳一跳的,她咬着唇双手捏紧,身上冷汗涔涔。
良久,四下恢复寂静。
周轶一直在等着,直到有脚步声接近,她屏住呼吸,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周轶?”
周轶微怔,片刻后才扶着背后的岩石慢慢站起来。
“在这。”
丁琎循声走过去,周轶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他不太放心:“没事吧?”
周轶只是还有点没缓过劲,她摇了摇头,想到丁琎看不到又开口说:“没事。”
“七个人?”
周轶马上知道他在问什么,应道:“嗯。”
全部处理了,丁琎绷了一晚的神经稍稍放松,也就是借助夜色和地形他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全部搞定,而且也没占到多少便宜。
“走,我们先离开。”
月黑风紧,即使目不能视物,但丁琎跑过一遍的路都能记个大概,他心里有一张粗略的地图,带着周轶离开峡谷倒不算太难。
丁琎半搂着周轶的肩,耳听八方仍是十分警惕,期间他低头看了看她,她始终没有出声,不管她平时多大胆淡定,今晚这事应该把她吓着了,他还担心她受伤了,只是刚才隐瞒着没告诉他。
得先把她带回车上才行,丁琎加快了脚步。
车就停在谷口,丁琎把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等周轶坐好后他绕到驾驶座,关上车门先启动车子加速往前开出了几公里绕到了一座小山坡后。
他停好车,抬手把车内的顶灯打开了。
“你有没有受——”
丁琎话还没问完视线一低就看到了她一侧微肿的脸,显然是被掌掴的,他眉间一紧,眼神又露出了杀气,心里像有火球在来回地滚动。
周轶偏过头不让他看。
丁琎心情复杂,低头又看到她衣服上染着的血渍,立刻问:“受伤了?”
周轶微微摇头:“没有,不是我的血。”
丁琎不相信,拉过她的手想要检查,刚碰上她的手腕她就不适地蹙起了眉头,“嘶”地痛呼一声。
他一看,才发现她两只手上有很多细碎的还在渗着血的伤口。
周轶想缩回手,丁琎捏住不放,他的声音都是隐忍着怒气的:“他们划的?”
“不是。”周轶蜷了蜷手指,抬眼看他,“我把‘皮恰克’藏在了袖子里,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候把手上的绳子割断了。”
周轶被劫来后双手被缚,他们把她带到了峡谷里的一个山洞,大概担心暴露行踪,他们没敢打火亮灯,这也给了她极大的机会。自从丁琎把那把“皮恰克”送给她后,为了防身她一直把它带在身上,幸好她今晚穿了件宽袖上衣,刀藏在袖子里不太明显才没让那些劫匪发现。
丁琎看着她原本白皙的双手此刻伤痕累累的,各种情绪一时涌上心头,自责、懊悔、愧疚……他很清楚她有多重视她的这双手。
“今晚是我失职。”
周轶抽出手,倚着椅背看向车窗外,应得很冷淡:“你不是把我救出来了么。”
丁琎缄默片刻,又问她:“身上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没有,你想检查下吗?”周轶想到什么回过头看他,澄清似的冷淡地补了句,“我不是在撩.拨你。”
她的话像蜜蜂的尾针扎进了丁琎的心口,不痛但极不舒服,她气性大是他早就知道的。
他无声地一叹:“对不起。”
周轶只是看着他。
“我今晚说的话……过分了,我向你道歉。”
周轶神色淡淡,语气也平如直线,没有情绪:“没什么,你也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丁琎听着心头更是堵得慌。
她现在对他比第一次见面时还冷漠,他错把她看轻,在她心里他现在就和陌生人一样,甚至比陌生人还不如,他就同那些编排她误会她的无良媒体和她口中不愿意相信她的那些人没有什么差别,她不屑于和他解释。
丁琎发现自己好像不太能忍受她把他当做不想干的人,也不希望她和他摘清关系,这个念头兴起让他自己都吓一跳。
周轶的目光一转落到了车的操作台上,那里放着她落在他房间里的羊腿关节骨和“恶魔之眼”手链,想到今晚的事她心气更不顺了,扭开头不想搭理他。
她的颈侧有一长条的血迹,看着像是嚇人的伤口,丁琎想都没想就直接伸手过去碰了下,周轶躲开,他的手僵住。
“丁琎,我不撩.拨你,你也别来撩.拨我。”她挑起眼尾盯住他,表情似讥嘲,生硬地说,“你现在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多心疼我。”
丁琎微怔,他没收回手,手心往上抚了下她微肿的侧脸,在周轶挥开他的手前,他开口说话了:“我承认。”
周轶正眼瞧他。
丁琎隔了会儿沉声认真道:“我对你有感觉。”
周轶眼神一动,似微风拂过湖面,皴起一层水纹。
他们俩相视着,眼神似有电流在窜动,有点悸动和男女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周轶抬手摸着丁琎的手背,缓缓向他靠近,丁琎的身体顿时僵得像一块木板,浑身肌肉都是绷紧的。
“周轶。”丁琎在她的脸离他不过一拃距离的时候忍不住出声了。
周轶眨了眨眼,眼神往下,吐气如兰:“我给你最后一次推开我的机会。”
今天在宾馆里,她也是离他这么近,他们也是这么相对着,她现在是重新让他做选择。
丁琎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双眼幽深,明灭间又有星火在烧,他的身形保持不动。
周轶不再等他,头一歪毫不犹豫地吻上了他的唇,丁琎往后一靠,他们的唇瓣相离,周轶从座位上起来,半跪着探过身低头再次亲上他,她毫无章法地吮咬着他,似惩罚又像勾引。
丁琎一只手半搂着她的腰,浑身血液都在沸腾,胸腔里的心脏仿佛许久都没这么猛烈地跳动过,这种感觉有点像在战场上和敌人杀红了眼那般,刺激又渴望。
他仰头主动回吻她,两人唇.舌相交,辗转着相濡以沫,许是那场矛盾或是刚才的劫后余生让他们更加渴望彼此。
车内有低低的喘声回响着,十分旖.旎引人遐想。
丁琎想,这不仅是他从军以来更是他出生以来做过的最越轨的事,遇上周轶他算是栽了。
周轶一点一点地啄着他的唇,眼睛微张,唇角往上有点得意。
她伸手按住他的臂膀想找个支撑点,触手却摸到一片濡湿。
她遽然从热吻中抽离,翻开手借着顶灯一看,手心里都是暗红的液体,混合着她的,还是温热的。
周轶眉心一皱:“你受伤了?”
丁琎第二次听到她呼救时晃神了,虽然躲开了敌人的致命攻击但手臂也扎实地挨了一刀,再加上后面大幅度的动作,伤口是撕开了些。
“小伤。”
他穿着深色的外套所以周轶一直没发现,她身子往后,看向他的手臂:“我看看。”
丁琎不太在意:“皮肉伤,不碍事。”
周轶强硬道:“衣服脱了。”
丁琎见她坚持,犹豫了下脱下了一半外套露出了一边胳膊。
周轶看到那道血肉模糊还在淌血的刀口倒吸一口冷气,表情立刻就严肃了。
这一刀割得是挺深的,丁琎不想让她担心,安慰她:“没伤到动脉。”
他是习惯了,周轶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触目惊心的伤,她沉默了会儿后说:“先止血吧。”
车上没有止血带,丁琎说:“回休息站再处理。”
那道口子拉这么大,血一直在往外冒,周轶不赞同他开车:“你会失血过多的。”
她在车里看了看,突然想到什么,伸手往自己的裤兜里摸着,然后掏出了一个避.孕套。
丁琎的表情霎时精彩。
周轶撕开包装,把里面的套子拿出来。
“手过来。”
避.孕套也是橡胶做的,还有弹性,拿来止血最合适不过,周轶俯身给他绑上。
丁琎这才说话:“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个?”
“去你房间前陈淮景给的。”周轶扎紧,抬头看他,坦然地说,“本来也是想用在你身上的。”
丁琎喉头滚动,有些燥热。
周轶见他伤口的血好像不再像刚才那样不断往外淌后稍稍放心,她盯着他外翻的刀口突然毫无理由地笑了。
丁琎看着她。
“受伤了还和我接吻,这是军人的‘血色浪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