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早年生了病,这些年看病花了不少钱,家里哪里还有底儿拿给珍珍,没找她拿钱看病已经是很好的了。”周慧越说越生气,“于是她就威胁我,如果不给钱她,她就把我们俩合谋生孩子的事儿告诉你,我没有办法,又给了她几万块。”
黄多元是真无语:“没孩子就没孩子嘛,你说你搞这么一出,这像样吗?这是犯法啊!”
周慧瞪了他一眼:“昨天是谁说不管是谁生的孩子,只要是你黄家的孩子就成?”
黄多元被周慧这么一拆穿,面上有些尴尬:“我只知道孩子是珍珍生的,我哪里知道还有这些钱的事儿。”
晏修不想听他们夫妻俩吵架,继续问周慧:“周珍一共找你拿了几次钱?”
周慧默了两秒:“两次。第一次我给她了,第二次也就是前几天,我说我没钱了,去想想办法。其实我是骗她的,可我也不想给钱她,就这么……”
晏修明白:“你在安抚她,想找一个更好的办法?”
黄多元也有些懂了:“怪不得你前几天问我公司是不是要把我调去别的市,原来是这样……”
周慧点头:“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觉得目前先离开这里才是最好的……”
晏修继续问:“后来她有没有再来找过你?”
周慧抿了抿嘴:“有。”
“什么时间?”
“孩子丢失的前一天晚上,她说被人逼债,走投无路了才来找我的。她跪在地上哭着求我。见我还在犹豫,她就来硬的,说要我把孩子还回来。”不管这个孩子是周珍生的还是怎么,那也是她看着怀孕到出生,周慧对这个孩子是有感情的,她红了眼眶,“孩子死的那天我真的没有怀疑到周珍头上,是你们问我认不认识那枚戒指,我才怀疑是周珍偷了孩子。可我哪想到她那么狠心啊……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我……”
黄多元也恨得要命:“所以她就为了个钱就把孩子杀了?我就说这周珍不是好惹的角色,以前我让你少和她来往,你非不听。”
说起这些过往黄多元心里也有很多怨言,本来他和周慧的小日子过得十分舒坦,周慧知性贤惠,长相虽不是漂亮,但大方气质好,也不过分追求名牌包包和化妆品。
自从周珍调来C市工作以后,经常带周慧出去逛街,指甲要做上千的,网红咖啡店一定要去打卡,包包要上万的名牌,护肤品也要贵妇品牌,生活要精致,要优雅。
黄多元指着客厅家具电器和一个新装修的衣帽间:“你瞧你买的这些东西,说什么早餐要喝有营养的现磨豆浆和咖啡,买破壁机和咖啡机,有什么用嘛?你在家睡到日晒三竿吃什么早饭?还说家庭主妇要精心保养手,买了个上万的洗碗机,可你在家里又不怎么做饭,哪次不是上咱妈那里吃的……你就是劲儿被周珍忽悠买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都被她拍了照片,发在朋友圈里。”
“我说她拜金,提醒你你还不信,非说那些几万的包包是她自己赚钱买的,你周家、你妹妹什么条件你还不知道吗?哪儿经得起这么折腾?”
周慧承认黄多元说的都是事实,那时候她在周珍的忽悠下,要新装修衣帽间,要报各种舞蹈、美术、插花、瑜伽,黄多元都一一答应了她,拿钱。
夜里两姐妹睡在一块,周珍说:“姐,姐夫对你真好。”
她甜滋滋的:“他不对我好那对谁好?”
现在想到这些,她和黄多元只是普通的小夫妻而已,日子过精致舒坦就好了,不必事事追求名牌,装模作样地做给别人看。
周慧越想越内疚,越想越后悔。
真是悔不当初。
晏修和周炎从黄家出来后,直奔周珍的住所。
周珍是一名平面模特,听起来很高大上,但只是给一些网络店铺拍拍成品图。这行确实赚钱,自给自足能将生活过得很幸福,可想要过真正的精致生活还是差远了。
周珍自进入这行前就喜欢看时尚杂志和T台秀,她喜欢包包上的名牌logo,早些年她还背过不少高仿,有钱以后就全换成真的了。
可这些钱要么是赚的,要么就是借的。
人心是个无底洞,谁都懂这个道理,但谁也无法去克制诱.惑。
周珍尝到了从别人看着自己的目光里传来的那些恭维、羡慕、嫉妒的东西以后,就再也难戒掉了。所以周珍身边几乎没几个人知道她只是来自一个很普通的家庭,而且父亲还身患重疾,欠了不少债。都以为她怎么着是个富二代。
周珍一般晚上拍片子,白天在家睡觉。两人过来时,周珍刚化完妆出门,穿着一件小吊带和超短裤,肩上背着lv,踩着一双高跟鞋。
刚生了小孩子,可腰肢看着十分纤细。
她和周慧长得一模一样,可细看还是有些不同,周慧温婉,周珍明艳。
周珍见两人直直向她走来,她面容带笑,下意思地捋了捋耳边的长发:“新住户?”
周炎默了两秒:“呃……警察,找你的。”
周珍愣住了。
周珍带两人进来,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冰水:“两位警官找我有什么事儿呢?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晏修直接拿出照片:“这是你吧?”
周珍拿起照片仔细看了几秒:“这谁啊,不认识。这打扮太丑了。”
晏修道:“周慧都跟我说了,孩子就是你抱走的吧?”
他紧紧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蛛丝马迹。
周珍自小就和牛鬼蛇神打交道,面色从容:“有证据吗?不会就凭这张照片和我姐的证词吧?她满嘴谎话,能相信吗?”她说完跷起二郎腿,展露修长的腿,红唇微张,“话说现在的警察都这么帅了?果然好看的都上交给国.家了。”
晏修和周炎自动屏蔽后面那句话,道:“28号那天晚上,你在哪儿?”
周珍嗤嗤笑了声:“那天不拍摄,在家里。”
晏修:“一个人?”
“当然一个人了,这不是废话吗?我又没有男朋友,要不……”她眨眨眼,“你们介绍一个?”
周炎心道:你才是嘴里没一句实话吧。
晏修自顾自道:“也就是说,28号当天你一个在家里,没有证人。”
“对,怎么了?”
晏修说:“我们也有合理的怀疑,是你杀了那孩子。”
“什么?”周珍放下双腿,挺直了脊背看着晏修,“杀人?那孩子死了?”
晏修有些纳闷她的反应,但还是点头:“他杀,我们在公园厕所里发现了孩子的尸体。”
“怎么会……”周珍喃喃,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你们没有搞错?”
关键是昨晚周慧还来找过她,问她是不是把孩子抱走了,但她没说孩子死了的这回事儿。周珍越想越不对劲,“所以你们来找我,不是查我把孩子抱走了这件事儿,而是——谁杀了孩子?”
晏修和周炎对视一眼,周炎点头。
周珍站起来,将头发捋到脑后,顾不上这是刚吹的发型,只觉得啼笑皆非:“我没杀人。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我十月怀胎的孩子,我再怎么狠心,也不可能杀了他的。”
周珍现在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她呼了几口气,还是压不住内心的恐慌,怎么会……怎么就死了呢?
晏修继续问:“那你为什么要抱走孩子?”
孩子是在六点半左右抱走的,而死亡时间是几个小时后,如果凶手不是周珍,那会是谁?晏修突然觉得这个案件变得扑素迷离了。
周珍默了几秒,小声地承认了:“为了威胁周慧给钱我。”
晏修问:“那你把孩子抱到哪儿去了?”
周珍说:“带孩子回这里了。”
晏修:“之后呢?”
周珍抿了抿嘴,继续说:“孩子一直哭闹不止,我又没带小孩子的经验,只好带去工作室那边了,摄影师是一对夫妻,我想着他们有带孩子的经验。但是那天出了小事故,临时通知我要补拍一组照片,我就把孩子放在办公室里,想着晚点儿再带走的,孩子……孩子就……”
晏修接下她不敢说出口的话:“孩子就搞丢了?”
周珍点头,她这两天确实也在找孩子,但压根儿就不知道孩子已经死了的事儿。
晏修:“当时是几点钟你发现孩子丢了?”
周珍:“八点左右吧,那里是一栋摄影大楼,专门租给拍客的。里面人多眼杂的,人来人往的,又没有一个摄像头,所以……”她说完着急地看着晏修,“我真的没有杀孩子。于公来讲,我怎么着也是孩子的姨妈;于私来说,我是他的亲生母亲啊,不管我是出于哪种原因生了他,但一个亲生母亲怎么会杀自己的孩子……”
周珍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声声哽咽:“我知道这件事都怪我贪心,都因我而起,可我还有那么多的债啊,我要是不还他们就会把我拍的裸照发到网上,我……我以后该怎么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