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傅婆子去了三房,陈氏和刘氏也都跟了上去。
她们来的时候,三房院外围了不少的人。村民们围着沈氏,有问她家买这么多木头干啥的,也有问她牛车买成多少钱,卖豆腐是不是赚了大钱,发财不要忘了乡亲们之类的话……
都是一个村的乡亲,沈氏也不好不理,能回答的问题便回答,不能回答的就笑呵呵地把话题扯过去。
这一副场景,到了傅婆子几人眼里,就是沈氏在显摆。这才开始做豆腐生意呢,就这般显摆,这要是再过些日子,真让她发了大财,那还不让她显摆到天上去了?到时候,还能将她们放在眼里?
傅婆子越想,脸色越黑,大声呵斥道:“把我傅家祖传的地都卖了,你还骄傲上了?”
本来人们笑呵呵地热闹一片,她这一声,显得尤为地突兀。现场突然为之一静。紧接着,人们以一种看戏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沈氏是既觉得丢脸又觉得气愤。什么叫他们傅家祖传的地?当时分家出来的时候,他们分到多少地她心里不清楚吗?如今这小院,她卖的地,可都是分家之后他们自己挣的。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想和她吵,免得让外人看笑话。于是强忍着心里的气,扯了一抹笑道:“娘,你怎么过来了?”
傅婆子拉长着脸道:“怎么?这还没改嫁呢,这小院就不让我这个老婆子来了?我跟你说,沈云芳,你要嫁人还是要回娘家我都不管你,但这房子和地,都是我儿幸幸苦苦赞起来的家产,是我傅家的东西,你休要祸害我老傅家的东西。”
沈氏再好的脾气,也忍不得了,“娘,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哪里说要改嫁了?这好端端的,你咋来败坏我名声呢?你这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傅婆子拿着扁担,重重地在地上敲了敲,冷着脸道:“你自己做的什么事,你自己清楚!”
沈氏道:“我做什么了?”
傅婆子道:“地不是被你拿去卖了,给祸害没了吗?”
“对,我是卖了地,但是我卖地也是为了这个家。”沈氏忍了又忍,才没有把心里的恶言恶语骂出来,“娘,我们家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傅婆子粗暴地打断,“怎么,你家的事我就管不上了吗?我儿子虽然死了,但这也是留个我傅家子孙的,不是你姓沈的。”
她说着,目光落到一旁的沈小五和沈小六身上,“不是让你把你沈家那一窝子,叫回来大吃大喝的。”
沈小五沈小六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一方面是两人年纪小,第一次被人这般说,另一方面也是看到傅婆子这般明目张胆地欺负他姑,给气的。
沈小五气愤道:“我们是来帮忙给小姑干活的,可不是来白吃白喝的。”
虽然他姑家的伙食确实是有点太好了,他每次都不敢多伸筷子,但是,他干活也很认真的,豆子都磨了两遍,连他表嫂都说了,他们来了之后豆渣磨得更碎了,做的豆渣馒头都比以前好吃。
说他白吃白喝,他是怎么也不承认的。
傅婆子猛地向前跨了一大步,口水乱喷道:“我傅家多的是人,要你一个外人来帮忙干活?”
“就是,弟妹这是信不过我们吗?”陈氏趁机道:“自家嫡亲的子侄不用,要用外人。”
林萱刚把尾款结给了赶车的伙计,回来就听到陈氏的话,挑了挑眉道:“什么外人?小五和小六可是我表弟,是再亲不过的人。至于为什么不请你们帮忙嘛……你们自己什么德行,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侄媳妇,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什么德行了?你公爹生病了我们剩下口粮来给他治病,你家有什么事我们都来帮忙,你不知感恩就算了,怎么还张口就骂人呢?”
刘氏也跟着附和道:“可不是,我们这可是为了你们好!你倒好,把我们的好心当作驴肝肺。”
“我公爹生病找你们借的银子,我们可全还完了啊,你可莫拿这当恩情压我们。若是要说借钱的恩情的话,你们无妨先想想,你们置办土地的时候差钱,是谁帮你们填补的?我公爹帮你们填补的,可不止三四两银子吧!后来我公爹生病也没找你们还吧?”
林萱懒得再跟她扯,说清楚便毫不客气地赶人道:“而且我们也不需要你们假惺惺地为我们好,我们自家的事更无需外人过问,你们要没什么别的事的话,就赶紧走吧,我们正忙着呢,没空招呼你们。”
傅婆子简直被气晕了头,张嘴就骂道:“你……你个小贱人说什么?这是我们老傅家,有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什么事?”
林萱冷笑一声,道:“什么老傅家?我们每年往朝廷上缴的税是你付的吗?每年该付的劳役是你们帮忙去服役的吗?”
林萱的话说得句句在理,傅婆子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愤怒之下,她提着扁担就想往林萱身上招呼。扁担正要往林萱身上落下去,却在半空中被一只大手抓住。
“放手,是哪个混账王八蛋——”傅婆子骂骂咧咧地转头,发现抓住她扁担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家那个在县城读书的孙子傅瑾珩。对上傅瑾珩冷冽的表情,她嘴里咒骂的话一下子便卡住说不出来了。
对于这个孙子,她没有什么亲近之情,反倒有些害怕。
傅瑾珩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奶奶,我爹虽然去了,但过年过节,我们该孝敬的银钱绝不会少了你和爷爷的,可你若是再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欺负我媳妇儿……那你可就别怪我大义灭亲和你们断绝关系了。”
“你!你!你居然为了个女人,对我说这种话!你这些年读的书都读到狗屁股里去了吗?”
“奶奶,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我妻子。”傅瑾珩道:“就算是没读过书的山野村夫,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妻子被人欺负。我不过是保护了自己的妻子而已,又有何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