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朱员外果真是个有手段的,不仅出了狱,还脱了罪,只道芳芳失足坠崖,还在练城扬言要将“诬告”之人碎尸万段,以证清白。
苏曼宁赶忙想将桃倾倾送回桃宅。
“小姨你奉命抓捕,也未曾薄待他,怕什么?”
“此人阴险狡诈,还是小心为好。”
想到芳芳临终前的样子,桃倾倾心上也落了霜,心生一计。
“小姨,你说芳芳现在在看着吗?”
苏曼宁身子一抖:“看着什么?你可莫吓我,她虽是个孤女,但衙门的弟兄可好好把人安葬了。”
桃倾倾凑近苏曼宁的耳朵,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话。
听完,苏曼宁抬头打量着桃倾倾:“你这丫头真是机灵,就按你说的办,我去安排。”
出去没多远又回来交代:“你吃过午饭便回桃宅去,这几日可不要外出了,若是出了事,只管报是我的主意。”
桃倾倾感受着来自家人的温暖,笑颜如花:“谢谢你,小姨。”
“别傻笑了,快去和你外祖父外祖母吃饭。”
那朱员外虽风流在外,可还是非常惧内的,这也是他府中清净,府外花枝乱颤的原因。
桃倾倾暂且悄悄回了桃宅,派了翎儿去知会千泽炀,千泽炀一听是惩恶扬善之事,抛下医书就来了。
“桃家妹妹,需要我做些什么?”
“泽炀哥哥,那朱员外正在城内四处找你,请你负责将他引到芳芳的墓地可好?”
见千泽炀犹豫:“泽炀哥哥,小姨会带着府衙的差役们护在你周围的。”
千泽炀思考完毕:“我不是再想这个,我是在想如何将消息传播出去。”
桃倾倾有些尴尬的笑道:“这可能需要泽炀哥哥你牺牲一点名声了。”
“嗯?名声?我爷爷最看重这个,不如先过了他老人家这关?”
桃倾倾笑着:“这还不简单?我找师傅去说。”
于是就有了两位老头的这次对话。
桃倾倾跪在两位师傅跟前。
千老太爷说:“你徒弟要行侠仗义,那她只管去,别拉上我孙儿。”
“唉,卫民兄,话可不能这样说,那丫头的拜师茶你也喝了的。”
“我千家积累声誉已久,怎可儿戏?”
“卫民兄你就是目光短浅,那也只是一时的牺牲,况且若成了,这可又让你千家多了一层为民除害的声誉。”
千泽炀也附和:“对呀,祖父,那朱员外坏事做尽,常为了金银欺压普通百姓,这也是好事不是?”
千老太爷有些动摇了,问跪在地上的桃倾倾:“你真能保证万无一失?”
桃倾倾点头:“若是不成,我就自己去朱员外那里承认,案是我报的。”
“罢了罢了,也是一桩好事,那你们就去干吧。”
练城迅猛的传起了这样的疯言疯语。
那千家小神医魔怔了,自舒月馆的芳芳那日,每夜子时前后都会去后山祭拜,叫打更的陈阿牛撞见过几次。
幸而,新年的喜气暂时压住了这股子疯话,而年后,一切才刚刚开始。
腊月三十那天,楼景之竟没来桃宅。
桃宅也点了几盏红灯,众仆搓着手挤在中堂上,桃倾倾拉了张长条桌,让众仆坐下。
“明儿起就是新的一年了,前些日子的布匹你们大多卖了,也没几件新衣衫,我让茴湘和俪兰按你们的尺寸没人做了两套新衣,一套冬衣一套春衣,府里四季的例份照旧,这就当我给你们的新年贺礼。”
桃倾倾举杯示意,众仆也举了杯,桃倾倾接着说:“我本也是个不得宠的,也只给得了你们这么多了,况且每年京中都有例份拨下来,这两套新衣,是感谢你们大家的帮助。”
又是一杯。
桃倾倾醉了酒,初一大早,便收到了慕余的信,犹犹豫豫有些不敢打开:“翎儿,你给我念吧!”
翎儿无奈:“小姐,我识字不多。”
“念!”
信上写着:“吾爱倾倾,近来忙于婚书一事,懈于写信,我该罚,听闻多嘴的虚云将我与你二姐的事添油加醋告知了翎儿,想来你也是知道了。事实并非如此,以你的聪慧,定也能想清楚。”
听到这里,桃倾倾一把抢了过来,接着读:“我不会让欺辱过你的人好受,这是我给你的承诺,只管安心。信到之时,多半已是年后,愿你在练城喜乐平安,我正寻机去瞧你。”
翎儿无地自容:“小姐,我,你,这,都怪虚云。”
合上信,桃倾倾心花怒放:“我谁也不怪,你去街上打听打听今日的情况吧。”
流言风语,听说舒月馆的瞧见了芳芳的影子,将姑娘们吓得慌了神。
昨日本是喜气洋洋的日子,打更的陈阿牛又在后半夜瞧见千家小神医了。
桩桩件件,朱员外的娘子秦氏也察觉出了他眼神飘忽的不对。
秦氏抚着隆起的肚子,责问朱员外:“舒月馆那贱人之事真与你有关?”
朱员外做贼心虚,连连否认:“怎么会呢?我瞧多半与千家那小子有关,现在城中都这样传。”
秦氏不明就里,苦口婆心劝导:“那只是个娼妓,死活也进不了你朱家的门,可若真闹出了人命,你还是早些去县衙自首吧!”
朱员外看着秦氏的肚子,呸呸呸了几声:“当着我儿子的面,快别提这些。”
心里却拿定了主意,今夜要跟着千泽炀看看他究竟在耍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