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姑姑看了红莲一眼。
红莲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显然她知道了肯定是要说出去的。
夏西禾皱了下眉,含沙射影地说:“倘若谁敢说出去,我就扒了她的舌头。”
红莲暗中翻了个白眼,谁都知道夏西禾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萱姑姑无奈笑着摇摇头:“王后,既然是大王指名要你亲自绣,您就自己绣吧,这样才有新意。若是让大王发现您弄虚作假,这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你也知道我这绣花水平……”夏西禾苦着脸,瞪着手里的绣花绷子,“指定是绣不出来什么东西的。”
“不会的,我教你。”萱姑姑认为自家王爷还是很聪慧的,只要好好学,肯定能学会。
但她或许高估了夏西禾。
夏西禾看不懂萱姑姑那些高超的绣花技法,不明白那针是怎么穿过去穿过来,就变成一幅好看的图案。
于是他决定放弃治疗,放飞自我。
而萱姑姑在尽心尽力地指导过后,发现夏西禾没有半分进步,终于认命:她家王后就不是个绣花的料。
满打满算绣了三天,夏西禾拿着成品,去找赫连昭。
此时赫连昭正在与臣子们商量国事。
夏西禾脚步轻盈,哼着歌一蹦一跳,来到帐前时,他笑盈盈地对门口的侍卫说道:
“我有事找大王。”
帐内,赫连昭坐在首位,臣子们依次坐在两边。
听到声音,赫连昭直接让夏西禾进去,还吩咐侍卫:“日后王后想去哪儿,都不必请示,他可以自由进出。”
进入帐内,夏西禾笑眯眯地扫视一圈,发现赫连昭在忙,问道:
“大王,我没有打扰你吧?”
自从前两天早上两人不欢而散之后,赫连昭都没有再碰夏西禾,夏西禾乐得清闲自在。
而今荷包绣好了,他更加愉快,不用继续受这折磨了。
“没有。”赫连昭面上一片平淡,矜持道,“王后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夏西禾从怀里取出一个绿色的荷包,晃了晃:“大王前两日不是想要个荷包么,我已经绣好了,大王要不要看看?”
荷包?赫连昭眉梢微动,心道:王后难道是想借机修复和他的关系,用荷包来道歉讨好他?
“拿来罢。”赫连昭伸出手。
夏西禾遂快步上前,把那荷包递到赫连昭手里,憋着笑道:
“大王,这荷包妾身可是绣了三天。”
“你看我的手,”夏西禾伸出自己被扎得到处是针眼的手,可怜兮兮地说,“都伤成这样了。”
“妾身一片真心,您可一定要喜欢。”
看到夏西禾手上的伤,赫连昭皱了下眉头,握住他的手,不悦道:“怎么扎成这样?”
就算不会绣花,伤成这样也夸张了吧?
他本意可不是想让夏西禾受伤。
“无妨,”夏西禾的语气有点白莲,娇滴滴地说,“只要大王喜欢,妾身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赫连昭定定看他半晌,收回视线,低头欣赏王后千辛万苦绣给他的“定情信物”。
只见绿色的荷包上,绣了一坨屎黄色的东西。
赫连昭翻来覆去地看,也没看出这绣的什么玩意儿,怎么看怎么像……一坨马粪。
但王后怎么可能绣这种东西给他?
男人眉头拧起,掉转方向,眉头又舒展开来。
难道这绣的是一颗……爱心?
赫连昭抬眸看了夏西禾一眼,只见夏西禾一脸忐忑,心肠不自觉就软了。
他心想:看来这几日冷落王后,王后一定是难过了,才借荷包表达情意。
“甚好。”赫连昭面露笑容,拉着夏西禾的手道,“本王很喜欢,王后辛苦了。”
夏西禾:“?”
这就完了?
他都提前准备好说辞,该怎么解释了。
绿色代表着草原,屎黄色代表了土地,这个荷包表达了他对北凉的热爱——这么好听的谎言竟然没机会说出口。
夏西禾盯着荷包上那坨屎黄色的便便,开始狐疑赫连昭到底是怎么理解的。
还是说,他的绣工已经差到连绣的一坨便便都看不出来的程度了?
“大王喜欢就好。”夏西禾控制着自己脸部肌肉,对男人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妾身这几日的忙活就不算白费。”
赫连昭自己满足了,还把帐内其他臣子叫过来,让他们挨个儿欣赏王后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臣子们虽然都是大老粗,全然不懂女红,但看着这奇怪的荷包,都摸不着头脑。
不过既然大王那么喜欢……他们称赞就可以了。
于是一群人昧着良心、捏着鼻子,绞尽脑汁地吹夏西禾荷包绣得真好,王后的女红果然了得,不愧是夏国第一美人,不仅人美,还有一双巧手。
听得夏西禾难得羞愧,他这张老脸都有点挂不住了。
其中唯有一个大臣,小声对同僚嘀咕了一句“我怎么觉得那黄色的一坨看起来像马粪……?”
同僚立刻瞪他一眼,低声告诫:“胡说八道什么?王后绣给大王的,自然有她的用意,你少在这儿揣测。”
说话的人只好困惑地闭上了嘴。
但这人的声音却传入了夏西禾的耳朵。
他听力非常灵敏,扫了那大臣一眼,暗道:总算有个长眼睛有脑子的人了。
这人看相貌,更像中原人,却穿着北凉朝臣的服饰,看长相,与萨仁有几分相似。
莫非是萨仁的父亲?
夏西禾想到那个女人,言行举止间有股夏国女子的韵味,如果她父亲是夏国人,便可以解释了。
送完荷包,夏西禾便打算离开,不打扰赫连昭议论国事。
赫连昭却拉着他的手道:“王后过来和本王一起坐,你是北凉的王后,这些国事你多听一听,也有好处。”
夏国的规矩是后宫不得干政,赫连昭却似乎没有这种顾虑。
他也好奇,便坐下来旁听。
而赫连昭果真说到做到,在朝臣们讨论国事时,他便低头将荷包系在了自己腰间,随身佩带。
夏西禾见了,不禁汗颜,希望赫连昭永远也不要知道这荷包的真相。
等国事议完,赫连昭又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对众人展示自己新得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