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少侠,近期内,还请留在洛阳,”洛阳知府亲自出门将华山派弟子们送出门,笑道,“毕竟福王被杀一案还在调查中,下官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令狐冲提剑拱手笑道:“大人放心,我这些师弟们还要出城做事,我在城中等待。不过,刺客只怕……”
“嘿,这可难说得很,谁知道刺客是冲什么去的,”知府摇摇头,“罢了,此事有锦衣卫插手,皇帝钦差也很快会到来,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要真相大白了,你等须多加小心,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保持警惕不被陷害,若是你等在此遇到什么麻烦,下官恐怕也没法向大将军交待。”
这官儿态度很好,可令狐冲越想越觉着奇怪。
他一个洛阳知府,还是就近监控福王的大官,本身和西陲也没有太多往来,他怎么会表现出他与西军的亲近感呢?
“要小心了,这些当官的,心眼都比较多,咱们要随时保证和商队的通讯不被中断才行,”令狐冲询问施戴子,“师父师娘有没有书信传来?”
施戴子管着和华山的书信往来。
“大师兄,师父师娘既然让我们下山历练,恐怕没那么快会给咱们书信,”施戴子凑近点悄悄说道,“大师兄,你还看不出来么?”
令狐冲奇怪地看了看这几个师弟。
“哎呀,这多简单呀,爹爹早传了大师兄紫霞功,后来又传授了长春功,岂不就是要让你将来当掌门吗?”岳灵珊撇嘴,“这次让咱们去江南,就是为了让你多学点担当。”
令狐冲无语,这话你不怕那么多行人听见?
“就是,大师兄,该是你的你都推不掉,”陆大有笑嘻嘻用肩膀推了下令狐冲,说道,“要不然,总不能你当个逍遥浪子,还想和小师妹……”
“六猴儿,信不信给你那猴儿灌三斤毒药去?”岳灵珊瞪眼。
自从和西军有了接触,华山派弟子也不是那么迂腐的人了,行走江湖,身上多带点“防身”用的毒药那是在正常不过了,岳灵珊练功最不用心,下山前,从华山后院偷了一包宁女侠从西军药物研究所要来的毒药,前些天还收拾过两个魔教弟子。
陆大有脸色一变连忙躲到远处,他不怕比武,就怕比毒,华山派上下,如今用毒的高手也就封不平封大师伯一个人,可他老人家武功高就算了,还最为宠爱岳灵珊,这女子又是个学啥不用心,半天热度耗尽的家伙,这就造成了她啥毒都有却不精通的场面。
华山派弟子们有一个不用说的潜规则,下毒,千万别让小师妹去。
“别人下毒,解毒还是有迹可循的,小师妹下毒,一言难尽。”就连令狐冲都这么认为。
令狐冲拍拍六猴儿的脑瓜,笑呵呵说道:“好了,福王被杀,咱们本就逃脱不了嫌疑,留在洛阳也是为了避免这种天大的麻烦,”然后就没有什么对策了,“走,喝酒去。”
不过,他毕竟承担了一点担当,遂与师弟们约法三章:“不得超过三两,你们也要看着我。”
一时寻见熟悉的酒肆,不过是最寻常的那种,外头是芦席门脸儿,里头不过七八张桌子,经营者是个二十五六的女人,做饭的是她丈夫。
“一坛酒,十斤包子,随意一点肉菜,”令狐冲放下半两银子,“左右吃饱就好。”
那妇人笑道:“诸位真是与别人不同。”
洛阳也渐渐多了些江湖各派的弟子,这些人吃饭,只要是大派的弟子,哪一个不是一两银子起步,尤其是这种江湖人物经常出没的小酒肆。
宗派,争的不仅仅是个实力,还有面子。
就如嵩山派弟子,他们转运一些流民去嵩山脚下之时,多有三五个人吃顿饭就要一两银子的,若是遇上了别的门派,花钱就更多了。
华山派不同。
大概是受岳不群的影响太深了,令狐冲如今出手可不敢大方,自己出门,支十两银子,跑一趟河北到回家还能剩下一半儿——路上偶尔找了个为富不仁的财主员外,道一声“你这银子与我华山有缘”那自然不能算数的——如今带着师弟师妹们出门,令狐冲越发小心,每天这么多人花销要超过二两银子他就睡不着觉。
听那妇人这么说话,令狐冲也不生气,笑道:“大姐是知道的,我们华山派人不算多,钱不算广,不省着点花撑不住这流水一样的日子。”
到底是年轻女子,岳灵珊觉着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忙拉了下令狐冲,悄悄道:“吃的还不如在家里。”
意思很明显了,多买点好吃的呀!
“哪里话,师父下山一趟,一月也花不到二两银子,还要算上给咱们带的礼物。”令狐冲环顾众弟子们,一到吃饭的时候,或者花钱的时候这些师弟师妹们就不高兴了,于是批评道,“你道是师父师娘没有钱么?大师伯下山,去年身上只有十两银子,今年还有八两,你倒是大师伯没有本事弄到钱么。咱们当受到言传身教,不可骄奢淫逸,何况此番下山是为了救人赈灾,怎可花钱如流水?”
话音刚落,帘子一掀,三个人出现在小酒肆。
只见当中一个七老八十也似的老头,头上顶着个葫芦,背上背着个行囊,橘皮样老脸,一双眼睛在稍微有些昏暗的屋内竟犹如有神光一般,这是个内功极其深厚的高手。
旁边两个,左侧是一个蓝衣瘦高个子,作书生打扮,形容狭长,手里握着一把扇子;右侧又是一个老头子,邋里邋遢,却犹如一株人参一般,脸色红润,穿着破旧而干净的灰衣服,一口中原味道的官话吵吵闹闹与那中间的老头子拉拉扯扯。
令狐冲伸手一抓长剑提在手中,闪身到桌前拱手道:“平前辈,老前辈,祖前辈,真是巧的很,又见面了,三位还没有分出个高下么?”
那三人吃了一惊,平一指哼的一声,颇有些忌惮地瞧着令狐冲那把长剑,他在独孤九剑之下吃过大亏。
左右两人面色却变得古怪,两人竞对令狐冲不甚忌惮,反瞧着手持一个寸步不离的米色包袱,笑吟吟瞧着他们的岳大小姐倒退了半步。
那老前辈喝道:“女娃儿,下毒可不是名门正派的手段!”
华山派弟子们哈哈大笑,一伸手,都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纸包。
那祖前辈又退了半步,大声咒骂道:“他妈的,这华山派还有名门正派的样子吗?下毒算什么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