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凌筑没有多做推托,因为推托也是推托不了的。老者便为他介绍了后来的人群中那位带友之一,名字叫轩亭居士,老者自己叫中山翁,这是他们的艺名。方凌筑也没跟他们多做客套,他对不熟悉的人是怎么也客气不来的,当然太熟悉的人也就不需要什么客套。
轩亭居士对他显得什么熟络,客气了一番,便对方凌筑道:“不知道小兄弟对这古代戏曲有什么看法?”
“看法?”方凌筑沉吟了会,这人的问题提得太过宽广,不知道该回答哪方面,也就按自己所想的道:“求变吧,穷则变,变则通,不然就会淘汰!”
“哈哈。”轩亭居士大笑,道:“小兄弟也是一语中的,这也是我们今天两派中人在此以戏会友,以武分高低,以求我等变化之道。一般人若是听我如此问,必是说它诸般好处,历史如何悠久,面前有何种困难,断然不会说什么展的法子了,由此可见小兄弟眼光远于他人!”
面对如此露骨的表扬,方凌筑并没什么施施然的表情出现,而是淡淡的道:“老丈夸奖了。老丈所说的困难其实每个人都有,只是程度有大小,领域有高低而已!”
轩亭居士也不多言,而是对身后人群喊道:“小徒儿,上前给为师招呼客人,你们都是年轻人,自然有年轻人的沟通!”后边的这两句话却是对方凌筑说的。
他的话音一落,便有一个神情有些木纳的年轻人自后来那个人群里走出来,穿着粗布麻衣,面目显得比方凌筑要老相一点,他也是这些人中除了方凌筑外唯一没有穿戏服的人,只见他对中山翁恭身问礼道:“师侄见过三师伯!”
“哈哈,贤侄免礼!”中山翁一声笑了起来,在他肩头拍了一下,亲热的道:“我想你便是十四师弟所收的关门弟子了!”
那年轻人点头。中山翁站在一旁含笑不言,等轩亭居士开口。
轩亭居室便继续对方凌筑道:“我们在这切磋,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都需要用脸谱或者掩饰一下自己的真面目,还请小兄弟入乡随俗,叫我门下弟子为你雕刻!”
方凌筑点头表示同意,两个老者便带着众人往舞楼走去,独留两人在前头。
“你好,我叫木乙!”年轻人对方凌筑点头为礼,与其平缓的道,声音有些害羞的感觉。
“你好!我是小二”方凌筑道,自从与这些奇怪的人见面以来,他还是头一次说自己的名字,说完,还对眼前这个年轻人露出了一点笑容。
木乙微笑着点头,有些局促,好像不擅长于人打交道。忸怩了一会,手中出现了一把雕刻用的小刀,对方凌筑道:“你想要什么样的脸谱,只要是历史上的名人都可以,我都可以给你雕刻出来。还可以带一些属性的。”
“脸谱?”方凌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用谁的好。木乙看他难以作决定,便道:“你用什么武器,只要十八般兵器里边的,我都可以帮参考用戏曲里的哪个名人!”
方凌筑这才脑中灵光一闪,自己手中拿的不就是霸王枪吗,而且以前与祈风战与成都城的时候,唐苜还给他买过一个脸谱的,便道:“霸王项羽怎么样?”
“行!”木乙简短的说了个字,望了望前头,下边的众人已经坐好望着戏台了,他便指众人特意空出来的两个靠前位置对方凌筑道:“你是客人,我想那便是我师傅和三师伯为我们留下的位置,不如先去坐下观战如何。我也好方便为你雕刻一番!”
方凌筑自然同意,俩人走到前边坐下,木乙便拿出一块木料低头雕刻不言,中山翁坐于方凌筑的旁边,只听得锣鼓一响,好戏便要开场了。他便转头对方凌筑道:“今天既然小兄弟作见证人,也就将这比试细则解释一下,每一场都分两人对战,既显才艺,也显武功。每人都选择自己最得意的一个角色,然后融情于景,即兴挥,这演得好算一项,打得精彩也算一项,等下开场就让老头我为你细细解释!”
“那就劳烦老丈了!”方凌筑道,望向了擂台。
擂台上已出现了两人。
一人头带高冠做剑士打扮,面目清苦,却是带着慷慨之色,旁边急声敲击的乐器声响起,节奏高昂,也是一股悲怆凄凉的味道,方凌筑但见那人开口唱道:“陶潜诗云:燕丹善养士,志在报强赢。招集百夫良,岁暮得荆卿。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素骑鸣广陌,慷慨送我行。雄指危寇,猛气冲长缨。饮饯易水上,四座列群英。渐离击悲筑,宋意唱高声。萧萧哀风逝,淡淡翰波生。商音更流涕,羽奏壮士惊。心知去不归,且有后世名。簦车何时顾,飞盖入泰庭。凌厉越万里,逶延过千城。图穷事自至,豪主正怔营。惜哉剑术疏,奇巧遂不城。其人虽已逝,千载有余情。”
听完这些,不用中山翁解答,方凌筑便知这是荆轲刺秦王的典故,这人无疑就是扮演荆轲的人了,这长诗唱完,那人又是一阵动作,这才显现了豪迈之气,两边袍袖衣拂,做出视死如归的神色,已自在那高歌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唱至动情处,语调虽然极高,却有极低沉的哽咽之声微微透出,一旁的伴奏也随着这徒然拔高的音调而化作慷慨激昂的羽音,台上荆轲更是虎目圆睁,怒冲冠,其实勃之间,手中一卷羊皮图纸已经出现,那图纸中便是拿来包裹刺秦王的匕了。
这不是独角戏,所以也不会是荆轲一人的舞台,只见舞楼后面布幔一揭,一边的慷慨的音乐仍在继续,这是先前方凌筑所见中山翁那边众人的伴奏,但随着后面这人的出现,舞楼的另一侧又响起了绮丽缠绵的乐声,带着浓烈的靡靡之音,出来的那人便随着这乐声已唱起了开头之作,却是白居易的长恨歌,“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这一长诗念完,以后还有一大段的唱词,冗长烦琐,断然没有先前那荆轲的简洁有力,只听得方凌筑昏昏欲睡,差点打哈欠了。
但之后演出的戏吗却让他来了精神,他从来只听说过荆轲刺秦王,唐明皇恩宠杨贵妃,眼前的这出戏却是唱出了荆轲刺唐明皇的风韵了。
只见舞楼戏台上的乐声一停,那先上台的荆轲手腕一抖,羊皮掉落,手中抓住露出来的一把匕,匕寒光闪闪,锋芒毕露,指着那唐明皇道:“昏君!你贪恋美色,误国秧民,纵容安禄山那狗贼败坏朝纲,今日我跨越时空前来替天行道,取你性命!”
唐明皇却是大喝一声,暴跳如雷,手中宝剑一拔也指着荆轲怒道:“我虽日日相伴美人,足不踏宫门半步,却也从国师处闻得后世有一玄幻之流,上边多有奇言怪语,所言十有**皆是穿越之人,你这等泼贼应是从那处穿越而来,否则不会如此不尊礼仪,不守臣纲,今日竟敢对朕如此无礼,左右众将何在?将他拿下,推无门问斩!”口中是如此说,也没有什么左右上前冲向荆轲,而是他自己无比灵活地跳到荆轲面前,剑光闪烁,狠辣无比的刺去一剑。
荆轲侧步一让,一声虎吼之后,连那演戏的帽子都随着他直起的长而掉落在地,手中匕,反握手中,却是转身旋转,回抹唐明皇的脖子,身法极快,连那身戏服也是舞成一个圆圈了。
看到此时,也是打斗的**来了,台下众人更是齐齐起身鼓掌,喝彩声不止,为交战双方加油鼓气。方凌筑看的笑意不止,两人对话虽是文诌诌的,却是搞笑居多,看着庄严,却是幽默无比,本没什么看头的东西也变得让他兴趣盎然了。
台上两人身形越转越急,招式个不停,但有些势均力敌的模样,转眼间过来数十招,一时间还分不出胜负。
方凌筑在台下又看了几招,那唐明皇先头抢攻的锐气一失,就已经有些招架不住荆轲的攻势了,渐渐露出了败势,看来历史上的荆轲没能刺杀成功的遗憾今天借着这扮演者之手找回来了。
不出他所料,继续了十来招,只听得唐明皇一生怒喝,剑光突威,变得凌厉无比,浑然不顾自身防御,猛攻荆轲,看来是打算进行一场绝地反攻了。
可惜这只是强弩之末,荆轲在剑光中腾挪纵跳,却是好整以暇的等待唐明皇的最后一点力量消失,这才脚步一滑,后退数米,等精疲力尽的唐明皇打算追上来之际,手中匕一扬,噗哧一声,便穿透了唐明皇的胸口,这一局终究还是荆轲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