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火球在隧道里爆炸开来,凡是火光照耀之处,镰鼬皆灰飞烟灭,它们甚至连嘶吼声都来不及发出。
火焰过后,黑色的布满隧道的余烬从空中飘落,仿佛末日。
这种场面苏晓樯只在电影中看过,她站在路明非背后发愣,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头发末梢被火焰燎了一下,那股蛋白质的烧焦味让人忍不住作呕。
“这就结束了?”苏晓樯问,“刚才那是什么?你凭空变出了火焰......”
路明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注意力非常集中,时刻留意着隧道顶部的动静。
在镰鼬的世界中,镰鼬基本上都是公的,母镰鼬和公镰鼬的形态不同,而且很巨大,就像是蚁后和工蚁之间的关系。
一般来说,几万只镰鼬才有一只母镰鼬。
“你怎么了?”苏晓樯又禁不住问道。
“嘘!”
路明非警惕起来,他听力超群,能听见在隧道的顶端有东西正在复苏。
几乎是同一时刻,顶部轰然坍塌,巨大的骨骼坠落,在空中翻滚着,发出刺耳的嘶叫。与之相拌的无数镰鼬飞到它的下面奋力托起了它,好像扛着王的灵柩。
巨大的骨骼缓缓张开了双翼,摸索着找到了自己的平衡。它终于飞了起来,带着白银面具的头骨深处亮起了金色的瞳光,它有九条颈椎,九个头骨,每个都发出不同的声音,有像少女般婉转、有像乌鸦般嘶哑、有像洪钟般高亢。
以它为首,枯骨们围绕着路明非回旋,发出猎食前兴奋的尖叫,欢快得就像是找到了腐肉的鸦群。
这是盛宴即将开始的隆重仪式。
苏晓樯完全呆住了,她都快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害怕还是什么别的情绪......
镰鼬女皇轻盈地在空中飞扑,并逐渐调整方向。
“爬下!”
路明非猛地将苏晓樯扑倒,二人紧紧贴合于地面上,镰鼬女皇从他们头顶掠过。那些公镰鼬试图去汲取路明非的血液,但还未靠近就被火苗点燃杀死。
“别愣着!跑起来!”
路明非站起身催促小天女。
“好、好。”
苏晓樯踉跄着站起,她三步一小颠五步一大颠地跑,等跑出去快有十来米的距离后,她回头望去,顿时吓傻。
只见镰鼬女皇已经用修长的翼骨把路明非整个人都环保起来,结成了一个骨骼的牢笼,那精巧的后抓倒翻上来,刀刃般的利齿轻柔地在路明非双眼上拂过,动作之轻柔就像是少女拥抱着亲人,在即将亲吻他之前合上他的眼帘。九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头骨深处都闪动着温情。
所有镰鼬们都跟着它欢笑,路明非听不见他们的笑声,却能感觉到笑声汇聚为寒冷的气潮,从四面八方袭来。
“这大概就是要命的时候了吧?”路明非突然说道。
苏晓樯不知道路明非是什么意思,直到她看到了金红的光芒在骨骼的牢笼中闪起。
二度暴血,言灵·君炎。
达八千度的高温瞬间摧毁了一切,苏晓樯只觉一阵耳晕目眩便失去了知觉。
巨大的能量四岁了镰鼬们的笑声,金光笼罩在路明非身上,炙热的烈风压得镰鼬们逆飞,然后就在岩浆般的火焰中毁灭。毫无疑问,镰鼬女皇是抵不住这一击的,路明非根本不需要像楚子航师兄那样纯化龙血才能暴血,他只需要稍稍调动体内那属于青铜与火之王的力量......
谷/span光合强风逼近,把一切都冲散为灰尘,就像是太阳升起扫除黑暗中一切的魑魅魍魉。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晓樯终于醒来,可能她也只是休息了一瞬。
路明非公主抱着她,视线正在朝向列车驶来的方位。
路明非眯着眼睛,感觉着钢铁机械迎面冲来的雄伟力量,聚光灯亮得好像能把他的眼皮都烧起来。
“那些像蝙蝠一样的东西呢?”苏晓樯问。
“都死了,被火烧死了。”路明非低下头,“我觉得我胳膊有点酸,你是不是该减肥了?”
“......”
苏晓樯顿时涨红了脸。
“快放下我!”
“好好好。”
路明非将她放了下来,苏晓樯腿麻麻的,一时间站不直身体。而在她的面前,之前那辆列车正在疾驰。
这是要被列车撞飞了么?
苏晓樯有些懵,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过了很久她才慢慢地回过神来,她好像没有死,车灯的强光仍在面前,而“轰隆隆”的声音消失了。
苏晓樯试探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惊得退了一步。那果真是一辆地铁,炽热的蒸汽射灯就在她的鼻子前亮着,但是却静静地停在她面前。
列车刚才以极快的速度逼近,可巨大的动能在接近苏晓樯的一瞬间消失了,锈蚀的折页铁门缓缓地打开,还是漆黑的车厢,等待着他们这两个“迷路”的乘客。
苏晓樯扭头看向周围,古铜色岩石里死而复生的枯骨都不见了,散落在地的只是一片红砖粉末。
“既然你之前不愿意上去,那这次我就陪着你。”路明非说,“毕竟我们也没得选了。”
“真要上去么?”苏晓樯还是有点担心。
“不然呢?人类在‘尼伯龙根’的世界里,这趟列车就是唯一的活路,其实我本来是不用上去的......”路明非说到后面声音就小了很多,小到苏晓樯根本没有听清。
于是路明非在前苏晓樯在后,二人小心翼翼地摸上了地铁。铁皮车门在他背后吱呀吱呀地关闭了,列车重新启动。
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苏晓樯双手贴着裤缝,她强迫自己站直身体,像根木棍似的竖在角落里,即使路明非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脚。
但这些都是徒劳的,她能清楚地听见老式车厢间锈蚀的隔闷正被缓缓拉开,发出铁锈剥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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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楚子航低着头,垂眼看着地面,站在暴雨中,准确地说,他站在下着暴雨的地铁月台上。
水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屋顶、地面、通道口、通风口,总之能想到的地方都在往这里面灌水。
楚子航全身湿透,正冒着袅袅的蒸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