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筠继续问道:“若是有着庖丁那般高超的拆牛技巧呢?”
鄞诺又回望了那锋刃闪着寒光的斩骨刀,眸光沉沉,“即便技巧再高,使用这把斩骨刀都会比较费力。只不过技巧好的厨师操作起来会顺利快速一些。”
温小筠点点头,“那江狄走出后厨的时候,可有显露什么疲态?当然,在下当时也在,温某人当时看江狄步履从容,气息平稳,一点干过体力活的样子都没有,当时就起了疑心。
可是当时毕竟夜黑天暗,温某人的感觉也许并不准确。”
鄞诺微微扬起下巴,“虽然我并不是什么万人难敌的功夫高手,但功底总算还是有些的。听一个人的气息步伐,是能够推测出他的劳累程度。
诚如温刑房所说,那一夜的江狄虽然洗了手,但是气息平稳,步伐轻快,不像费过什么力气。”
“明白了,辛苦鄞捕头。”说着温小筠又望向鄞乾化,总结道,“回禀大人,事发当夜,属下与鄞捕头在看到厨房窗子倒影时,首先想的都是那个人就是江狄。
虽然有上面那些疑问,却没有机会真的去拿来这把专用的斩骨刀来实验。
直到徐仵作查验江狄的尸体。
虽然江狄留下遗书自认了罪行,但是在尸体的双手却没有发现任何长期握着重器磨损的痕迹。
大约是多年养尊处优惯了,连早年间连剑的茧子都几乎退干净了。”
温小筠说着,声音陡然尖利,两道冰寒的目光刀子一般射向被人钳制住的铁军。
“再加上徐仵作在杜莺儿指甲中发现的些皮屑血迹,证明杜莺儿在生前做过激烈的反抗,甚至极有可能抓伤了真正的凶犯。”
这时一直隐忍没有发声的江元氏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她高高的仰起头,望着温小筠眉梢眼角尽是讥讽之色,“江狄没被抓过又如何?杜家小姐是被人拐骗出来,又卖给江狄的。其中杜家小姐很可能会发现拐骗之人的无耻。激烈的反抗与尖利的抓伤,在诱拐的过程中发生的可能性难道不会更大一些吗?”
温小筠点点头,“江夫人说的很有道理,在下一开始也想过这种可能。直到衙门的捕快们在发生过碎尸的屋室角落里找到杜莺儿半片指甲,才将江夫人假设的情况推翻。”
江元氏死死攥住手中佛珠,瞪圆了眼睛,“那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杜家小姐的死与铁伯有半点关系!”
温小筠轻蔑一笑,“与他不一定有关系,与你却一定有关系!”
说着她挥起左手狠狠一挥,“来人,撸起江元氏右边手臂的衣服!”
立刻有捕快气势汹汹的冲上前去。
元娘立刻惊恐起来,紧紧抱住双臂护在胸前,“你,你们要干什么?!”
被压在地上的铁军立马急了眼,梗着通红的脖子爆炸般的瞬间挣扎起来。
鄞诺眼看大胡子他们竟然差点就要被他挣开,一记飞腿只扫铁军堪堪站起的双腿,同时从腰间解下一根牛筋绳,扑将上去三下五除二的就将铁军捆了一个结结实实。
铁军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元娘被人强捉住手臂,一把,挣扎着把整条佛珠都拽断了,滚圆的珠子噼噼啪啪撒了一地。
她的手臂被人强行拽直,一把撸下宽大的衣袖,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
上面赫然出现几道深红的血痕,分明就是抓痕。
眼看再无可躲避的空间,元娘索性不挣扎了,任由捕快拽着她的胳膊,怒视着温小筠阴狠一笑,“又抓痕又能证明什么?不过是我家的猫儿不乖,才被抓伤,如何就能证明是杜莺儿做的?”
温小筠狠狠皱了下眉。
这里也就是技术不发达的古代,要是放到现代,查验下血型DNA,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不过即便没有科学手段做辅助,她一样有办法找出确凿的证据。
“呵呵,”温小筠转而走向放置在桌案上的猫笼子,“想来你也是这样对江狄解释,对仆人们解释的吧?
只是江狄心疼你,会把怒气发在猫儿身上。仆人们畏惧你,根本不敢多问,更不会多想。而我这个小小的刑房书吏就不同了。”
温小筠拎起猫笼子,再度展示给众人看,“猫儿的爪子何等尖利?抓痕势必窄且深,伤口两壁平整。而人的指甲则不同,宽且薄,用力抓过,伤口比猫儿抓过的可就宽很多了,而且因为摩擦力很大,伤口内壁势必粗糙。两厢略一对比,就能看出哪个是猫儿抓的,哪个是人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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