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政堂寻思了一个腊月哪个儿子能回来过年,结果哪个儿子也没回来过年。一个儿子也没回来,李喜发又要走,谢政堂这个年过得懊糟。李喜发一走,谢政堂必须找个扛活的。这一带大多数青壮男人去了关外,找个扛活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爱吭声的谢政堂问遍了来谢家拜年的客人,去亲朋家拜年也没忘了打听,可是一直没听到谁说有合适的人,谢政堂变得焦心了。
这一天,谢政堂正坐在桌边的椅子上边抽烟边焦心,三儿媳妇谢李氏领着大闺女谢桂芬、二闺女谢桂芳进来了。
一进屋,谢李氏忙说;“爸妈,我领孩子回娘家住几天。”
谢政堂把烟嘴从嘴里拔出来,说:“你又搭接壁车去?还是让接壁搭咱们车去吧,我和你喜发叔闲着也是闲着。”
谢李氏忙说:“我都和程叔、程婶说好了。程叔这回也住那。要是咱们去车,得来回跑两趟。”
隔壁家的老程太太的娘家和谢政堂的三儿媳妇谢李氏的娘家是一个庄的。当年,谢政堂要为三儿子说媳妇,老程太太告诉谢政堂的媳妇谢潘氏她娘家庄的李焕奎家有个识文断字、干净利落、如花似玉、温柔贤惠的闺女,谢潘氏才找了媒人跑去李庄的李焕奎家说亲。这些年,过年时,谢长章要是不回来,谢李氏都搭隔壁的车回娘家。
谢政堂又说:“坐人家车去也中,找个机会把人情还回去。”
谢李氏笑着说:“爸,你放心,我不能拉这空。”
谢潘氏把俩孙女搂过去,见俩孙女穿得单薄,就冲谢李氏说:“给孩子多穿点,这些日子冷。”
谢李氏冲谢潘氏说:“妈,都放在我屋呢,回屋就给她们穿上。”
谢政堂抽口烟,对三儿媳说:“你回来时,你喜发叔八成都到了关外。你别忘了带着孩子和你喜发叔道个别。”
谢李氏忙说:“我领着孩子刚从喜发叔的屋出来。我给喜发叔留下点钱,还把大哥、二哥、桂芬爸的地址写在纸上留给了喜发叔。妈吩咐我给喜发叔做的厚棉鞋,我前几天忙乎完了,还顺带着做了两双单鞋,也都一起拿给喜发叔了。”
谢政堂又抽了口烟,然后说:“别忘了打听打听有没有人爱来这帮忙。”
谢李氏爽快地说:“爸,放心,这事哪能忘。”
谢潘氏见自己男人不再吭声,又紧搂了搂俩孙女,冲老儿子媳妇使了个眼色,说:“不早了,回屋收拾收拾,该走了。”
“爸妈,我们收拾收拾就走了。”谢李氏说完,从自己婆婆手里领回俩闺女,领着俩闺女出了公公婆婆的屋。
谢潘氏也跟着谢李氏出了屋,边走边说:“桂芬她妈,我和你叨咕点事。”
谢李氏听到婆婆在后面叫她,还要和她说事,忙停下脚步,说:“妈,你有啥要说的?”
谢潘氏想了想,低下头瞧着前面的地面,说:“长章这些年当着掌柜的,忙得没时候往回跑。我的意思是,过一段,天暖和了,你还是带着孩子去关外,也能照顾照顾长章。”
谢李氏知道,家里的大事小事哪有婆婆说话的地方。谢李氏想,这主意肯定是公公寻思出来的,是公公让婆婆和她说的,公公也不会让婆婆和她说这主意是他想出来的,怕别人笑话一个做公公的成天价管着儿媳妇的事。
谢李氏好像心里早就有了打算,看了看婆婆,说:“妈,桂芳还太小。在家,大家时不时帮我照看着,我才能腾出空做做家务。要是去了关外,我得紧跟着照顾小的,哪还能腾出空照顾长章,倒可能给长章添不少乱。现在,长章那有学徒的照顾,学徒的给做吃喝,给洗洗涮涮,你就别为他操心了。要是打算过去,也等两年孩子大了再说,省得给长章添麻烦。”
谢潘氏听了老儿子媳妇的话,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没吭声,还是一直看着前面的地。
谢李氏又和婆婆道了别,就带着孩子回了自己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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