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陈佳宁的埋怨,陈立东只好解释说:「我也是后知后觉好不好?要不是看到张国强和复兴集团的下场,我才不会退缩。」
看着陈立东郁闷的表情,陈佳宁也明白冤枉了对方,心中产生了一丝愧疚。
他俩相处已经6年。
从那场争论开始,两个人开始结识。
正是有了陈立东,让陈佳宁的旅程更加精彩。
俩人曾经一起投资锂电、建设西联钢铁;一起炒作黄金,与国际基金对弈;一起拓展商路,开展矿石和钢材托盘贸易;一起拉帮结派,与敌人展开斗争。
陈立东学历不高,但见识卓越,在规划项目、经营管理、风险博弈上总有意想不到的神来之笔。
在他这里,似乎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陈佳宁属于外柔内刚的性格,但在陈立东面前,总是处于从属的地位,几次与陈立东较量,却未能强势起来。
男人和女人,从崇拜到爱慕,几乎是一念之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陈佳宁再次问道:「你是不是准备套现跑路?」
「呵呵,我这能算套现?我跟那些上市公司老板可不一样啊,我卖的可是有形资产,而且主要是卖给国家和员工。」
说到这里,陈立东站起身来,踱了几步才说:「至于跑路,目前还不至于。不过从查封康复中心开始,我就知道有人在算计我、给我下绊子,所以我想早做打算。」
陈佳宁也站起身,跟着陈立东的节奏踱着步子,几分钟后开口说:「你差点就把我吓住了。我想了想,感觉不会有多大事。你是抗洪英雄,民营企业的标杆。幕后那些人再卑鄙,也不敢吃像太难看,全国上下都看着呢,他们也得要点脸不是。」
陈立东停住身形说:「所以,我打算砸锅卖铁,做出套现跑路的样子,看看他们有什么后手。
东华发展太快,满打满算不到10年,跟那些背景深厚的没法比。
而且,在国内我努力守法依规,没有做过钻营行贿的勾当。
你别看我经常被高层领导召见,但都是君子之交,没有抱过大粗腿。
和政府和官员打交道,我送出的是项目、是政绩,但对贪官来说,不如金子银子好使。
所以,如果某股大势力算计我,我其实是孤立无援的。
你看这次康复中心事件,我只能任凭对方摆布。」
陈佳宁眨巴了下大眼睛问:「咱们不是赢了吗?」
陈立东恼怒地说:「只是取得了主动,可是有什么用?
保山的两名主要责任人消失不见。
康复中心虽然解封,但却一片狼藉。
价值几千万元的设备被他们弄到了国外,到现在也追不回来。
用两个无关紧要的人换我的损失,到底是谁的胜利?
况且这俩人很快就会出现在山姆街头,继续逍遥快活。
一些人正在嘲笑我,还有一些人同样幸灾乐祸。
这种结局,能叫胜利?
全国人都知道,是有了史密斯的反水,才让案子翻转。
如果没有那条视频,沪市肯定把我拿捏的死死的,陈雨墨甚至要去坐牢。
到现在,我没有看到胜利战胜邪恶,没有感到阳光击破阴霾。
只体会到了各种利益博弈,相互掣肘,以及法制的无力。
体制内的一些人,竟然明目张胆与国外势力勾结,出卖民族利益。
我敢肯定,肖、吴之流早将配偶、子女早就移民国外,只等拿够赏金,一朝成为上等世界的人。
而我们国内,好多人就是「慕洋
犬」,他们一旦有机会也会背叛,成为肖、吴一样的人。
他们相信「国外的月亮是圆的」,将来还会有人说国外的空气是甜的。」
陈立东说到这里,声调高扬、嗓子都变的嘶哑。
陈佳宁很少看到陈立东发怒。
上一次,应该还是6年前。
那一次,被骂的是陈佳宁自己。
当时陈立东的话一样难听,「背叛了信仰、背叛了祖国、背叛了祖宗」,差点让陈佳宁羞愧到去跳河
陈立东又回到了座位,从抽屉里翻了起来,他想找颗烟。
自从孙婕怀孕后,几乎没抽过烟,但现在他急切地想让肾上腺素平抑下去,让情绪缓解下来。
陈佳宁走过去,揽住陈立东的肩膀,再将他的头拥进自己的怀里。
「别生气了,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样,华夏从来不缺有气节的人。
你不要跟那些小人置气。就像我们经常说得那样,狗咬了你,难道你还要咬回去?」
陈立东拉住陈佳宁的胳膊,脱离柔软的怀抱,站直身子,看着陈佳宁的双眼,哀愁地说:「你不知道,要是康复中心还在,我就不用担心非洲的员工有闪失。可现在我非常无力,万一那边死了人,我们如何交待?浩哥是替我去的,万一有个好歹,晓宇和罗成怎么办?」
陈佳宁抬手梳理着陈立东的头发说:「你这是关心则乱,要相信武警总院的医疗能力,相信罗浩能够应对复杂的局面。
不要想得太多,你虽然是东华的老板,但你不是上帝。
如果员工不幸遇难,我们只要尽心处理后事,求得心安就行。」
陈立东找不到香烟,索性关上抽屉,然后站起来,搂住陈佳宁,用力抱了抱,然后说:「你又占我便宜。」
陈佳宁猛地掐住陈立东的腰部,说了句:「臭小子,给你便宜也不占。」
然后松开指甲,转身朝门口走去。
「干啥去?还有事儿没说呢。」陈立东揉着痛处喊住了陈佳宁。
「还有啥事儿?」
「大事儿,我想请你担任东华集团的董事长。
东华董事会按照章程,三年一届。
去年赶上防疫,后来我妹妹出事,一直没有改选,这届已经超期啦。
同时我们董事会一直被外人诟病,说我们是家族会。
「东华姓陈」这个帽子一直没摘掉,非常需要借这次换届的机会换一换。
这届董事会成员准备大换血,我们家的人全部退出来。
玛丽、罗浩、李太顺、张雪东、尹福茂、李爱国、李福华和你将进入董事会,我想请你担任董事长。」
「大换血啊,真是大动作。」陈佳宁一愣,梳拢一下刘海,缓解了下兴奋的情绪,问道:「为啥是我?」
「因为我信得过你。」
陈佳宁又飞过来一个白眼,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走廊里传来高跟鞋咔哒咔哒的声音,节奏十分欢快。
「唉,当演员真费神。」陈立东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揉了揉腰部,麻酥酥的呢。
对陈佳宁,他很有好感。
据说每个男人生命中都会有两个女人,至少两个。
一个是红玫瑰,一个是白玫瑰;一个朱砂痣,一个白月光。
也许,陈佳宁是其中一个。
不过陈立东心中有条烙印:一辈子只和一个女人睡。
男人,还是自律些好,管住自己,天下无敌。
这辈子,恐怕要辜负佳人了。
既然不能给陈佳宁一个未来
,就给她一番事业吧。
两天后,陈树俭、孙镇远、玛丽三位东华实业集团的大股东从山姆飞了回来,陈立春也从旅大船厂赶了回来。
紧跟着,召开了东华实业集团董事会。
会开的时间不长,但决策的事情很大。
在随后发布的会议纪要中,老陈家的人彻底退出了集团最高权力机构。
因为玛丽.芭拉是半路接替了安德烈的位置,所以东华实业集团第三届董事会成员几乎全部算是新人。
陈佳宁成为董事长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其实董事会也一度反对。
陈树俭说:「陈佳宁能力没问题,但虽然她也姓陈,却不是我们陈家的人。
这个董事长,就算咱们家里人不当,让罗浩当也行啊,那小子我最放心啦。
而且陈佳宁还没个对象,要是找了婆家,到时候里勾外反,你就后悔去吧。」
陈立东敲了敲桌子:「爸,这是公家开会呢,你咋跟老娘们似的净扯几把蛋。
罗浩不当董事长是有考虑的,他只是帮陈佳宁过渡一下。
我们不能把董事长、总经理一起换,过个一年半载他也要退出来。
你跟我姑父也算有些文化,应该知道公司最高权力属于股东会,董事会也得听大股东的意见不是。
所以,在现行公司制度下,里勾外反是不会出现的。」
孙镇远说道:「呵呵,我上过私塾,你爸上过初中,喝的墨水不比你少,所以你少忽悠我们。
我打小就跟你爷爷闯关东,算起来做了60多年生意,跟你说吧,从古到今,掌柜的造东家反的有的是,我见得多了。
还有一句话叫「县官不如现管」,你把权力交出去,就有失控的风险。
我不太明白你想折腾个啥,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玛丽用标准的蓝市方言说:「小东啊,我对佳宁没意见。但是总有些不放心,你是不是跟佳宁有啥关系啊?听姐的,千万别做对不起孙婕妹妹的事儿啊!」
玛丽一说,老哥俩和陈立春都不再出声,反而眼巴巴看着陈立东怎么解释。
角落里做笔录的孙静也不再捂着嘴笑,而是静静的听八卦。
陈立东一肚子邪火,越描越黑的事儿能解释?
最后只能动用自己的权力:「提名权是我这个董事长的权力,你们反对也。就算我出让一部分股份,还是最大的股东,你们想造反也不行。
行了既然你们都没意见,人选就算通过了。」
陈立春眨巴眨巴眼,心说我还没说话呢,而且刚才大家都反对,怎么就说没意见呢?
不过看弟弟凶狠的样子,还是闭嘴的好。
陈立东继续说:「国内的业务基本做到头了,不值得你们老将出马了。
这两年除了我哥和玛丽姐,你们都闲的哼哼,既然这样,就给你们找点事儿做。
过几天股东会开过,你们去索亚吧,要啥权力都有,去那边当太上皇吧。」
董事会结束,股东会召开。
东华走马换将,老陈家的人全部下台,甚至出让股份的消息也没保密。
小报上、网络上开始疯传:陈家套现跑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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