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由亚伯所制造的平台上,众人对近距离承受了魔法威力的沐恩进行简单的治疗。那些冰晶的爆炸其实并不算是太强,其他人可以说是比较轻松的就防了下来。
这也侧面反应了人的身躯有多么的脆弱,在没有任何防护并且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轻而易举的就能将他们重伤。所以那句“只要机会恰当,凡夫俗子亦可戮圣”绝非虚言。
好在爆炸的威力不算是太强,沐恩的伤情还是很快就被稳定了下来,只是看上去依然非常的惨烈。
连头皮都被掀开一块,他漂亮的金色长发都要秃了,更何况脸上的面具呢?
那面具其实也是带有些许魔法阻绝属性的,可以帮助佩戴者隔绝其他人的魔法窥探,如今碎落成某些有些怕人的模样,说明爆炸的威力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弱。
大概每个冰晶都是介于二到三级中间的魔法吧,沐恩这次是真的太过大意。
亚伯去收敛天境骑士的遗骸了,在这个时候他们通过恩奇都的心灵链接讨论出了一套说辞,就是那先本应该保护他们的大魔导师被其他强敌吸引走了。
只是这个说法真的很扯淡,他们觉得应该不会有人这么没常识真的会认为这群人能干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情。
但是人嘛,往往只是需要一个借口来安慰自己罢了。
在众人处理好沐恩的伤势之后,本就是存在些许意识的皇子已经苏醒过来,他的身上没有什么大碍,都是也擦伤和挫伤,毕竟是皇室的马车,质量还是比较有保证的。
“殿下,您醒了。”亚伯站在纳布的面前,视线刚好将他的视线牵引到了那具无法处理的龙尸的另一边。
龙尸经过摧残已经不太好看了,加上本来也是比较面目狰狞的模样,所以亚伯觉得还是不要让他醒来第一眼就看到这种东西了。
“不是你就我。”纳布睁看眼睛看着亚伯,恍神了几秒之后说道。
“的确不是我。”亚伯笑了笑,用手指向了正在和其他人一起琢么着该怎么爬上这个落差接近四十米的悬崖之上。
“他叫?”纳布问的显然是阿兰的真名。
“眠湖家的长孙少爷阿诺德,我是亚伯。”
“哦……嗯?!”可能是刚刚苏醒的原因,纳布皇子的脑子转的好像还有点慢,然后他立马反应了过来这几个熟悉的名字。
“你们是沐恩的队友啊!沐恩呢?他有没有事?”说着,这位千金贵胄将想要爬起来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一边说还一边有些着急道,“你们干嘛要瞒我呢?我又不会影响你们的工作!对了,他应该就是那天那个在篝火边上的人吧?”
亚伯抬起手,表情有点微妙,总之是先示意皇子殿下不要着急,然后他指了指那个基本上被包成木乃伊的人型说道:“那就是他,只不过说了点小伤。”
“你们管这叫小伤?!”纳布走了过去,然后猛然回头看上去非常愤怒的样子:“你们知不知道他是……”话没说完,他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脑子里飞速旋转想着如何补救。
“别担心,这里面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他是小天使。”亚伯压低了嗓音笑道。
“那你们?”
“这就是战斗啊,每个人都得拼命的,要不然您看看那边。咱么你可能都会被它杀掉。”说着,亚伯伸出右手指向龙尸那边。
“这是……亚龙?对了,我的未婚妻和公主殿下都没事吧?天境骑士们和那几位密修者呢?”
话音传到了亚伯的耳中,那就说明也同时传到了其他所有人的心中。
“原来那些家伙是密修者,亚伯,可以换说法了。”吉尔提示道。
“怎么说?”亚伯表面上不动声色。
“他们战死了,反正是密修者的话基本上一辈子也不会再遇见了。”
“好。”
然后亚伯就简短的跟纳布说明了一下。
“竟然如此惨烈吗……”纳布走到沐恩那端身边坐了下来,眉头微微皱起,感觉情况好像有点出乎自己的意料。
“我们在这里休整了多久了?”
“从战斗结束开始算起的话,应该也就半个小时左右吧。”
“对方很可能还会派人过来,咱们已经赶紧离开。”
“恕我直言,殿下。对方应该会设定一个返程接应的时间,毕竟我们似乎没有找到什么临时文件传书台。而且咱们现在就算立刻离开,也不可能走得很快了,您和……几位大人的身体素质,肯定是比不过我们的。而且现在马也摔死了,马车就算能用也很难带上去。不如现在这边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纳布颇有威严感的听完了亚伯的意见,想了想还是同意了他的看法,然后站起身问亚伯是否还有烈士的尸体可以凭吊。
亚伯点了点头,毕竟这个地方也很难生火,如果要阿兰一直站在这边做人肉烧烤估计他也不会乐意,所以现在是简单的被用鹅卵石埋在了一起。
帝国的皇子现在还是衣冠楚楚的模样,当他站在那些无言的坟茔前时,突然感觉到无比的内疚。
“如果……”他说,“当初我不是那样娇气的想要上车休息,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了吧?”
“您不要自责,殿下。为荣誉光荣的战死是他们身位骑士最高的礼遇。他们会回到海神的庇佑之下痛饮深海中的美酒与无数同样英勇的魂魄一同高歌。”
但其实即便神话传说真的是那样存在的,这也已经不可能了。
因为所有死去的灵魂都已经变成了那根蕴含生机的石刺插入了龙的心脏之中。
“我们都有一天,会在同样的圆桌前饮酒高歌。国王与乞丐,战士与诗人。”纳布做出祷告的姿势,说出了这句话。
这个时候阿兰涉水而来,对亚伯说:“现在的看法是如果要从这里强行上去,就需要凿出岩壁的台阶,而且一定要舍弃掉其他的东西还会耽搁好几天;或者是直接走水路,但是前方就是瀑布而且之后就是湍流地带,我们没有什么安全的交通工具。”
“谢谢你,阿诺德。以后眠湖家族必然是我的贵客。”纳布对阿兰说道。
“嗯?您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这可不太好,因为我么你的身份都是需要保密的。”
“没关系,我会为你们保密的。”
“面具都坏了还保什么密啊。”亚伯无奈的笑了笑。
“那么您二位现在是什么看法呢?”
“没有别的可能性了吗?”亚伯感觉两个问题都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那就得等沐恩少爷醒过来了,说不定他会有些新的办法。”
“公主醒了!”不远处有幸存的侍者喊道。
“哪个公……”阿兰下意识的想回句俏皮话,但是想象这个情况似乎也不是特别的合适,便很识趣的闭上了嘴。虽然嘴闭上了表情可没有闲着,一直朝着亚伯挤眉弄眼。
但是亚伯无动于衷,就像是这件事与他毫无瓜葛那般。
“真怂。”阿兰小声笑话了他一句,然后转身跟上纳布的身影,毕竟他还指着纳布能给他个明确的指示呢。毕竟皇子是各种意义上这次活动的最高指挥,他醒了以后别人就都得听他的意思了。
“等沐恩醒吧。”纳布看到阿诺德在跟着自己,便对他说道。
阿兰点点头,走过皇子身边的时候转头望了那个龙尸一眼,总感觉这个东西好像还会再活过来。
又过了十几分钟,沐恩悠悠的醒来,看上去非常的闲适。
毕竟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不错啊,你们终于是在我不在的时候也能做点实事了,我还以为我睁眼直接就会看到英灵殿的穹顶呢。”
“你个鬼佬,要是你这么想去英灵殿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上路。”阿兰笑骂道。
然后沐恩爬了起来嘴里发出嘶的声音,“我怎么感觉我脑袋漏风啊?”
“被开瓢了可不就漏风,我跟你说,新长出来的头皮可就没有发囊了,你以后可能会会留块很丑疤痕,算是破了相了。”亚伯走过来,丢了个水壶给他啊啊。
“搞什么,这个地方给我丢水壶?随便爬下来嘬两口不就行了。而且疤痕发囊之类的都很简单,搞点魔药喝一喝就行了。”沐恩虽然嘴上嫌弃着水壶,还是打开喝了两口,毕竟他现在浑身的伤口,不可能愿意爬下来喝水。
“如果你想喝河水也随你,不过现在的水上面不知道飘着什么鬼东西呢。”
“水这么湍急,那有你说的那么邪乎啊!”
“沐恩。”在沐恩和亚伯等人闲聊斗嘴的时候,纳布突然开口喊了他的名字。
沐恩惊讶的回头看过去,然后手指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靠我面具掉了。”
“你头皮都被掀了啊朋友!”迦尔纳走过来又给他丢了块面包,搞得沐恩觉得自己现在很像关在动物园里被游客喂食的猩猩。
然后他看了看手里的面包,看了看一旁坐着看着他的皇子,突然感觉自己仿佛是个背叛了爱人又被抓包的负心汉。总之是毫无理由又相当修罗场的感觉。于是他讪笑了两下,掰了块面包递给纳布,也没有说话,就自顾自吃了起来。
纳布看着沐恩感觉哭笑不得:“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变化比我想象中的大了很多。”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也没有办法。”沐恩其实很担心纳布会问自己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或者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之类的,毕竟人的好奇心总是很难被克制的。
但是好在纳布没有让自己为难。
“你感觉差不多了就过来看看吧,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了,或许你能帮的上忙。”
“好。”
之后亚伯陪着沐恩前往舒缓河道的边缘看看那个瀑布。亚伯所做的魔法石壁非常的坚固,所以在即将接近瀑布水流湍急的时候也非常稳固,只这一点,其实就已经和绝大多数的魔法师拉开了差距。
这条沐恩不太知道名字的河流不算太深,这就说明了它的水流量并不算大,所以其下的瀑布都是丝丝缕缕如同发丝般的束流。
下方是湖泊,不算小也不算太大,瀑布的断层上有不少嶙峋的怪石,上面甚至还挂着几具刚刚战斗时候顺流而下的尸体。
“那封信你收好了吧?”沐恩突然问道。
“啊?嗯……我收好了。”亚伯知道沐恩说的是天境骑士的遗书。
“从这里用寻常的方法不太好下去……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主要是我们需要照顾皇室的体面,所以这样不太好对吧。”沐恩站在悬崖边往下看去,其实这种难度的断层根本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
“对啊,所以就是困难在这里。上去太麻烦,下去太丢人。而且地图上没有标出这个湖周围的森林里有没有路,我们何恩可能会迷路。”
“迷路?我建议你早日退学免得影响学校声誉。”沐恩笑着调侃道。
亚伯自己也笑了,不过还是对他翻了个白眼,也没多说什么。
“其实我不会看地图……这样的地图。”沐恩望着远方的景色突然说道。现在已经日头偏西,从白炽逐渐向殷红转变,就像均匀涂抹在爱人面颊上的胭脂。
沐恩的确不太会看这样的纯平面地图,有时候这种地图在记录复杂地形的时候就会将物体透明,然后画的层层贴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沐恩很讨厌去想像这样的东西,哪怕对于他丝毫不算困难。
“你不用会看,反正你就知道咱们不知道怎么走出森林就是了,这片湖还挺大的,如果走出去我们肯定会错过原本计划中的出口,那之后我们的地图就会失效了。”
“你怕什么,我们大可以从当地的居民手中薅一份啊。”
“……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咱们又不是不付钱。”
“那怎么下去啊?”
沐恩听到这句话,看着亚伯,看上去有些难以承受。
“有我在你怕什么啊。”
“只是陛下叫我们早点回去……”
“人家都打算干掉咱们了,这种事情还有什么必须要在意啊!能活着回去,顺便祈祷一下路上不再遇见幺蛾子就不错了。”
“你说得对……”
交谈结束之后,亚伯回去告诉其他人自己这边的意见,如果几位已经苏醒过来的皇子皇女没有意见,那么沐恩就可以在这里布置法阵了。
其实意见的决定点并不是少数服从多数的,就像其他人都要听从纳布三人的安排,而纳布也需要听取自己的姐姐和未婚妻的意见。
出身亚特兰蒂斯的皇嗣们大都不会太过矫情,即使是以骄奢淫逸出名的那几位皇子也不是特别讲究排场和所谓皇室尊严的人。
但是人类就不好说了,从几天的相处看下来,其实绝大部分的队员对于吉尔公主的印象并不是很好,毕竟谁也不会太喜欢这样有距离感的人。而且从她轻蔑的态度来看,好像谁都是下等人似的。
这一点上好像两个吉尔都是一个调性的。
是不是叫吉尔的都这么讨人厌啊?迦尔纳不禁想到。
吉尔公主不愿意走动,而且她其实也受了些伤,如果要一瘸一拐的走路恐怕还不如杀了他。
没办法,纳布只好把自己的仆人差遣过去,用魔法制作了一个比较简易的轿子给她出行使用。
“这位人族的公主殿下好像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啊……”阿兰掏出一壶酒,他现在背后还是能感觉到有些发热的疼痛感,觉得摄入一些酒精麻痹一下或许会好上很多。
“或许只是风俗不同而已。”
“漱月殿下都没她这么多屁事。”两人是在角落里非常低声的交谈,所以没有其他人听到……至少正主是不会听到的。
人类要尽量避免使用恢复法阵进行伤势的治疗,因为他们的寿命本来就非常的短暂,恢复法阵的其消防法是过度激发生命潜力。对于他们这样的种族来说,这样的减寿无疑是难以接受的。所以虽然阿兰嘴上在抱怨,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解决公主的行动能力问题了……也不是没有啊。
“你去找皇子殿下。”阿兰灌了自己一大口酒,低声说道。
“干嘛?”
“沐恩的宝石可以容纳生命,让他们进去,我们的行动速度可以最大程度的提升,而且还不用管什么劳什子的皇家尊严。”
“对啊!咱们之前为什么没有想到呢?”亚伯有些惊喜的说道。
“可能是刚打完仗脑子比较木吧。”
用这样的方法,说不定他们还可以吧那三辆马车也给带回帝国去。挺贵的东西,说不定修一修还能用呢。
之后亚伯赶过去和纳布交谈,那个时候纳布正在安慰自己的未婚妻。
因为经历过之前的事情,本来就不苟言笑、显得有些落寞的公主更加失魂落魄了。
亚伯和纳布皇子低声交谈了几句之后,纳布有些惊讶,似乎是不敢相信沐恩竟然现在就会有这么神奇的魔导器了。
“里面是什么样子的?我觉得吉尔她现在心情不是太好,如果里面太压抑的话,说不定她会更难过。”纳布和亚伯走到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交流着,“我觉得我应该先去看看,然后再来问她的意见。”
“里面是透明的。”亚伯说道,“我进去过。水晶的结构可以让里面的人看到外面的世界,但是互相无法进行魔力的感知,外面的人也看不到里面的人。如果公主殿下想要待在自己的马车里,我们也可以把马车装进去。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做到最快速度的千金,也好把殿下早日安全的送回帝都。”
“那这样,我先问问两位女士的意见,如果他们同意,我没有任何意见。”
今晚是必须要露宿于此了,伊南娜公主醒来之后回到自己的马车上看过,发现自己的卧室已经消失差点吓的哭了出来,然后她四处问是谁救了自己。
最后亚伯被闲不住的阿兰供了出来:“她救了你,我救了他。不赖吧?”
“谢谢你们。”
虽然话仿佛——“仿佛”是对两个人说的,阿兰能感觉到公主看向亚伯的眼神中那闪烁着爱情的火光,视野也从头至尾没有半点便宜。便非常识趣的去找到迦尔纳开始调侃自己的队长了。
沐恩晚上就住在瀑布边,亚伯来来回回的往返了好几趟给他送水和食物,但是看起来沐恩发呆的时间更多。
几个人都已经不敢回到马车上去了,虽然现在还没有破损回路的地方应该也不会再正常使用的时候突然破损,但是他们还是有些担忧会不会再出现什么恐怖的情况。
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虽然马车内算是一个特别的空间魔导器,也有一定的内部空间自我调节能力。但是还是会因为下坠出现失重感。
其实最早先的时候马车不会这样的,但是总有些老牌的人觉得马车的微微颠簸是那种“行在路上”的真正体验,所以后来的空间马车虽然都有减震,但是并没有增加空间的束缚结构。
殊不知双脚踩在泥土中一步步的往前走去,才是行在路上的真正体验。
空间马车作为并不精密,只是从通俗的评判标准上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亚圣器”的魔导器,并没有如同真正的亚圣器那样的抗击打程度。就拿沐恩的宝石来说,如果不能够把宝石的本体彻底粉碎,它其中的回路也不可能出现丝毫问题。但是这些马车却有可能摔坏,说明设计出来的时候就没有想过除了魔法碰撞之外的可能性。
总体来说还是工艺不够仔细……或者是帝国故意伪装了几辆残次的马车想要致他们于死地。
死人很多时候比活人有用,这句话虽然冷酷无情而且让人作呕,但却不得不承认在权谋家的手中很多时候就是这样。
这样的后果就是众人很难受的需要把自己的帐篷让出来给三位皇室成员,然后自己互相的挤一挤。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那些佣人侍女,其实他们的实力也都不弱,很多甚至也是大魔导士的水平,而且看上去都是皇嗣们自己的亲信——除了吉尔公主现在是孤身一人之外。
而现在,他们只能露宿在外了,幸好这里气候温暖,晚上多盖几件衣服也不会太冷。
因为还未成婚,所以纳布和吉尔公主还不好同寝共眠,而其他人说话她也是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让人看得窝火。明明就是很短的时间能做出来的决定就硬是在那里来来回回磨叽了一个多小时她才点头同意和伊南娜公主同寝。
干,怎么得?你个半人质性质的人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现在是哪一方都觉得你是累赘,摆脱看看清楚局势好不好啊?!阿兰作为贵族的一员,非常看不惯这种没有理由的豪横。
论哪个方面,你们国家能敌得过我们啊?比脏乱差吗?你横什么呢?
不过这种话也只能想想说不出口,毕竟至少也是未来的亲王王妃,还是需要客气点的。反正也活不过自己,忍她一手,大不了以后去她坟前蹦迪。
“你在想什么呢?怎么来了几次都是坐在这里。有心事?”亚伯和迦尔纳在睡之前又来了一趟,因为他们知道沐恩是那种不解决当前问题不会休息的人,怕他熬夜挨饿。
“我带了眠湖家的好酒哦,之前怕暴露都没敢拿出来的。”迦尔纳晃了晃手中还剩半瓶的酒,清澈如同琼浆,在月色下莹莹发亮。
“没什么心事,”沐恩说道,“只是觉得浑身都疼,不太想动弹,这样的姿势恰好可以不触发任何一块被伤到的肌肉。”他没有回头,但是从语气中听得出他的心情应该还不错。
然后两人坐到了沐恩的身边,开始吃东西。
“月色不错,犹胜古时三分。”迦尔纳笑着拽了句文辞。
“怎么会呢,这些个人来来往往,不过也就是把当年明月看了又看。”亚伯浅抿了一口酒,似有深意的说道。
“那倒未必真就不会,毕竟我在这里嘛。”沐恩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法阵怎么样了?”调笑了几句之后,亚伯关心起了比较重要的事情。
“早就画完了……其实在你第二次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快要画完了。”
“啊?那为什么不叫我们出发?对了,让那些皇室的人进入你的水晶可以吧?这样能尽量保证我们的速度。”
沐恩幅度很微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对于这件事情我没有任何意见,但是我们现在要面对的问题也不是这个。”
听到这句话,两人打起了精神,心想难道是又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这片森林里有个很强的东西。”
“什么东西?魔兽吗?”
“不不不,是东西、是‘器’。不是生命。”沐恩解释道。
“那还不好?”迦尔纳两眼开始放光。
“我们可能会死在这里,因为我从书中看过,人类世界经常会和秘境中那样有秘宝出现。而且他们都是谁抢到归谁所有,非常的野蛮不开化。所以我觉得咱们可能很危险了。”
“这种气息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感知到的?”
“不知道,在我今天下午快要把符咒画完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也不清楚是那时候放松下来分心所以就察觉到了还是其他的原因。”
“比如……刚刚出现。”亚伯站起身来,他说此时兹关重大,所他需要立刻返回营地去和王子商议。
迦尔纳和沐恩对视了一眼,也没挽留,轻轻的碰了下小巧的酒杯,继续细细品酒。
“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呢?”迦尔纳望着蜿蜒流淌的银河,问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没啥可怕的。”沐恩饮尽杯中酒,笑了笑,“更何况我这刚刚死里逃生,却发现好像语气担心自己会死,不如在战斗中死去可能更痛快些。所以说人就是不能想太多,想得太多那些思想就会慢慢累积,就像一粒粒的沙子一样,最终在心头堆起一整座山丘。然后会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来气,做什么都畏手畏脚,像个懦夫一样。”
“有见地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之前怎么不跟我说?”
“我太了解你了,对于这些东西,你只会坚持自己的观点。谁也帮不了你,只有等你自己发现。”
“没想到啊,原来你也偶尔会说出这么及惊人的话。”
“去你的!这么看不起我?”
翌日清晨,看上去昨晚大家休息的都不是特别好。虽然从裁决者中脱离了,但是大家的生活习惯还是和原来差不了太多。所以露宿的设备都故意的没有很舒服,为的就是让自己可以随时从睡梦中醒来参与战斗。
这可就让几回养尊处优的贵族感觉非常的不适应了,此刻看上去一个个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显然是有半宿没睡。
沐恩坐在瀑布边,敲了敲水晶,看上去就像是位洒脱的诗人——不看头顶上的包扎的话。
早知道他们要进来的话,就压根没有必要多此一举的画个法阵。
他身上的伤其实已经全好了,除了头顶上的那一块。
甚至为了那块伤口,沐恩还特意配了点组织伤口愈合的魔药,非常的痛,但是他也没怎么哼过声。
现在还不能让它长好,否则到时候要培养发囊还需要把那已经长好的头皮再掀开,那就有点太让人难受了。
此刻他突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头盔是最最必不可少的骑士的装备之一了。否则哪怕你屠尽恶龙,见到了心上的公主,哪怕长得再魁梧精致,把头盔一摘,哦吼,是个阴阳头。
那瞬间公主的好感就会降落到冰点之下吧。
他感觉到身后有不少人靠了过来,所以他站起身,转头望过去,能看见伊南娜正偷眼望着亚伯。
沐恩不太清楚这是种什么感觉,但是他不是很开心,但又觉得没什么道理。
或许是记载着童年的某一块美好记忆的糖纸被从心上剥离的感觉吧,不烦不闷,就是有些瘙痒。
亚伯是个很棒的人,一位杰出的指挥者,虽然他的指挥才能可能并步完全的体现在战斗的指挥上,而是体现在了与人交往与接触着个最渺小却也最重要的战场上。
他们应该会幸福吧。沐恩是这样想的。
在所有人都到齐之后,沐恩将其他人都收入了水晶之中。
“殿下怎么说?”
“快速通过,不要惹是生非。”
“这可不是咱们想就能办到的事情啊……”沐恩叹了口气,与其他人一起坠瀑而下。
那法阵构筑出的通道实在是太过显眼,沐恩不想要所有的人都发现他们的踪迹。且不说后面是否还会有追兵、前方是否会有堵截。就只是这里面突然出现的宝物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
能让沐恩觉得是好东西的东西不算太多,说明里面出现的物品的确非常珍贵。在别人问起沐恩是什么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说可能是某种陨铁。
“听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珍贵。”阿兰耸了耸鼻子说。
在穿越过了将近一半的森林,众人开始寻找出路的时候,真身还在马车上晃晃悠悠的托恩已经分出化形回到了元素圣殿。
“殿主……”
“怎么了?”德雷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富有威严的感觉。
“那些刺客……”
“失败了?”德雷克眉头微微一皱,看上去好像有些愤怒。
“是、是的。”那个侍者看上去非常的惶恐。
“蠢货!”德雷克站了起来,但是也没有带太强的威势,他走到椅子后面开始踱步。
“大人,要向他们发出通缉令吗?”
“蠢货!你是想要告诉别人我们要造反吗?那里面可是我们的公主殿下啊!”
“那……还要派人过去追杀吗?”
“蠢货!这还用问?当然了!”
那使者讪讪离去,殊不知托恩的心里差点要笑出了声。
“大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德雷克本来马上有发生变化的神情只好再次收了回去。
“何事?”
“格里芬之森出现了上古神兵遗留下的铁胚。”
“什么?!”德雷克没有想到竟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坐在马车中的本体立刻清醒了过来,对着外面喊道:“掉头掉头。”
“怎么了?大人。”
“出了大事了!”
而在距离沐恩等人大概一千五百公里之外。
“这次我们的行动就是这样,大家听明白了吗?”凯撒站在队伍的最前面,面对着自己的队员们做最后的一遍叮嘱。
他的身后就是秘境的入口,他们马上就要进入此地,获取那件在高塔文书上有记载的圣器。
“圣祷序言”
这个东西在青史上算不上凶名赫赫,但也绝非等闲之辈。它最强大的特点并不在于强大的魔法杀伤力,而是在于非常恐怖的魔法效果增幅能力。所以被誉为圣职者最梦寐以求的宝物之一。
传说这个圣器的主人乃是上古密教的教宗,连宗教的名字都已经失落流逝在了时间的长河中,但是这个宝物仍然熠熠生辉。
因为年代太过久远,所以这个圣器对于主宰者权能的感应已经被磨平了——这也是所有的圣器想要被第一人主人以外的人所使用必要的条件,让时光驯化它。
当然某些圣器是例外的,他们往往需要传承或者是血统。
而这些各种稀奇古怪的繁琐仪式,都是可以被时间淡化的。
岁月太过久远也不是完全的好事,虽然从没有圣器会发生自身能力衰退的情况,但也会因为可能缔造者的种族或者时代习惯和当世不同,造成后来使用者比较大的困扰。
比如圣祷序言就是需要完全用中古精灵的语法来进行建构。
圣器之间基本上是不存在所谓的强弱之分的,但是构筑圣器的回路本身的确是有的。
随着时间的发展,回路已经越来越复杂,单位区域内的回路语言越来越密集,所以越往后的圣器肯定启动的速度就要越快。
虽然在圣魔导师境界这个速度也不影响占据——绝大多数情况下。
因为某个神秘的存在,所以这次帝国对于圣祷序言势在必得。
那个少女是帝王觉得可以让自己的帝国成为史上首个挺过灭绝之战的国家的关键。
而拥有无与伦比的增幅力量的圣祷序言就成为了兵家必争之物。
因为意外的情况,所以高塔方面派出的队伍不再是沐恩等人,而是换成了凯撒小队,搞得波雷都又急匆匆的被召集了回来。
除了凯撒的小队之外,风院小公主和曾经的火院第一拉瑞莎的小队也已经准备就绪。
为了这次的行动不被打扰,高塔甚至出动了两位宗师一位大宗师的阵容进行外围的护法。并且,乌玛什的一缕视线会始终放在此地,塔瓦西斯的视线则会始终关注着世界大阵,防止他们从另外的出口离开。八方镇塔的塔主也随时准备支援一方。
邪术师们又低俗又烦人,最可气的是自己永远也不知道这群人到底还藏了多少老鼠在自己的身边。
似乎他们总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刻突然触动某些战斗力极强的存在横叉一脚让帝国蒙受巨大的损失,所以塔瓦西斯不介意将阵仗摆开,做出自己的姿态。
看起来极限可以容纳魔导师的秘境只是拍这些刚过大魔导士境界没几年的后生们去做有些草率,但是塔瓦西斯深刻的知道极限并不是卡的越紧越好的,他们需要的是缓冲的空间。
圣祷序言的能力会让秘境中的时空产生比想象中更加巨大的改变。虽然快或者是慢需要由永恒之王来决意。但是快多少满多少,拥有圣祷序言的秘境中,恐怕就不是尊贵的永恒之王能掌控的了……
“看不起谁呢?只是不想管而已。”
但是不论怎么说,进去之后,可能会出现的事情极为吩咐,对于外面的人来说也是如此。很可能他们这一去就是几年的光景,也可能下一秒就已经重新出现在世界之中。
而另一边。
“到此止步,托恩。你的任务结束了。”两只乌鸦落在不远处的树枝上,其中的一只开口说道。它们有着三只眼睛,看起来有些诡异。在它们落在树枝上的时候哦,空间就直接被静止了,只有身为圣人的托恩可以行动。
“永恒……陛下?”他试探性的问道。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可以把曾经奥丁的宠物收入麾下。
“你的任务到此结束了。”另一只重复了这句话,然后它们便扑闪着翅膀,飞向了静止的天空。
托恩伸出舌头,润了润自己的嘴唇,让那锋锐浅薄的嘴唇看起来充满诱惑。
“那里可是很危险的啊……您不怕他……”
托恩没有说完,他知道永恒之王的脾气不是自己能猜透的——虽然在常人的眼里他已经足够喜怒无常。
转眼突然想到,好像自己陷入了很尴尬的境地,毕竟刚刚急急忙忙的叫这些蠢货们掉头回来,但是转眼又说要回去,好像十分有损自己的威严。
这让他有些头疼。
然后他做出了个决定。
那些人的头再也不会疼了。
他给自己当车夫,驾着马儿冲向帝都的方向,没有人跟着他,他也不用再伪装自己的脸。
就这样欢快的吹着风,在沿途的城镇中留下了许多可怕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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