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家人之间，存在这不可否认的血脉关系。”，张华宇缓缓开口，话音落下，白发老者眉头微皱，好似有些不是很喜欢这种说法，很抗拒一般，继续快速开口，将张华宇的声音盖下。
“我和他虽然是手足兄弟，但我们的性格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是截然相反的。可是因为我们父母死得早，我们从小相依为命，所以虽然性格相反，但却一直不得不配合无间，组成一个组合，不断在血雨腥风之中成长，生存下来……”，白发老者回忆着，但回忆起那段岁月的他脸上并没有丝毫怀念之色，而是冰冷无比，冰冷得如寒山冰石一般。
“直到，我们遇见了她……”，白发老者言此，脸上才浮现一丝暖色。
“等等！容我打断一下。”，张华宇闻此抬手打断白发老者，开口发问道：“你说的那个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子，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白发老者微微出神，很是怀念的开口道：“她……”
“哦！”，只是张华宇却不给白发老者说完的机会，单手锤掌，朗声道：“你们两兄弟遇到了一个绝代风华的女子，于是在经历了一段荡气回肠，跌宕起伏的传奇故事后，你们都很喜欢她。为此，你们不是相互争夺，就是做出了彼此让步，可那个女子又不希望你们两兄弟为了她争斗，于是又做了些什么什么，现在处于假死或者病弱昏迷状态？”
张华宇根据之前白发老者和荆棘王乌青书的对话，结合辰江柳给自己讲过的故事，把白发老者要说的话娓娓道来。
“你这……”，白发老者听着嘴角直抽搐，但很快就缓和了过来，有些无奈的撇嘴笑道：“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这些奇怪的东西的，但大致和你说得差不多。只是，喜欢她的是我的哥哥，而我自始至终也只是将她当做我的姐姐，或者母亲一样的角色。而她也很喜欢我的哥哥，我对于他们结成连理并没有任何意见……”
“这样啊，那倒是少了很多狗血剧情。”，张华宇若有所思的开口，白发老者嘴角抽搐不止，随后好不容易平复心情，开口道。
“总之，我对他们的结合不但没有一点反应意见，反而是双手赞成。而哥他也在这种情况下和她喜结连理……”，白发老者说着，微微颔首道：“如果一切都就此结束，一切都点到为止，那将是一个很美好的结局。”
“噢！那就是有反转咯！”，张华宇面露喜悦趣色，就差没搬个小板凳来嗑瓜子了。
“……”，白发老者对其的反应一脸无语，但好似也习惯了这样的张华宇，继续平静说道：“是啊，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情，改变了我们的想法，也改变了一切……”
“那是在二十多年前，我哥和她结为连理之后，就开始了劫富济贫，锄强扶弱的生活。一时间被人们称为神仙眷侣，可是渐渐的，随着战事四起，寒冥国与附近的小国已经蛮荒发生了摩擦争斗，渐渐有了战争之势……”
“战争，那可是一台恐怖的绞肉机器，尤其是在寒冥国那特殊的气血阵法的加持下，在成千上万的大军共鸣增幅下，就算是武帝都不敢正面迎其锋芒！”，白发老者缓缓抬起苍老的手，捏拳道：“就算是霸王被卷入其中也是必死无疑！”
“更别说那只是普普通通的士兵和一些低级武者，在军队之中还有着武士校官，武士营长，武王统军，霸王大将，乃至帝境都作为大元帅露面了！”
“在那与临近百国和蛮荒的战争之中，无数百姓被波及，流离失所，化为无数流寇草莽就此崛起。而我和我哥他们能救的仅仅是九牛一毛，那些所谓的恶人，都曾经是可怜之人，他们虽然可恨，到造就这一切的却是大势，是我们无论扭转的大势！”
“在这种大势面前，我哥的心态发生改变，他说无论我们救多少人，击破多少个山寨都没有用，因为问题的源头就是这场与诸国，与芒的战争，只要这场战争不结束就会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而他们为了自保，为了活下去就会变成下一批的流寇，这完全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死循环！”
“但我嫂子却认为能救一个是一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要我们拯救的人多了，总会以量变引起质变……”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你哥和你们发生了分歧和真挚？”，张华宇开口发问，白发老者微皱铁眉，有些不悦的说道：“年轻人，我知道你很聪明，能通过我说的信息很快构造出下一步的剧情。虽然不说全对，但也相差无几。”
“只是你的这种聪明在说书人眼里是很讨厌了，因为在你的话语之中，故事都失去了神秘性和新奇，让人实在很难继续讲下去啊。”，白发老者摇了摇头，张华宇点了点头，抬手竖于嘴间，做闭嘴动作。
“没错，就如你所言，我哥和我嫂子发生了争执，但为了不影响感情，他们觉得暂时分道扬镳，用自己的方法去验证，看看谁才是对的，而我哥就在这时候遇到了一个改变他一生的人……”，白发老者语气低沉，张华宇竖起了耳朵，“破天龙帝，海镜空的弟子，青龙真王，武无极！”
‘唔！’，张华宇闻言内心一怔，比起高高在上，虚无缥缈的武圣山，那些和神一样的存在，破天龙帝，海镜空这个二十年前威震整个天元大陆的寸更能撩动他的心弦。
“在二十多年前，我哥我和嫂子分开，分别用他们的方法去救世之时，他遇到了青龙真王，武无极，并且被他的理念，被龙门的理念所折服，认为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仁慈的君王在太平盛世是众望所归，可在乱世，只有强大的枭雄才能镇得住场面，在乱世，说慈悲之心和可笑的，唯有拳头，拳头大，拳头硬，讲的话才会有人听，才能让事情往自己期望的方向发展。”
“于是，我哥哥加入了他们，成为了他们其中的一员，展开了血腥的征伐，毁灭一切于龙门敌对的存在。而那些存在中，很不幸的也包含了……”，白发老者说着，如鲠在喉。
张华宇看着白发老者，语气平静的为他补充道：“也包括了你嫂子？”
“是的。”，白发老者点了点头道：“那时的她加入了正道盟的其中一个宗门，作为客卿在朝廷和武道界之间来回，但因为她涉及了两方的秘闻，密事太多，她的身份被进行了严格的加密，别说我哥了，就算是当时的我也不知道那是她。而有一天，我哥接到了龙门白虎真王的命令，要他协助捕获正道盟与朝廷进行信息传递的那个神秘小组……”
“恩，让我想想……”，白发老者点到为止，张华宇摩擦着下巴道：“你哥当时不知道你嫂子的真实身份，而你嫂子也因为各种原因没有与你哥相认，总之他们之间展开了一场大战，你哥错手杀了你嫂子？”
“你描述的过程大致是对的，但结果是错的。”，白发老者已经习惯了张华宇的推断，在他说完后才进行纠正道：“我嫂子却是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当场和我哥进行相认，可能是职责所在，也可能是对我哥有些失望，因为龙门的手段并称不上温和……”
“总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嫂子没有和我哥进行相认。但我哥也不是傻子，在和我嫂子交手的过程中他渐渐发现了异常，毕竟他们也是曾经情投意合，心灵相通的，纵使我嫂子当时使用的武功有些变化，但我哥还是很快认出了她。只是在这个世界上，变故总是比计划多。”，白发老者有些感叹的微微颔首道：“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当时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哥和我嫂子双双坠下了悬崖……”
“这个我熟！”，张华宇兴奋的抬手道：“你哥和你嫂子双双坠下了悬崖，但作为武道高手是断然不会那么容易死去的，只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之后，他们早已经没了那种力量，于是为了把生的机会给对方，他们相互退让……最后快结束的时候，是你的嫂子把生的机会给了你哥是吧？”
“……”，白发老者微微颔首，浑浊的双眼微微皱起，随后开口道：“还是大致不差，但结果是我哥和我嫂子都活了下来，只是结果不同的是，在那悬崖底部有一种奇异的花草。在我哥和我嫂子坠落下去时，都被那花草划穿了皮肤，但结果不同的是，我哥是被那花的叶子划穿了皮肤，而我嫂子是被那花朵之上，隐藏在花瓣里的尖刺划穿了伤口……”
“起初，我哥和我嫂子他们都没多在意，甚至在一番交谈之后冰释前嫌，重归于好，一切都重新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可是当我哥用青龙真王传授的武功为我嫂子疗伤时，异变出现了……”，白发老者说着皮肤微抖，似回忆起当时的情况一般，很是激动的开口。
“不知道是那花朵里的尖刺有问题，还是青龙真王传授的武功有问题，在我哥为我嫂子疗伤之时一开始还好好的，但随着真气入体，我嫂子身上的伤势在飞速愈合的同时，她的皮肤也开始飞速变白，一道道仿佛荆棘藤蔓的猩红物体蔓延了她全身，当我哥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迟了，或者说，当我哥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也自身难保了……”
飒飒飒~
微风吹拂，白发老者娓娓道来，张华宇安静的听完，直到他将最后一个字说完，才缓缓开口道：“所以你哥其实是一直在抓人研究药物，研究出能唤醒你嫂子的药物？”
“是的，只是，因为那些毒素，那些诡异的力量在我哥体内持续太久，他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古怪，越来越暴虐，他开始嗜血，不再进食任何食物而是吸食鲜血，并且随着二十年前龙门的突然倒塌，他的畏光性，他只能躲在阴影之中，远离生命之源的河流，所以他变得更加阴郁，黑暗……”，白发老者缓缓摇头道：“因此，我虽然知道他的本意是想救醒我嫂子，可我知道他正在往一个极端走去，为了研究药物，为了救醒我嫂子，他做了太多丧心病狂的事情了，我嫂子是不会喜欢他那样做的，她是不会希望以这种方法，这种代价唤醒自己的。”
“这，就是故事的全部了。”，白发老者总结道：“这些年我一直在阻止他，而他则是不放弃，不断锲而不舍的研究，因此我们直接的分歧越来越大，甚至到了今天，有了一点反目成仇的意思。”
“……”，随着白发老者最后一个字的余音落下，张华宇不再开口说什么，不再开口讲话，知道天上的太阳偏移了位置，阳光晃了他的眼，将他的思绪微微拉回之后，他才开口道。
“那，刚才，我们是成功了吗？我们，杀了你哥了吗？”，张华宇问出这个令白发老者很难回答的问题，可出乎他预料的是，白发老者并没有多少苦涩，而是不假思索的斩钉截铁道：“死了！他已经死了！在你昏迷之前你已经击败了他最强的手下，而那些被他转化的怪物没有过河的能力，只能在河对面呆呆的看着……”
“当你打得他只剩一个头颅，并且将他最强的手下按入河水之中，被河水侵蚀得灰飞烟灭之时，天空的乌云也散开了，我亲眼看到了太阳照射下来，他在太阳的光芒之下……”，白发老者再次蠕动了一下喉咙，坚定的攥拳开口道：“灰飞烟灭！”
“……”，张华宇看着浑身颤抖，肌肉绷紧的白发老者，看得出他光是说出这个结论，以不颤抖的声音说出这个结论时就已经用尽全身力气了，于是缓缓起身，一言不发的朝外洞穴走去。
哒、哒哒~
“你确定吗？”，只是，快走出洞穴之时，张华宇突然停下脚步，朝白发老者发问。
“恩？什么？”，白发老者一脸不解，张华宇点明道：“你说过那时的你是不知道你嫂子的真实身份的，而以你哥在龙门中的身份，他的身份应该也是不会被你知晓，也就是说，关于那场在悬崖上发生的战斗，那一系列的事情，都是你不曾目睹的……”
“没错。”，白发老者大大方方的承认道：“那一切都是我从我哥哪里听来的，我并未亲眼目睹事情的发生。”
“那么，无意冒犯，但恕我直言……”，张华宇语调微长，先道歉一声，随后说道：“人性本恶，你怎么知道那是真相？既然你觉得你哥变了，那你凭什么认为那时候他告诉你的就是真相？”
“不，不会的。”，白发老者摇了摇头道；“因为那时候的他还……”
“因为那时候他还是你的哥哥，他还没有性情大变？”，张华宇似有什么不好的回忆一般，摇头道：“你凭什么这么认为？你凭什么认为你真的了解他？他性情大变的节点在哪里你真的知道吗？”
“人是会变的，每个人一出生都是一张白纸，人性本恶，人性本善，都是由后天决定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发现本来你还了解，很熟悉的一个人渐渐的你会越来越不了解他，越来越不熟悉。当你冷静下来，用认真的目光审视他时，他会发现，其实你并不了解他，他在你眼里，是多么的陌生……”，张华宇说完，不带一丝犹豫，踏步走出洞穴。
哒、哒哒哒~
张华宇将话说完，踏步走出了洞穴，白发老者呆立原地不动，直到那脚步声缓缓消失耳边他才慢慢撑着双膝起身，朝洞穴角落走去。
“唉，嘿~”，白发老者走到洞穴的阴暗角落，微微弯腰，将角落的石块搬开，一块块边缘散发猩红光芒的绿色晶石显现出来。
“你以为我今年多少岁了?”，白发老者淡淡开口，边缘散发猩红光芒的绿色晶石显现，他那浑浊的双眼开始显现出光芒，倒映在他浑浊的脸上，显现出光彩……
“人类总是贪婪的，总是幻想用沙和石，这等凡物就造出通往神境的通天塔。传扬名，散播威，直插云霄，欲与天公试比高……”，日光村之外的山脉之上，酒肆店小二负手而立，看着缓缓离开洞穴的张华宇，看着洞穴内散发的光芒淡淡开口，虽然仅仅是武师修为，但尽显超凡入圣之姿。
“是啊，人类狂妄自大最终只会落得混乱的结局，他……”，店小二身边，脸色苍白的荆棘王乌青书缓缓开口，而就在他开口的瞬间，白发老者将那边缘散发猩红光芒的绿色晶石按在自己充满褶皱的苍老皮肤上，瞬间他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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