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那个人,真的就是元监……真的就是元万安?!”直到快要跟随着李子秋坐到了安家的马车之上,玄难都还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不知道第几遍地问着同样的问题。
李子秋微微皱了皱眉,不过终归还是一笑置之。这个和尚的反应虽然在他看来有些无谓,但若是将心比心地替他想想,事实上也不过是在情理之中。
其实早在带着安仲明去寻李子秋的路上,听到安仲明无意之间喝破了元万安身份的时候,这个和尚就已经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虽然玄难并不像法明一样这些时日跟着李子秋东奔西走,从而接触到了不少的核心内幕,但怎么说对于这眼前的局面,也是多少知道一些,虽然很早之前李子秋所下的决断就已经使得西林寺站到了风口浪尖,然而在得知眼前这个明显来意不善的家伙就是元万安本人的时候,玄难和尚还是难免就觉得脚下有些发软。
天子近臣、监军节帅,在这个时代这样的衔头无论是放到哪里,也确实都有着足够可以骇人的份量了,西林寺无论声望再高,也终归不过凉州治下的一座僧庙,二者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可言。就算玄难对于李子秋这位转世佛陀已然是极为崇敬,也实在是直到现在都还难以相信这样的人物带着如此明显的敌意前来砸场子,居然也就这么在李子秋的面前铩羽而归,甚至看他走的时候的模样,俨然就是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神师大能”,安仲明看着李子.秋,却也自是一脸佩服的神色,说道:“元万安狡计百出,时时令人防不胜防,也就只有神师如此人物,才能在不动声色之间,就此大挫此獠之气焰,痛快!着实痛快!”
安仲明虽然是无意之中认出了.元万安,也自觉得元万安当时的神色打扮有些奇怪,只是在那种局面之下,却也不免登时有了与玄难差相仿佛的错觉,不由得登时就对元万安变了脸色。李子秋非但对他安家有着救命大恩,而且眼光见识,也让这位安家阀主深自看重,是以他当时甚至不惜就此与元万安对上,也要表明态度,坚定地站在李子秋的这一方。却怎么也未曾料到这件事情原来居然会是这么一个场面。
虽然事后无论是元万安还是.李子秋,也都未曾详说个中的经过,然而以安仲明的眼界见识,再结合当时的种种情景,却是已然不难推知事情的大致经过,不由得对于李子秋更自大为佩服。毕竟元万安的狡诈多谋,在凉州之地人尽皆知,哪怕就是安仲明自己也是领教过的,却就让李子秋翻掌之间化解于无形,委实只能归入于神通法力一流的手段了。
“佛……呃,神师法力通玄,阀主适运而至”,那玄难却是明.白了过来,赶紧表着忠心大拍马屁:“有二位在场,那元万安跳梁小丑,自然不在话下。”
相对于玄难的兴奋,李子秋却多少有些沉默,只是.把头转向窗外。
虽然他的决断在西林寺中早就已经没有人置.疑,但玄难等人一直以来那份欲言又止的畏惧,他却总还是看在眼里的。僧庙不外传法之所,虽然因着当今天子崇佛,看上去佛寺地位尊崇,然而终归却也不过还是依附于世俗强权之上的沙积城堡而已,莫看西林寺而今声望日隆,但在凉州眼下这种政治漩涡之中,却也还是几乎稍有不慎,就会被撕成碎片。
虽然玄难他们.还不曾了解他的全部动作,但仅是他们所知的范围,就已然足以让他们心惊胆战,而今这个和尚会有如此轻松兴奋的模样,多半却是因为在今天亲眼得见了安家阀主对于李子秋那坚定不移的信重坚持,觉得总算是有所依kao了罢了。
只是……
“对了”,李子秋望向安仲明一眼,微微叹了口气,却是说到了安仲明此来的正题,开口问道:“淇儿的病情到底是出现了什么样反复?!左右现下还有时间,不如阀主且自说于我听。”
…………
“啊……”凄厉的尖叫声中,站在门前静候的钟林客与费能虽然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不敢做出多余的表情,但也免不得眼角微微抽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辗转哀号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终归细不可闻,门内这才传来元万安的一声轻唤:“都进来吧。”
两人一先一后迈步进房去,几个刚从内房收拾出来的下人人人脸色惨白,提着手里的东西头也不敢抬一下,急急从他们旁边走过,他们两个却也自是做出目不斜视的样子,绝不往他们手中那具鲜血淋漓的尸骸上面多扫一眼。
“等久了吧”,端然正坐在内房主位之上的元万安,却是面目怡然,丝毫也看不出一丝半点怒意的痕迹,含笑向着钟林客与费能微微点头:“都坐吧,无需多礼。”
钟林客与费能来到钟林客面前,却是不约而同地先自跪倒了下去,伏下头去,不敢稍有抬头,却是钟万林先自颤声说道:“属下无能,致使主公受累,还望主公降罪。”
费能在一旁连连叩头,却是半句也不敢多说。
自元万安归来之后,他们奉召前来,但都还未曾见着元万安的面,不过仅仅是听着眼前的这种声音,此次计划成败如何,却也自就不问可知。元万安的为人,他们最为清楚,这一番明显自是大失颜面,刚刚那一场虐杀婢女的杀鸡骇猴,却也就是做给他们看的,若是还不识得进退,只怕下场当即就要凄楚无比。
“起来吧”,元万安一声轻叹,却是摇了摇手,向着他们两个说道:“此番行事,着实非战之罪,其实怪不得你们。”
钟林客早已经见识过李子秋的神奇,倒也还罢了,费能却是多少有些莫名其妙的神色,只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却也自不敢多说。
元万安扫了他们一眼,却自是缓缓开口,将今天的经历删繁就简地大体说了一遍,这才皱眉问道:“如何?你们有何看法?!”
“属下立即将那两人提来……”费能一脸青黑,开口刚刚说了一句,却被钟林客给打断了。
“依某看来,应该不关那二人之事”,钟林客苦笑开口,却是又向着元万安跪将下去:“此事乃是钟某之过,请愿领罪受罚。”
“哦?”元万安眼芒微闪,望向钟林客,问道:“不知钟先生错在何处?不妨说来与我评断。”
“此人早在昌松城中之时,就颇有些有类于神通法力之运使,着实并非寻常之辈,只是钟某料敌不明,竟还是为主公订下如此计策,致有今日之失”,钟林客埋头不起,向着元万安说道:“钟某身为僚属,深受主公倚重,却是未能善尽辅弼提醒之责,致令主公受辱,钟某之罪,罪莫在焉,敢情主公施罚!”
这个计划虽是由钟林客提出雏形,却是经由他们几人讨论而定,而且当时钟林客可谓已经将李子秋估算得极高,只是当时其余人都自不以为然,也正因此,到得最后钟林客虽然满腹担心,但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说了也没人相信。只是他深悉元万安的心性,知道在这种情形之下,挺身先行担承下所有责任,给元万安一个可以不失面子的台阶,反倒已然成了唯一的选择。
“行了,起来吧”,不过有点儿出乎他意料的,这一次元万安却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却是说道:“元某方才已经说过了,此番之败,非战之罪,实在不关你们的事。”
“莫说是钟先生,就是元某在今日未尝亲见之前,也着实难以相信天下竟然真有如此异人存在”,元万安微微摇头,自失地一笑,这才向着费能说道:“某家亲眼所见,那二人言行举止,并无半点破绽,如此计划也能为此人一眼识破,只能说是非关人力了。”
“而且……”元万安皱起了眉头,说道:“这一次在那里还遇上了安仲明……”
元万安自来凉州之后,自问根基不稳,再加上本身就是立心不正,一直以来都自深居简出,通过手下心腹出手办事,就是军中将领,除开他刻意拉拢的人员以外,其他也都未曾见过他多少次,要说一打眼之间就能认出他来的人,在这凉州还真是没有几个,却偏偏就在今天这个他最不想让人撞见的时候,就碰上这么一位。
只是现下元万安却是无暇顾念这些,满心想起来的,都是安仲明当时那几乎不假思索的反应。当是时几乎就是在看出了元万安意图的同时,这位安家的阀主就直接拉下了脸来,对着元万安冷言相对,分明就是一副为了那个少年神师,不惜立时挑明立场的模样。以往他们虽然知晓李子秋与安家有些关联,但却也怎么都没有猜想到在这安家阀主的心目之中,这位少年神师竟尔能占据有如许地位。
“我们以前都太看轻这个少年神师了”,元万安望向费能,向他说道:“关于这个少年神师的所有消息,你这些天要多加留意,今后的凉州大局走向,只怕与这位神师多有关联。”
费能低头领命,元万安却自是已经转对钟林客笑道:“钟先生,可有兴趣与某一同往安家一行。”
很杯具地告诉大家,这两天可争有点遇到瓶颈了,昨晚跟今晚加起来坐了十个小时以上,写了删删了写,只能暂时先更新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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