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番外三(1 / 1)

十七年前,元宵节。

“哥——!你吃糖葫芦吗?那个老爷爷的糖人好像也很好吃耶。哎呀,哥你笑一笑嘛。”

七岁的孟听鹤满脸都是平静的禅意,牵着六岁的柳闻筝走在大街上。几个穿着常服的保镖混迹在人群中,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俩附近暗中保护。

这一年的元宵节格外热闹,一串串灯笼把街道照得亮如白昼,沿街都是吆喝的小贩,一眼望过去,各种商品应有尽有花里胡哨。

柳闻筝空出的那只手抓着个棉花糖,自己吸两口,又献宝似的递给孟听鹤:“哥,你尝尝嘛,真的很好吃的。”

孟听鹤被他弟怼到跟前的棉花糖糊了一脸:“……柳闻筝,你信不信我打你?”

粉雕玉琢的奶团子脸颊上粘着白色棉花糖,人和棉花糖一样气鼓鼓的。

柳闻筝心虚地抠着指甲转移话题:“严岑哥为什么没有和我们一起来啊,他不是说要陪你一起来的吗。”

孟听鹤目光悠远,整个人充满了不符合年龄的冷静通透:“他在自闭。”

柳闻筝:“嘎?”

孟听鹤:“哦,我惹恼他了。”

那年严岑十二岁,在家族熏陶下开始接触服装设计。

严岑把模特目标放在了隔壁家的孟听鹤身上,试图让没长开的小朋友当自己的模特,以此做一套裙子。

孟听鹤对严岑的请求感到非常难以置信,当场干脆拒绝,还逻辑缜密地帮他分析:“你可以找一个假人,或者聘一个模特。”

严岑深沉地说:“你不懂,假人怎么可能是缪斯。”

孟听鹤:“?”

这个确实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

正处于叛逆期的严岑并不死心,偷偷买了一条裙子,在某个下午把串门的孟听鹤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等到孟听鹤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他望着眼前缀满亮晶晶闪片的漂亮裙子,陷入沉默。

严岑温和地诱哄他:“就试一下。”

哪怕孟听鹤只有七岁,也知道这东西很损他的英姿。

他仰起头看严岑:“这个是必须的吗?”

“也……也不是。”

严岑低头看孟听鹤。

倒也不是非要逼迫小朋友穿。

他会萌生这个想法,只是因为叛逆期极其爱好稀奇古怪的装扮,再加上隔壁家小朋友实在是太萌了。

现在被当事人严肃又为难地看着,严岑略微心虚了一会。

“就……如果善良可爱的小朋友愿意的话?”

孟听鹤:“……”

搞不懂你们这些初中生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

眼见着这条蓬松的裙子在面前晃悠,孟听鹤深呼吸一下,组织拒绝的措辞。

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伴着一位女士愉悦的哼唱。

严岑耳朵动了动,把裙子揉成一团,就要往衣柜里塞。孟听鹤同样动了动耳朵,和严岑同时动作,按住了他的手,并暗中扯了一下,让裙摆散落下来。

严岑的母亲在这个时候走进了房间,笑眯眯地和他们俩打招呼:“下午好啊小朋友们,你们在干什么……嗯?儿子,你拿的是什么?”

孟听鹤在她进来的一瞬间就松开了手,乖巧地站在一旁,小脸皱起来:“蒋阿姨,严岑哥他……”

为难,震惊,一切尽在不言中。

蒋女士被儿子不为人知的癖好吓了一跳,仿佛第一天认识儿子一般,反复打量他,目光非常难言。

严岑:“……”

迟早打孟小鹤一顿。

……

——

街上。

孟听鹤摸着良心,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弟弟,算是给严岑留下了最后的颜面。

柳闻筝没过多久就心大地忘记了糊了大哥一脸棉花糖的事情,兴致勃勃地看向一个卖煎饼果子的小推车。

“哥,我觉得你已经饿了,去吃点那个吧。”

孟听鹤:“……”自己想吃就直说。

跟在后面的保镖摸着花臂上纹的海绵宝宝,跟同伴眼神交流。

-真的要让两个小朋友去吃这些东西吗。

-俺不知道。

-夫人知道了的话可能会不高兴,毕竟不卫生,但是他们俩看上去挺高兴的,哎你说咋整。

-俺也不知道。

保镖:“……”这憨批是复读机吗。

保镖们眼神交流的时候,柳闻筝已经拉着大哥来到了小推车前。

另一个方向走过来两个十几岁的男孩,其中一个带着鸭舌帽,试图遮住额头的痘。另一个更高挑些的男孩子额发有些长,浑身带着冷飕飕又欠揍的气息。

他的面容尚有些青涩,但已经能看出以后俊美锐利的模样了。

带着鸭舌帽那个正在粗着嗓子大声比比:“贺哥,你就不能稍微展现一下灿烂的笑容,融入此刻欢乐喜庆的氛围?”

不就是被他强行拉到隔壁市来玩还被他顺走了零花钱吗,不至于这么不配合吧!

少年贺凭睢冷酷无情:“不能。”

他尚未变声,带着少年的清朗,偏偏声调平而冷,有种奇妙又悦耳的吸引力。

孟听鹤侧过头往声源处看了一眼。

他们俩站的距离有些近,以孟听鹤的身高,只能看见那人的黑色上衣。

孟听鹤:“……”是时候每天晚上睡觉前喝一杯牛奶了。

那个公鸭嗓还在哔哔:“就决定是它了!煎饼果子!带大少爷回归纯朴的烟火人间!”

贺凭睢漫不经心地提醒他:“地沟油,柠檬黄色素,过期火腿肠?”

唐郢择:“……你有毒吧。”

贺凭睢:“不对吗?”

尽管他的话非常欠揍,但架不住实在很好听。

孟听鹤在非礼勿视和难得的好奇心之间犹豫了一瞬,悄悄仰起了头。

很不凑巧,那个悦耳声音的主人恰好低头瞥过来。

两人的目光直直地对了上去。

柳闻筝已经买好了煎饼果子,兴高采烈地举着油纸准备递给大哥。他一回头,就看见大哥和一个不认识的少年诡异对视。

“哥……?”

孟听鹤眨了眨眼,收回目光,接过柳闻筝递过来的煎饼果子。

可惜他此刻脑海里回荡着过期火腿肠这五个大字,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下嘴。

站在贺凭睢后面的唐郢择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被噎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说的只是个例!你不能否定所有!比如这一家!”

“嗯。”贺凭睢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跟随着面前这个漂亮的小朋友,看着他皱着脸不知道要怎么下嘴的模样,眼里溢出一点笑意。

“确实,这家的卫生情况看上去还不错,应该不存在上述的情况。”

唐郢择不敢相信发小有朝一日居然会更改自己的意见,甚至赞同他的观点。

他当即感动得几乎落泪:“你居然愿意为了我改变观点!”

贺凭睢收回落在孟听鹤身上的目光,瞥了他一眼:“跟你没关系。”

唐郢择:“???”

……

——

孟听鹤和那个声音好听的男孩子的交集仅仅停留在对视的一眼。

两人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孟听鹤啃了一口香脆的煎饼果子,往另一个方向走。

满条街都是各种小吃混杂的香味,兄弟俩停在了一家卖元宵的店门口。

“你还吃得下?”

柳闻筝自信点头。

孟听鹤看了一眼弟弟的肚子,怀疑他是不是什么饕餮转世。

兄弟俩沿着街走,几乎是一路走一路吃,走到街道尽头,拐到了一个公园门口,柳闻筝终于停下了他的进食。

公园的景色很不错,小桥流水配喷泉秋千,搭配元素非常混乱,但透着诡异的契合。

就是椅子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玩意儿给拆了,徒留一片断壁残垣,还没来得及修。

公园里有不少老年人和情侣在散步,但由于灯光有些暗,显得影影绰绰的。

柳闻筝回忆起自己看过的各种社会新闻和动画片剧情,开始自己吓自己。

“哥,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只有十几个人,我们两个小孩很危险的,坏人一只手就能提起我们两个。”

孟听鹤扫了一圈,发现了至少三十个人。他一边忧虑弟弟的数学,一边下巴指了指左边的方向:“叔叔们也来了。”

几米远的保镖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示意自己的存在。

同一个方向,保镖身后十来米远,似乎走过两个有点眼熟的人影。

孟听鹤跟弟弟一块来到放秋千的地方。

他看着活蹦乱跳的弟弟,歪头不解:“我们家的秋千更大。”

柳闻筝看着一脸禅意的大哥,摇头叹息:“你不懂,这是氛围。”

明明两个小朋友都还是奶团子,却一本正经地讨论氛围问题。

保镖们被萌得心肝乱颤,恨不得给他们录像。

孟听鹤跟弟弟一块摇了一会,跳下秋千,在前面的草坪上渡步消食。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刚才遇到的那个男孩子。

那人的年纪应该和严岑的差不多,但气质截然不同。

孟听鹤的思绪顺着这件事飘得很远,脚步也漂浮起来。

他走着的草坪并不平坦,上面有几个疑似老鼠洞的坑。

一个走神,踩了个空。

孟听鹤根据经验判断,伸出手预备撑住草地,防止摔得太惨。

但事情发展再次偏离了预想。

一双手接住了他。

孟听鹤茫然地挥了一下手,碰到了一截劲瘦的腰。

“嘶,小孩,别乱动。”

接住他的人把他往上提了一下,干脆把他整个人都抱了起来。

这个声音……

孟听鹤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

是那个在卖煎饼果子的地方遇到的哥哥。

保镖的动作迟了一步,被贺凭睢抢了先,戒备地看着他。

贺凭睢同样戒备地看了一眼肌肉力量发达的保镖,目光扫到他手臂上的海绵宝宝时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孟听鹤注意到贺凭睢的目光,解释道:“他不是坏人。”

贺凭睢看向怀里的人:“坏人不会把坏人两个字写在脸上。”

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他都不屑于接触小孩子,更别提上手抱,今天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惯例。

保镖听到他的话:“……”拳头硬了。

孟听鹤扯了一下贺凭睢的袖子,软乎乎地说:“可是我们家给叔叔发工资耶。”

贺凭睢:“……”

他无言地把怀里柔软的一团轻轻放下来,蹲下身和他平视。

孟听鹤不可避免地近距离和他对视。

说实在的,这个哥哥的长相无可挑剔,就是气质太冷了,让人觉得有些不近人情的阴郁。

孟听鹤很懂礼貌地道谢:“谢谢哥哥。”

贺凭睢盯着这个奶声奶气跟他道谢的小朋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不用谢。你很可爱。”

……

——

十七年后,京市孟家。

小两口坐在孟听鹤的房间地毯上,一起翻看一大摞相册。

那年元宵他有不少照片。除了一路上和柳闻筝吃吃喝喝的照片,他和贺凭睢相对着站在草坪上的侧脸照也被拍了下来。

孟听鹤从记忆里翻出十二岁的贺凭睢,又看了看眼前成熟的贺凭睢,中肯点评:“变了很多。”

无论是长开的五官,还是气质,导致他一直没有把这俩人联系在一起。

贺凭睢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搂住自己的伴侣。

“乖宝也长开了很多,我竟然没有认出来,我反思。”

要不是翻到了这张照片,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知道这一场初遇。

孟听鹤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照片从相册里抽了出来。

照片背后写了两行圆滚滚的字。

[今天是元宵节,晴。和小筝去夜市玩,遇到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哥哥。]

[他说我可爱,其实我也这样觉得。]

贺凭睢的手轻轻拂过上面有些褪色的字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小团子在回家之后吭哧吭哧写日记的样子。

他们早就相遇于十七年前,相遇于那个热闹的元宵。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朝哥的小俞儿的手榴弹,木榆的地雷!啾咪啾咪!!

顾然然然然,景辞,小明同学的营养液!啵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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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噶冷静点,婚礼番外没有后续的,后续是要拉灯的(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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