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登仙台。
星火卫齐齐下马,肃立在山门外。
楚馨宁一人一剑,缓步穿过耸立的山门,踏上了爬满青苔的台阶。
昔日的欢声笑语,自她踏入那一刻便活生生涌入脑海。
“师姐,到时候我们还来这里,你站在这里,我给你画一幅画像,好不好?”唇红齿白的小小少年站在石台上,冲着她扬起纯真笑脸。
“好。”她如是答应。
楚馨宁抬起头,看向高处,层层叠叠的青石台阶绵延向高耸峭立的石台,两侧苍松翠柏葱葱郁郁,送来阵阵山风,一道红墙横亘在台阶尽头,远处群山密林之间隐约露出青瓦飞檐。
她踩着扫净枯枝落叶的台阶,一步一步踏上石台,两名武当童子匆匆迎来。
“大师姐。”两位童子恭敬行礼。
“你回山了,掌门一定很高兴,我们这就去禀报掌门。”
楚馨宁冲两人点点头,而后轻掀裙摆,重重跪在石台上。
“锵”手中长剑钉入面前的青石,深入半尺。
两位童子面面相觑,只听楚馨宁清冷孤寒的声音道:
“请你们前去禀报诸位师伯,武当太极峰不肖弟子楚馨宁,欲向武当派第七十二代掌门讨教。”
两位童子顿时傻眼。可看着那坚定跪地的少女,傲然挺立的脊背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认真,两人只得噔噔瞪跑回去通知。
“大师姐要讨教掌门?这岂不是要翻天了!”两位童子不约而同升起这个想法。
少倾,吴阳平当先一人,匆匆而来。身后紧跟着鲁石、姚海、陈千、陆友四人以及各峰弟子若干。
远远看见那一道清冷的白裙人影跪在石台上,吴阳平的心猛然揪起。
“宁儿,你这是何苦?”
只是他话音刚落,暴脾气的鲁石已经冷笑道:
“哼,妖女就是妖女,翅膀硬了,就开始欺师灭祖了?”他说着看向山门外肃然而立的一排劲装少年,声音愈发阴狠:
“吴阳平,这妖女不止欺师灭祖,还带人围攻我武当,此乃我武当派从所未有的奇耻大辱,今日你若是不清理门户,我们师兄弟自会代劳!”
陆友斜眼瞥着楚馨宁,声音有些幸灾乐祸:
“掌门师兄,七师弟当年忤逆师傅与魔教妖女相爱,如今他们太极峰又出了此等欺师灭祖之徒,正可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如今峰中弟子常年滞留蜀地,与魔教同流合污,想必早已忘了师门,此等不忠不孝之辈,我看应一起清理门户才对,诸位师兄弟,你们意下如何?”
陈千上前一步,猛然拔剑指着楚馨宁:“这小妖女自幼被我武当收留,若不是武当抚养你长大,培育你成才,你能有今日,如今胆敢剑挑师门,大逆不道,我便是一剑杀了,楚烨煜也没话说!”
吴阳平一个箭步窜挡到陈千剑前,双眸怒意勃发:“陈千,我一日没死,便一日是武当掌门,是非定论我自有处置,你拔剑相向,莫非是对我这个掌门不满?我看是你要欺师灭祖才对,是也不是?”
自五年前与天山派召集来的匪徒殊死一战,楚烨煜强势归来后,一众脑生反骨的师兄纷纷按捺下心中躁动,吴阳平这个掌门也当的越来越顺风顺水,身上的气势与日俱增。
陈千瞧他声色俱厉,严词喝问,气势迫人,心生怯意,不由地后退了一步。
姚海暗道了一声废物,开口道:“你们都闹什么?堂堂武当长老峰主,在弟子面前争执不休成何体统,纵然弟子欺师灭祖,自有我武当门规处置。相信掌门师兄绝不会偏袒。”
“掌门师伯,诸位师伯,弟子此举实乃情非得已,但在弟子心中,武当永远是弟子的师门,绝无任何反叛之心,请掌门师伯、诸位师伯明鉴!”楚馨宁不忍吴阳平为难,连忙躬身解释,言语诚恳。
吴阳平亦道:“四师弟,宁儿何曾有欺师灭祖之举?你们身为师伯,毫不体恤晚辈,真正是坠我武当门风!”
姚海一甩袖子,声音平淡:“掌门师兄,率众围山,剑挑师门,此举大逆不道,你若是有所偏袒,我姚海尊你是掌门自无话可说,其他师兄弟及我武当弟子服不服,那便不好说了。”
这几年,楚烨煜滞留蜀地,对教中事务甩手不管,如今更是因为周扬失踪一事远走北原,几位野心勃勃的师兄又开始作妖。
如今抓着楚馨宁剑挑师门的把柄,誓要将楚烨煜一脉冠上罪名。
楚馨宁脊背挺直,毫不犹豫:“掌门师伯,诸位师伯,不肖弟子楚馨宁以下犯上,忤逆师长,自愿接受门规处置,绝无怨言!”
吴阳平忙道:“宁儿,你这是何苦,你也是为了……”
只是他话未完,楚馨宁已抢着道:“掌门师伯,宁儿自知此举大逆不道,心甘情愿接受门规处置,请掌门师伯责罚!”
吴阳平知道此事无法回转,缓缓道:“即便是接受门规,也不急于一时,先行比过吧!”两月前他满怀欣喜赶往明教为周扬做媒,却得知周扬失踪,楚馨宁率众追索下落不明,他无奈回转,随后便收到楚馨宁的书信,信中直言将要回山挑战自己,言辞恳切,却未曾说理由。
吴阳平是看着楚馨宁长大的,将之视若亲女,心知她定然身有要事不得不如此为之,只是忤逆师门在各门各派中都是大罪,便是他也无从袒护。
鲁石冷笑道:“我武当弟子犯错受罚理所应当,从未有延期执行一说,掌门师弟莫不是要偏袒于她?”
吴阳平怒道:“宁儿犯错当罚,乃是应有之义,我稍后再罚,可有违反门规?她即将比武,此时受罚,公平何在?难道我堂堂武当派要做此趁人之危之举?”
姚海道:“她以下犯上,理应立刻接受门规处置,至于比武,处置之后再论不迟。”竟是执意要楚馨宁先受罚再比武。
“咚咚咚!”
不待吴阳平为难,楚馨宁猛然跪地磕头,声音坚定不移:“弟子心甘情愿,绝无怨言,请掌门师伯即刻责罚!”
鲁石、姚海、陈千、陆友俱都看着,武当数十名弟子也都在看着。太极峰弟子不在,楚烨煜远走,门中弟子纵然心有不忍,迫于师威也不敢出头。
吴阳平虎目泛红,猛然转身,高喝道:“请门规!”
少时,两名弟子端来托盘,上有一条黑黝黝的软鞭,一看就是年代久远之物。
此乃武当专门用来处罚弟子的软骨鞭,以万年寒木的树皮为材料,经由特殊药液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后方才制成。
此鞭柔若无物,打在身上不会留下疤痕,可挨在身上却犹如剥皮抽筋,疼入骨髓,即便是武者也难以忍受此等剧痛,严重者甚至伤及肺腑。
只有犯下重罪的弟子,才会用此鞭进行处罚。
吴阳平定了定神,缓缓道:“武当第七十二代掌门吴阳平令下:今有武当太极峰弟子楚馨宁,以下犯上,罚其受鞭刑一百,望门下弟子引以为戒,切莫再犯,此门规即刻执行!”
“慢着!”陆友喝道,“受刑可以,必须封住气机。若她以气机抵抗,此刑罚有何意义,我武当门规可容不得如此儿戏。”说着便欲伸手封住楚馨宁的气穴。
吴阳平防他有鬼,跨步上前,沉声道:“我亲自动手。”见此陆友也不好再多说。
吴阳平忍痛封住楚馨宁气穴,伸手欲取软骨鞭。
谁料陈千一把抓在手里:“掌门师兄,你向来宽厚仁慈,难以立威,此等刑罚之事,便由师弟代劳。”
武者被封住气穴之后,一身气机难以动用,便如同凡胎俗子,所有刑罚都只能靠□□承受。一百鞭,足以要了普通人的性命,楚馨宁气穴已封,若是由陈千等人动手施刑,一百鞭下去焉能活命?
吴阳平气到极点,声音反而愈发平淡:“五师弟,我武当门规向来由刑罚堂执行,不劳你动手,秦风何在?”
见到吴阳平动了真火,姚海四人不敢再迫。他们只是想要讨还点利息,并不想真的激怒吴阳平,闹得兵刃相见。毕竟楚烨煜盛名在外,武当弟子归心掌门,四人并不能在大是大非上做文章。
一名身着武当弟子常服的高大少年站出来,躬身道:“掌门,弟子秦风在此。”秦风是鲁石的弟子,为人相对厚道,并不似他师傅鲁石奸滑,深得门中弟子爱戴。
陈千道:“秦风,刑罚一事事关我武当门风,你可不要怠忽职守!”言语之间颇有警告之意。
鲁石亦道:“师弟们放心,秦风是我的弟子,若敢有丝毫轻忽,我饶不了他。”秦风闻言心中一凛,暗道自己这下不能手下留情了。
吴阳平闭了闭眼,缓缓道:“诸位师兄师弟,须知,得饶人处且饶人,七师弟,他总有回来的一天。”
鲁石和陈千闻言一滞,甩袖退到一旁。
吴阳平淡淡道:“秦风,接去此鞭,行刑。”
秦风躬身接过软骨鞭,走至楚馨宁身侧,抱拳行礼,恭声道:“大师姐,得罪了。”
楚馨宁点头还礼,认真道:“秦师弟,无须手下留情,便是帮我。”她并不是怕秦风为难,而是对师门和掌门师伯心有愧疚,想要籍受罚而减轻内心痛楚。
“得罪了!”秦风闭上眼,狠狠一鞭子抽打在她脊背上。
楚馨宁身体猛然一颤,脸色顿时苍白。秦风这一鞭,用了十成十的功力,脊背上每一寸肌肉都传出火辣辣的剧痛,整个身体都有些痉挛。
山门外的火日忍不住踏前一步:“星天,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大嫂受罚吗?”
星天道:“不错,我们决不能闯入山门一步,不然大嫂这顿罚便白挨了。”
“可恶,那我们为什么要来?”火日捏起拳头。
“你闭嘴,我们实不该来,因为我们的到来,大嫂刑罚加重,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吗?只是我们必须得守着大嫂,她受刑之后,身体虚弱,谁来保护?”
望着星天的通红双眼,火日惶然住口,再也不敢说一个字。
陈千满意地看着这一鞭子的成果,冷笑道:“掌门师兄,我武当门规传承百年,岂容轻忽?门下弟子犯错受罚,天经地义,便是七师弟在场,也无话可说。”
又冲着秦风喝道:“秦风,速速行刑,不得有丝毫留手!”
“啪!”
“啪!”
秦风不敢多想,运转全身气机施刑。
一道道鞭声自虚空中响起,每一次落下,那挺直的身躯便要颤抖一下。只是她依旧死死挺住,恍若一块山石,傲然挺立。
吴阳平双拳紧握,虎目通红,他越是维护楚馨宁,其余师兄弟便越是嫉恨。
他不能再开口说一个字。
“大师姐!”
一声疾呼远远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风速奔驰。
徐厚等五位师兄弟心急火燎地赶来,远远看见那道正在风中挺立的单薄背影正在受刑,顿时一腔热血涌头。
五位少年齐齐下马,冲上石台,扑倒在地。
“掌门师伯,诸位师伯,我们愿意代大师姐受罚,请掌门师伯和诸位师伯允准。”
姚海看着排排下跪的五位少年,淡淡道:“你们太极峰一体同心,扬我武当门风,甚好,那便每人受罚一百鞭吧。”
楚馨宁眼也未睁:“诸位师弟,我自己受罚,与人无干,你们退下吧。”
徐厚更咽道:“大师姐,我们怎忍心你一人受罚……”
楚馨宁骤然提高声音,字字铿锵:“诸位师弟,若还认我这个师姐,那便退下。”
“你们几人退下吧,不要令你师姐为难,我武当门规,向来无代替一说,勿要再作纠缠,速速退下!”吴阳平厉声高喝。一人受罚已经够了,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太极峰弟子集体受罚?
姚海四人冷眼旁观。
鲁石嘿嘿冷笑一声,盯着自己的弟子秦风,秦风察觉师尊眼神,只得再次挥鞭落在那挺直的脊背上。这一鞭子比方才几鞭还要重了三分。
楚馨宁顿时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哼。若非痛到极致,似她这般傲气的性子,怎会忍不住痛呼出声?
徐厚几人不由嗔目以对,只是迎来的是秦风暴风疾雨般的抽打。
赵非看出苗头,连忙拉着几人退到一旁,暗中警告四人,不要再出声。
石台上松风阵阵,廖无人声,只有“啪啪啪”的鞭打声声入耳。
五十鞭过后,便是秦风的体力也忍不住顿了一顿,看了看那犹自挺立的背影,他心中顿生不忍。可背后师傅及几位师叔的眼神如芒在背,一刻不停盯着自己。他咬咬牙,干脆闭着眼,加快了行刑进度。
八十鞭时,楚馨宁的脊背有些踉跄,猛地呕出了一口鲜血,白裙上点点斑红。
“大师姐!!!”徐厚五人齐齐迈出一步,却又死死顿住,只能双目通红地看着受刑之人。
楚馨宁反手抹去血迹,脊背再度挺直:“秦师弟,继续。”
终于,一百鞭刑受完,楚馨宁单薄的身躯犹如疾风中的花骨朵,摇摇欲坠,却始终挺直。
吴阳平倏然出手,解开了楚馨宁的气穴,他强忍怒火,朝着徐厚几人吩咐道:“去看看你们师姐。”
五人这才窜出,扶住了楚馨宁。楚馨宁气穴得解,就地盘膝而坐,运功疗伤。
姚海立刻冷声道:“掌门师兄,接下来一战,事关我武当声誉,你素来仁厚,恐下不了手,不如由师弟我来代劳。”
吴阳平声音冷淡无比:“今日一战,乃是宁儿向我武当第七十二代掌门讨教,她为此已身受百鞭刑罚,难道我武当还要言而无信吗?”
姚海闻言一滞,心中暗恨,吴阳平话意明显暗指他不是掌门,不配以身代之。
“哼,我吴阳平纵然武艺平平,可却视武当为家,武当声誉岂能因我而误?莫说是宁儿向我讨教,便是诸位师兄师弟讨教,我也绝不会有丝毫留手。”
陆友怪笑道:“小妖女用我武当的功夫,来对付我武当掌门,当真是欺师灭祖,区区一百鞭,算得了什么?我看就该将之逐出武当,以儆效尤。”
陈千接话道:“六师弟言之有理,此等逆徒,我武当可消受不起。”
楚馨宁霍然站起,她忍着火烧火撩的疼痛,走向吴阳平面前,盈盈下跪,磕了三个响头。又朝着鲁石、姚海、陈千、陆友四人各磕了一个响头,口道:
“掌门师伯,诸位师伯,不肖弟子楚馨宁今日向师门讨教,自知罪孽深重,何以有颜面用武当功夫出手。”
她站起身,猛然点了自己的气穴,口道:“弟子修习的乃是武当太极心法,无颜用之,今自封气穴。”
又取出宝剑,轻抚之:“弟子所修剑法,乃武当太极剑法,亦无颜用之,今日一战,决不会使用武当一招一式。”
“掌门师伯,今日一战,乃是弟子以武道学宫的名义向您讨教。弟子将以武道学宫的剑法出招,请师伯指点!”
旋即,她整个人气势一变,捉剑抱拳:
“武道学宫代宫主楚馨宁,向武当吴掌门讨教,请!”
剑花一抖,却是周扬改良过的独孤剑法。
吴阳平此时已尽知她用意,目光幽幽,心中暗叹,但是势如骑虎,他作为武当掌门自不能坠了颜面,当即抱拳还礼:“请!”
“请”字一出,他整个人气势就变了。这一刻,他是代表武当而战,决不会有任何留手。
“锵!”武当掌门太极剑和倾雪剑斗在一起,发出刺耳之音。
姚海四人也看出吴阳平并没有丝毫留手,不再多言。
太极剑法博大浩瀚,每招每式之间衔接连绵,招式变化随心所欲。
独孤剑法则是诡谲多变,出奇制胜,招式凌厉凶狠。
倘若正常情况下,吴阳平抵不住楚馨宁全力一剑。
但此时此刻,楚馨宁自封气穴,弃勤练十年的太极剑法而不用,选择练习五年的独孤剑法,威力大打折扣不说,御敌之间全凭多年习武的惯性反应,身法步法皆有所不及。
更何况,她刚刚受完一百鞭刑,在姚海等人的逼迫下,仅仅喘了个气便开始对战。
吴阳平为武当而战,自不能有丝毫心软。
情形于她,百无一利。
“哧!”太极剑堪堪贴着楚馨宁的脖颈,一刺而过,楚馨宁身形踉跄,几欲跌倒,最终险险避开。
太极峰五人屏住呼吸,不敢错过分毫。
吴阳平心头无奈,可手下却不敢有丝毫留手。若是留手,不仅没法向整个武当交代,也没法向历代师祖交代。
可若是伤了楚馨宁,他没法向楚烨煜交代,更没法向自己的心交代。
这一刻,这个宽厚的汉子,忍不住双目湿润。
姚海出声道:“掌门师兄,万不可堕了我武当威名。”却是看见吴阳平眼中的泪花,出言警告。
吴阳平收摄心神,太极剑毫不犹豫,再度刺出。
一招“燕子啄泥”连绵不绝,剑尖快如疾风般狠辣刺向楚馨宁。
楚馨宁左躲右闪,挥剑格挡住太极剑身,将之缠住。
吴阳平“摘星换斗”避开缠斗,“白蛇吐信”猛然出击,刺到中途变招为“凤凰点头”,点向楚馨宁肩头。
楚馨宁身体虚弱,躲避不及,左肩骤然中剑,“噗嗤”剑身入肉,鲜血淋漓。
她冷汗淋漓,咬紧牙关,不退反进,不避反上,竟然出指如电,捏住剑身,整个人猛然向前冲撞,太极剑刺穿肩头,自后背穿出。
吴阳平此时终于明白她用意,连忙拔剑挥掌。
只是已经来不及!
楚馨宁已经来到他面前两尺,倾雪剑躲开他劈过去的手掌,以诡异的角度撩向了他的脖颈。
剑尖在他脖颈上轻轻一触即分。
楚馨宁猛然自太极剑身上拔出身体,颓然跪倒在地:“吴掌门,承让!”
吴阳平目视着太极剑上斑斑血迹,看着那跪倒在地的单薄身躯,心头各种滋味齐涌心头,他顿了一顿,叹道:“贵宫主以命取胜,何来承让一说,吴某自愧不如也。”他虽败,心中却有些微的欣慰,宁儿不愧是晏华的女儿,一手剑法出神入化,对于时机的把控恰如分毫,当真是剑道天才啊。
陈千怒道:“掌门师兄,她一个封住气穴身受重伤之人,你竟然也打不过,你是不是手下留情,置我武当威名于不顾?”
吴阳平霍然怒视于他,一字字道:“陈千!你也有脸说她封住气穴身受重伤,我以武当掌门之尊,对付此等重伤之人,你当我还有武当威名?”
他转身扫视众人,看向那静立在侧的数十双武当弟子眼睛,声音悲愤:“凡是我武当弟子,都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什么是武当的门风,什么是武当的威名,此战莫说我全力以赴仍然败了,便是胜了,又有何威名可言?”
他还剑入鞘,大步走上台阶,一人一剑,茕茕孑立,背影显得异常孤独。
数十位弟子终于忍不住齐齐发声:“掌门!”
姚海等人见此,知道大势已去,甩袖而去。
徐厚五人连忙上前,搀扶着楚馨宁。五人将之扶到山门外,星火卫连忙围上前来。
楚馨宁拨开众人,噗通跪地,声音充满愧疚:“掌门师伯,宁儿不孝!”一言出,诸般难过齐涌,身痛心悲,昏厥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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