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安顿时拧眉,她掌家惯了颇有威严,双眉一蹙,神色严厉。
“我再说一遍,过来!”
“呜~”亓官樾被骇了一跳,抱着奶奶不放。
长公主也心疼的不行:“席安你凶什么,小樾才四岁,慢慢教就是了。”
“是,爹爹这回告了半年的假,特意来给小樾开蒙,包管帮你把小樾带的好好的。”亓官相国也柔声道。
他素来儒雅温和,对小樾也颇为纵容。
小樾有了靠山,瘪嘴将小脸瞥开,没有去看娘亲。
席安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推了一把亓官寐。
亓官寐反而赌气道:“那你就教他好了!我教不了他,他就会和我作对。”
“哪里和你作对了,你这怎么说话的?”长公主眼神一利,打了一下亓官寐,“好好说话,你爹爹和我放下事情大老远过来可不是看你摆脸色的。”
小两口:……
亓官寐不服,想要顶嘴,但被席安拉着到底没说什么。
直到两人独处的时候,他还有些愤愤。
“果然有了孙子就不要儿子了。”
“没有的事。”席安安慰他,顺手帮他脱了外衫,拿了件更舒适的给他换上,语气淡淡:“小樾有爹教也好,省得惹你心烦。”
“哼,娇娇气气的。”他嘀咕一声,没在意席安一言难尽的表情,反而绽开了笑,抱着席安往床上倒。
“正好,我们趁这个时候再要一个?”
席安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没有松懈满脸无欲无求:“别,再要一个我可招架不住了。”
说什么再要一个,家里小宝贝一大堆,席安自觉有小樾一个就好,免得再来一个娇气的两父子迟早打起来。
小樾的教育就这么转移到了相国大人的身上,相国大人年近五十还是个儒雅风流的帅大叔,对教育孙子这件事异常兴奋,像是回到了以前带儿子的时候。
长公主来这里说是看看小两口过得怎么样,实际上也是看孙子的,自从小樾出生,他们在京城呆的时日前前后后加起来两年不到,着实叫初当奶奶的长公主念的紧。
当即表示自己也可以胜任小樾的学习。
老两口凑在一起,聊起了亓官寐小时候多会读书,并对孙子的天赋表示了期待。
然而初教学,就遭遇了滑铁卢。
小樾天赋好,记性佳,什么诗词念两遍也就记了七七八八,唯独这习字上头,他总觉得枯燥不喜欢,自觉背熟了,心里老想着往外跑。
一开始写两遍记住了,隔一天又问,便忘的七七八八。
还随了亓官寐的性子,仗着自己年纪小生得玉雪可爱,撒娇耍赖,不知不觉就把爷爷奶奶哄得晕头转向,带着他们跑到外面玩了个痛快。
初时席安还没发现,后来有天拿着书问起了小樾的习字情况,才知道他根本就是记一天忘一天。
亓官相国也有些汗颜,自觉老脸有些挂不住,跟儿媳妇保证:“孩子还小,先玩两天,过两天保证让他把字学了。”
席安就:“……”您开心就好。
晚上两人歇息的时候,席安想着事,推了推身边黏黏糊糊的男人。
“你儿子这几天在干什么你知道不知道?”
亓官寐满脸茫然:“他做什么了?”
得,整一个甩手掌柜。
席安把事情同他说了,想了半晌,还是觉得不行。
“我觉得这样不行,小樾玩性大,又惯会撒娇耍赖,爹娘根本握不住。”她思索着,觉得后边估计也教不起来。
两位老人初带孙子,长公主殿下就别提了,相国大人可是溺爱孩子的一把手,生生把亓官寐养成了京城小霸王,早几年任性的很,说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
何况若是后面没有个教学成果,她怕相国大人颜面挂不住。
“这两天开始让小樾到我们屋里住。”席安一锤定音。
“晚上我盯着他写字,你多辛苦点,带着他读点书。”
亓官寐啊了一声,有些不情愿:“让小樾和我们一起睡啊?”
“让他睡里面去,不闹你。”席安安抚了一句,又道:“要你日夜辛苦些,等把人带好了,就让他到外间自个睡去。”
“好吧。”亓官寐答应了。
等到了第二天晚上,席安果断把要陪爷爷奶奶睡觉的小樾给叫进了自己的房间。
小樾还是很喜欢爹爹娘亲的,听说可以和他们一起睡,眼睛都亮了。嗒嗒的跑到娘亲的面前,被她牵着进了房间。
席安把他抱上书桌,亓官寐正拿着本千字文坐在扶手上等着他。
“来,小樾,爹娘陪你一起习字。”
亓官寐怜爱的摸了摸儿子的头:“开不开心?”
亓官樾看了看爹爹,又转头看了看不容置喙的娘亲,瘪嘴就要哭。
亓官寐眼疾手快给他塞了颗糖,笑眯眯的同他讲道理:“小樾,糖甜吗?”
亓官樾吸吸鼻子,诚实的点了点头。
“小樾吃了糖,就要乖乖听话,这样爹爹才会给小樾更多的糖吃,知道吗?”
“可是,爷爷奶奶也会给小樾买糖。”亓官樾天真烂漫道。
“娘亲也可以让你一颗都吃不到。”席安横了他一眼。
把笔墨放到他面前:“小樾白天玩了一天了,也该好好学习了。”
亓官樾左右看看,左边是笑眯眯的爹爹,右边是大家长娘亲,知道没有靠山,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的拿起了毛笔。
他年纪小,还握不好笔,席安看他字写的歪歪扭扭确实有点惨不忍睹。
“字,写好点。”抬指敲了敲桌子。
亓官樾委委屈屈的抬眸看了娘亲一眼,写的更慢了,就天地玄黄四个大字,写了整整半个时辰。
他动作磨蹭,席安也没催促,他写多久她就陪多久,盯着他写。
写到最后亓官樾嘴一扁,犹如解放一般草草写完,溜下书桌扑进了被子里。
席安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把那几张纸收起来,同亓官寐说了一句:“你带他洗漱一下,让他睡觉。”
亓官寐带着儿子洗漱完躺在床上,亓官樾不开心的窝在爹爹怀里。
“就教你写自己字,要不是你一直记不住,爹爹娘亲也不会看着你写。”亓官寐摸了摸他的头,慈父心上头,安慰了几句。
“呜~”
“行了,睡觉吧。”席安跟着躺了进去。
一上床,小家伙就翻出来抱住两人的手臂,各啾了一口:“爹爹寐安,娘亲寐安。”
席安目光柔和了些,俯身在他额间亲了一下:“小樾寐安。”
三人难得的亲子时光还算温馨,第二天,意外发觉孙子开窍的相国大人也十分开心。
他反复看了几遍大字,没忍住笑,高兴的仿佛亓官寐第一次开口说话叫爹爹的时候。
“你看,你看,小樾还是有天赋的,这字好了那么多,前天教他的字也没有忘。”
“嗯,还是爹教导有方。”席安附和他。
亓官寐深藏功与名,亦满脸笑容的附和:“对对,还是爹爹有本事,教的好。”
长公主殿下拍了丈夫一巴掌:“胡说什么,这明明就是我的功劳!”
“你看这字,多像我啊!”
“哎呀,这字可真好看。”两人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骄傲,仿佛是在看什么名家大作。
然而小樾那字,写的慢些也只能勉强说得上工整,与好看还沾不上边。
小两口:……
席安与亓官寐对视一眼,当天晚上,两人又偷偷给小樾开起了小灶。
“再练练字。”亓官寐语重心长。
可怜他爹那一手字多好看,为了孙子都可以睁眼说瞎话了,亓官寐只能带着儿子多练练,争取再写好看点。
席安态度坚决:“你白天多和爷爷学学,爹娘晚上再多教你一点。”
亓官樾看看爹爹看看娘亲,憋着泪伏案苦读。
心里暗中发誓,他最讨厌爹爹娘亲了!
开小灶连续了几天,许是知道自己白天不学晚上补,小樾的字越写越好,记东西也没那么三心二意,白天学学就能记下。
可叫席安与亓官寐松了口气,终于不再抓着他学习了。
结果这口气刚松,就在自家墙头抓着了张大夫一只。
此刻月黑风高,他正蹲在墙角鬼鬼祟祟不知道干什么,被起夜的席安抓了个正着。
“嫂子都六个月了,你不在旁边护着,跑我家墙角来做什么?”
张大夫往里瞧了瞧,还问席安:“你们今天怎么不教小樾读书了?”
“小樾这几天跟他爷爷学的认真,就没教了。”席安解释一句,挑了挑眉:“怎么?孩子还没出生,就提前取经啊?”
“我这几日摸着脉象,师妹肚子里恐怕是一男一女,一对龙凤。以后肯定都要去读书的,我提前学学,好以后教我家小子读书。”张大夫嘻嘻笑,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几年前他成婚不久就建了新房,与席安做了邻居,也没好意思让席安和小郎君继续叫叔,就哥哥嫂嫂叫着。
这几天听到他们院里的念书声,知道是给小樾开蒙了,他一个大夫不是正经读书人,就想偷师听听旁人是怎么教孩子的。
席安闻言挑眉:“弄璋弄瓦,龙凤呈祥,大好事,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张大夫拱了拱手,满脸喜气。
“等孩子生下来,邀你们来讨个喜气。”
席安自是点头。
“一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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