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心点,往这边挂点。”
“诶,就是这个角度,别动,板正!”
热闹的吆喝声在新落成的酒庄外响起,当最后一瓦落成,众人欢呼雀跃。
豪华宏伟的酒庄像是一夜之间拔地而起,不过数月便挺立于此。
今日席安与亓官寐穿了那身红色圆领,拿着金剪子,被人簇拥着到了那红绸那里。
两人相视一笑,一齐握着剪子一剪,咔嚓一声,面前的红绸断了,头上遮住牌匾的红布飘然落下。
“好!”张头带头鼓掌。
秦束在人少的角落点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众人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周围村子里的人来瞧热闹,皆被迎进去吃了一顿流水宴。
酒庄新落成,席安在张叔的建议下摆了一天的流水宴给酒庄添添喜气,只需一句吉祥话就可以进来吃吃喝喝。
随着众人入内,席安拉着亓官寐的手往里走,被人簇拥到了主桌,那里都是相熟的,见了席安起哄要灌她酒喝。
她心里高兴,来者不拒。
偶尔偏头看向身旁人,漂亮的眼中总是带着浓郁的笑意。
“呦,这般浓情蜜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今日新婚呢。”张大夫调笑一句,他的身边坐着家里新嫁娘,正拿着筷子熟练的为她夹菜。
“倒不及张大夫,新婚燕尔,情意绵绵。”席安难得怼他一句。
面上带着些微笑意。
孙徽不好意思的垂眸笑了一下,很是温婉安静。
“哈哈哈,你现在可是地主老爷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张大夫大笑两声,举起杯子敬她。
席安与他对喝一杯,彻底开了灌酒的架势,同桌一个个端着酒来敬酒。
亓官寐在她边上安静吃菜,偶尔还有人不长眼找他喝酒,皆被席安挡了回去。
她喝酒豪迈,一杯酒一口就干了,十分的爽快,面上也不见醉。
不过若是醉了也好,这酒庄建成,后续可有的要操心的。
里正也被请了过来,自持身份没有去敬酒,还是席安拿着酒杯来找他。
“叔,这半年还要多亏您的照拂,我敬你一杯。”
里正嘴角微掀,抬眼瞧了瞧她,精明的眼中闪烁着光。
“还是你有本事,这般艰难还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席安轻笑下,“多谢叔照拂。”
“等这酒庄运转,还是需要些人手帮衬的。”
里正动作一顿,眼帘微掀,只见席安浅笑着,也看不出具体情绪。
“你倒是一个精明的。”他不由轻哼一声。
一个村子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平和与富强,只有有本事赚钱的人多了,村子才会扩大,人才会兴旺。
里正自然是希望自己任期中可以将村子带的更好,为子孙造势。席安说这话,明显就是要帮着村里,也是故意说给他听。
叫他知道利害,未来才会帮着她。
里正心中有数,被算计倒也不气,反而觉得席安有本事,就是可惜不是他们张家的姑娘。
这酒庄落成一天流水宴热热闹闹的。
张头一连做了两大笔生意心里也高兴,看席安喝了那么多,主动说要送他们两口子回去。
“之前你叔找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个寻常的单子,真没想到是来了个财神爷。”张头喝了酒,也忍不住多话。
与其说他送席安两口子回家,还不如说是亓官寐扶着席安,还要看着张头跌跌撞撞走路不要摔了。
还有两个人匠人与他们同行,原就是张家村的,一起顺道回村。
席安从建房之初到现在也认识张头大半年了,被他承包了两桩生意,闻言也附和:“确实没想到。”
“都是缘分,缘分。”张头嗝了一声,走路跌跌撞撞。
他们从村另一头走来,应是要直穿过村才能回去,路过村边那一排房子,隐约可以听见哪儿传来了几声怒骂抽泣。
一群人先是一怔,张头也有些清醒了。
“怪哉,这是哪里来的声音?”匠人奇怪的左右看看。
却不想一个年轻男人披头散发的从一户人家里窜了出来,拿着几个馒头又哭又笑,塞在嘴里还不忘咒骂。
“我是未来状元老爷!是王家的乘龙快婿,你们什么东西,也敢苛刻我!”
“等我当上大官,就把你们全斩了。”
那男人骂骂咧咧,又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神色中透露出疯癫。
一行人从敞开的大门往里瞧,只见一个妇人坐在院里哭哭啼啼,胸前的衣服都被扯散了些。
昏暗的室内,还有一个阴沉沉的矮瘦老人,正在黑暗中向外窥探。床上,一只犹如骨爪一般枯瘦的老人手正颤颤发抖。
这画面太过惊悚,这可把那两个匠人吓得够呛,等反应过来才拍着胸脯疑惑发问:“这不是席家人吗?”
“这人……难道是席修贤?”
席安听到席家,只是冷淡的朝屋里看了一眼。
“他居然出来了。”席安很久没有关注席家的事情了。
倒不知道席修贤出来了。
一边走着,一个知晓内情的匠人说:“嗐,这人在狱里走了一遭,出来疯疯癫癫的也废了,还不如不出来。”
话说到这,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诶,我听说啊!是席家三媳妇偷了家里的银钱和房契,欠了一屁股外债,才把他赎了出来。一开始回来还好好的,谁知没半天就疯了,做着升官发财的春秋大梦呢。”
“一开始大家还不知道她欠了外债,直到那收账的上门,啧啧,那闹的可难看了。席二的腿打折了,席三的手指也砍掉两根,差点席娟也给卖了。闹成这样,不晓得有多惨呢。”
“诶,你怎么能在东家面前说这些。”另一个匠人打断他,偷瞄了眼席安。
席安面色如常:“不认识,没关系。”
两个匠人僵笑两下,被张头挨个拍了下脑袋。
“这我就先走了。”眼见席安家就在眼前,张头连忙带着自己这两个匠人告辞。
席安目送他们离开,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偏头见亓官寐正看着自己。
“怎么?”她问了一句,才反应过来:“没事,我又不在意。”
她轻笑一声,主动与他牵手:“本也就是他们活该,我可不怜悯他们。”
亓官寐看她确实不在意才松了口气,没忍住挑了挑唇角。
“这么开心?”席安挑了挑眉。
“谁叫他们欺负你。”亓官寐当然开心了,他看席家人不顺眼很久了。
看到他们凄惨,心里就开心。
席安便笑:“你也太小心眼了,那我以后可不能惹你,怕你记我一辈子。”
“记一辈子还不好?”亓官寐不满。
“好,当然好。”席安偷偷用尾指与他尾指相缠十指相扣。
“但我希望,你一辈子记的不是我的不好,不是我惹你生气多少次。而是我们看过多少次日落,听过多少场春雨,只记你我共看云卷云舒的日子。”
她说这话的时候,天光落幕,日与夜一线相接,繁星探头而出,月亮勾起尖芽。
而那日暮星河,倒映在她的眼中,簇拥成海。
当最后一丝天光落幕,相连的人影羞涩躲藏进夜幕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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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束真不愧是相府家臣,办事十分妥当,很多东西一早定下。酒庄落成,东西一搬进去就可以投入运转。
而此时,应郎泾的商队也来的正是时候。
席安一时忙碌,老刘上工做了管事,陈寡妇之前行事十分妥帖因此席安给她安排了个职位,做了酒坊厨娘,至于其他人手则是秦束帮着挑选。
他管理过酒坊,十分有经验,对于一些职位也有自己的见解。
席安干脆安排老刘和他多学学,自己则和亓官寐踏上了前往池郡都的路程。
上回从池郡都回来,还没有同黄鹤楼重新签契。
主要是管事不在,主家召他进京去了,许是要被调到京城管事,两人急着回来,又觉得此事不急,可以缓缓再说。
如今酒庄落成,这件事也就提上了议程。
他们走水路快,带上了宝儿和小茶,照旧是原先的港口乘船。
只是之前禁令之顾,没能坐上如同上回那般体量庞大的航船。
又正是十一月的时候,天气冷了不少,体弱如亓官寐已然穿起了厚重的外衣。在水上闷闷不乐,窝在房间里不愿意出去。
毛绒绒的宝儿与小茶俨然成为他的新宠,是床榻上的常客。
席安拉扯他出门未果,便同他一道窝在房间里看话本。
“你这也太怕冷了些,等生意谈完,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席安拿着汤婆子给他暖手,又主动接过话本翻看。
亓官寐解放了双手,心满意足的往她怀里蹭了蹭。
“这水上风大,回来的时候都临近十二月了,可不能再走水上了。”他埋怨一句,又迫不及待道:“最好明日到了就能见着他们管事,把事情谈妥了,后日我们就回来。”
“那倒是没有这么好的事。”席安无奈,把他揽紧了些。
“你这般怕冷,之后入京可是要遭罪了。”
亓官寐吐了吐舌头:“遭罪就遭罪,我们走水上回去,窝在屋里不出去,叫你给我暖床。”
“呵,之前还说不坐船呢。”席安轻笑一声,温柔的道了声好:“给你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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