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路远,李参将还任池郡都参将,只能陪同一段。
一路上两人风餐露宿,抄近道一连换了三次马,走了整整七天才将将看到禹城的城墙。
禹城往前就是边疆防线,陆安关,军队在那里驻扎。
此刻夜深人静,两匹快马直冲禹城,守城的将领看到,立刻拉弓搭箭急声呵斥:“来者何人?还不快停下!”
席安停了马,抬头扬声道:“席安,应诏令而来。”
三年前席安死守禹城,保全禹城数万百姓,还有不少守城将领记得她。
有人看到她顿时面露惊喜:“是席将军。”
“席将军来了!”
“快,快,把城门打开迎席将军进来。”
将士们把席安簇拥进城,七嘴八舌的追问。
“席将军你怎么来了?”
“战事平息之后就很少听见将军你的消息了。”
……
席安带着齐寐一路向前走,被簇拥进了将军府。
禹城的守城大将接到通知,匆匆忙忙出来迎接,见了席安满脸激动。
“将军,你可终于来了!”
“这位是?”
“这是我夫郎。”席安简短的解释一句,又问:“现在什么情况?”
“我们此前把殿下失踪的消息压下,但是时间过去太久殿下一直没出现,已经有不好的流言在传播,今上又一直在施压,必须得抓紧把殿下找回来。”
将领把事情简短的说了一番。
席安听着,立刻拍案:“不能再拖了,我即刻前往陆安关。”
“三郎……”她转头看向齐寐,满身凌厉稍稍减缓。
齐寐忙道:“我和你一起去,到了那里再休息也不迟。”
席安点头,缓声道:“好,再辛苦一下。”
当夜,席将军回来的消息伴随快马飞至陆安关。
陆安关外,几名将领等候许久,终于把席安给盼了过来。
席安下了马,立刻就让人去安排住所,转头让齐寐先去休息。
自己则开始跟那些将领了解情况,所幸蛮夷这些时日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闹不出什么大事。
而今,还是殿下的事情更为急迫。
席安一路过来已至夜半,又彻夜详谈许久,布下道道军令,直至天色渐白才散了场,浑身疲惫的去了安排的院子。
她爬上床只觉浑身僵硬疲惫,齐寐迷迷糊糊间感受到动静,翻身把她抱在怀里,摸索着把被子掖在她的颈间。
“终于谈完了?”
“谈完了。”席安答应一声,已然十分倦怠了。
她转身埋进齐寐的怀抱,沉沉睡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晌午。
两人将将起身,还没用膳就有人找上门来。
“将军,其他几位将军请你议事。”
席安立马起身。
“连饭都没吃上一口呢。”齐寐连忙把人拉住。
“我到那里吃去,你先吃,我等下就回来。”席安安抚了一句,转身跟着人走了。
那些人找她主要还是长公主殿下的事,今上几度施压,已然到了不可拖延的地步。
席安坐在里面听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讨论面沉如水,不赞一词。
最后,有人问她:“将军是什么想法。”
席安似笑非笑:“我已解甲归田,能有什么想法?左右不过是就殿下性命,你们商量就好。”
这边疆终归不是殿下镇守,本是战胜回朝大肆封赏,原先的班底大多升迁走了,如今边疆掺进几个外来的,总归会闹些矛盾。
席安不欲掺合这些事,她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因为殿下罢了。
这一番讨论,最后只讨论出了让席安立刻进山寻找殿下。
席安没有意见,端着碗吃上了晚膳时才彻底散了场。
她回去的时候,哗哗水声在屋里响起。
席安绕过屏风进了内间,内里雾气飘渺,热气腾腾。
她伸手伏在齐寐的肩头,长长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这是?”齐寐回头,湿漉漉的手覆上她的脸侧。
“很累吗?”
“有些麻烦,各有各的说法,没点用处。”席安只觉厌烦极了。
她如今解甲归田没有官职在身,没有立场去压制那些小心思,看他们争吵就觉得厌烦。
齐寐唔了一声,趁席安不注意,伸手把人拽进了水里。
“别说这些了,安安,想点其他事吧。”
他撑着头笑,上挑的眼尾勾勒起魅惑,修长的指顺着肌肤往上滑。
一时水声不停,欢快的水绕着鱼,把鱼儿绕得疲软,又温柔纠缠,一时缠绵悱恻。
两人躺在床上青丝交织,齐寐把玩着那对玉镯,一边慵懒的问:“安安,你们商量好什么时候进山了吗?”
席安闹了一阵,有些犯懒,随意回答:“说明天就去呢。”
“……这么快。”齐寐瞬时心情都差了不少。
“是,早点解决吧,解决完我们早点走。”
席安翻身与齐寐面对面,呼吸纠缠间,她主动靠近几分轻轻啄吻。
“等这回弄完了,后面就不来了,陪你过安生日子。”
齐寐有些忧心忡忡,还是点头软声答应:“嗯,以后不掺合这些事了。”
得知席安第二天就要进山,齐寐心神不宁睡得也浅了些,一大早感受到动静猛然惊喜。
睁眼席安正起身,见到他醒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低声哄着:“再睡一会?”
“不睡了,我也起来。”齐寐摇摇头,跟着起来。
昨日商讨了要进山,席安一早起来点兵。那群将领讨论过带多少人,讨论了一下午叫席安点二百人带走。
山中路难寻,实则带多少人都是这样,席安没反对,点了二百自己面熟的士兵走。
将要进山的时候,齐寐一直拉着她不放,有些沉默。
席安被他闹得也有些舍不得,光天化日之下主动抱住了他,安抚的顺着他的背脊:“没事,没事,我会平安回来的。”
“要好好的。”齐寐回抱回去,久久不能松开。
然而再不舍,席安也要走了。
走之前她交代以前交好的将领照顾好齐寐。
那将领答应的好,还说在外征战的娘子军差不离要到了,问席安有没有什么想法。
她当年拼命,爬的位置比所有人都高,就这么放弃了,好友都替她惋惜。
席安神色未变,转眸看了眼身后处于人群中的齐寐,眸色微暖。
“不了,家里人担心,不想再做这种刀口舔血的事了。”
“你,唉。”
“走了,照顾好他。”席安摆了摆手,带着人就进了山。
齐寐一直在山脚望着,望了很久很久。
直到一众娘子军从军营里过来,看到他站在那里,得知他是席安的新婚夫郎,瞬时变了脸色。
“席安连功勋都不要了,就是为了你?”领头的娘子军打量着他,眼神凌厉古怪。
齐寐冷淡的瞥了她一眼,没有答话。
“我看也不怎么样嘛。”她绕着齐寐看了几圈,眼神轻蔑:“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她也就喜欢这一款,真遇到事一点用都没有。”
“张娘子,你少说一点。”有人看不下去。
“席安还在为殿下拼命呢,你不要找麻烦。”
张娘子哼笑一声,背着手居高临下的转身,末了还要回头说上一句:“我看你也没什么本事,也就一张脸能看,也只能依附旁人。”
“恐怕你连个依附你的都没有。”齐寐轻笑一声,轻描淡写的眼神也从未落在她的身上,他语句冷淡面上轻视,反驳之言字字句句都是戳心。
“你看不起我,不过是想在我身上找找优越感,觉得我家席安也不过如此。你家里也不好吧,知道自己回去就只能嫁给农户蹉跎一生,不敢离开战场。
便觉得我家席安也是这样,觉得她不似以往高高在上,觉得她落魄,嫁得人也不过如此。
可惜我家席安有能力有相貌,在哪里都可以过得很好,家里产业日进斗金,还有我这般俊俏的夫君陪伴照顾,不似你,呵。”
他话未尽,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什么意思。
不外乎是嘲讽她手握权柄,反而过得不如席安好。
席安在时她出不了头,席安不在她还是出不了头。
张娘子大怒:“你这小白脸……”
娘子军连忙去拦,有些与席安交好挡在两人中间,不敢叫人碰到齐寐。
“呦呵,吵啊,继续吵啊。”一片混乱之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一身灰色长衫的大夫背着药箱,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
齐寐转头,神色诧异:“张大夫?”
“叫什么大夫,叫叔。”张大夫朝他招手:“来,大侄子,到叔这里来,看叔怎么搞她。”
“张大夫……这是你侄子啊?”娘子军讪讪道。
“呵,你们真是好大的威风,把我请过来,是特意叫我看你们欺负我家人的?”张大夫冷笑一声,眼神扫过众人,越发凌厉。
“我也不是真心想来的,你们要是看不上我这就走人,你们再找别人去吧。”
“没有……没有……”
娘子军连连道歉。
张大夫不理,转头问齐寐怎么来这里了。
齐寐把事情说了,张大夫不由扼腕:“得了,我说当初她表情为什么这么奇怪,大人物居然在我身边。”
“你也不差啊,被请来照顾殿下的吗?”齐寐勾了勾唇,心情倒好了一些。
“哼,求我来,没办法,有家室了总得赚钱养家。”张大夫一摊手,“本来不想掺合,谁叫钱给的多。”
齐寐了然,也笑了起来:“那真好,真是恭喜,等事情了结可得请我们喝喜酒。”
“一定一定。”
“走吧,这人等殿下回来再收拾。”
齐寐与张大夫两人同伴离开,走之前齐寐转头看了她一眼,不含情绪的勾了勾唇,眼中带着细微恶意。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掉马,卖刀片了啊,三块钱三斤,五块钱十斤,卖刀片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