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屋的人还没开始动手,席安趁着空闲把剩下的桃花酿了,便开始四处看砖瓦打听情况。
她是中意旧官窑的,毕竟质量摆在那里,价格算是居中,比其他两家更好些
只是席安打听许久,这事好似什么机关要秘一般,只能打听出只言片语。
最后还是卖酒的李铁根找上门来。
他上门的时候,席安正在家里给宝儿冲澡,长袖挽起露出雪白的肌肤,身上的衣服也被打湿了不少。
与此同时,宝儿还在甩头,把身上的水甩的到处都是。
只有远远躲在一旁的齐寐幸免于难。
席安抹了抹脸上的水,朝齐寐喊了一声:“去看看是谁,我进屋子里换身衣服。”
齐寐利索的打开门,见外面是那个卖酒的商贩,一时奇怪。
“席安又买酒了吗?”
“不是不是。”李铁根连连摆手,朝院子里看了一眼,没见着席安特意问:“请问席娘子在吗?”
“在啊。席安,卖酒的找你!”
齐寐朝屋里喊了一身,见席安换了身藏蓝色的飞机窄袖出来,便从门口往里走,边走边挽起袖子,打算给宝儿把剩下的澡给洗了。
席安见是李铁根还怔了一下,把人迎进来带进屋里,才问道:“你是有什么事吗?”
“席娘子先前不是托我打听那旧官窑的事,席娘子还记得吗?”李铁根提醒她。
席安这会想起来了,眼神亮了一下,“这么说,你是打听到了什么?”
“是打听到点东西。”
李铁根把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
这事,说简单也简单,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
主要还是几年前战火刚起,征兵不久后说起。
那个时候国家一时风雨飘零,内有三王乱政,外有蛮夷入侵。
一时国家动荡。
虽内有安王平定风波,外有长公主镇压外乱,但到底是影响地方掌控。
特别是这样的小城,这里原先的县令是个狠人,发现京城无心管理他这里,又见升迁无望竟然偷盗官窑的瓷器与外族做交易,一时赚得盆满钵满。
如此偷盗几年,被现今旧官窑的东家发现,被贪官追杀,迫不得已远走他乡。
贪官怕出事,以经营不善为由关了窑口。
“听说那东家离开后进京告御状去了。”李铁根说到这里,左右看了一下,神秘兮兮的开口。
“也不知道成没成功。”
“自然是成功了。”一道男声插了进来。
李铁根骇了一跳,寻声望去,见到犹如从水里打捞上来的齐寐勉强笑了笑。
“嗐,这个我们怎么知道成没成功,反正那贪官下了台,旧官窑的东家做生意归来,把官窑赎回来继续开。”
齐寐闻言笑了一下,上前在席安身边坐下,接过席安递过来的茶悠悠的说道:“你说的那人我在京城听说过,只身一人就敢敲大理寺的鼓,连带着惊动今上,下令彻查牵连出不少发国难财的贪官污吏,撸了不少人的乌纱帽。”
那也是狠人一个,大理寺的鼓也敢敲,滚了钉板还能坚持要告御状。
若是那人搞的官窑,确实可以信任。
他便和席安说:“若是确定是他,那我倒觉得这人可以信任,若真不是也不妨碍,左右我们只是定批砖瓦。你跑了几天,也该歇歇做决定了。”
席安一连在外跑了几天,为这砖瓦的事烦心,齐寐看在眼里记在心底,知道她是想要建好点的新房,心里疼惜之余也思索着该如何劝她。
如今李铁根带来的消息好,正巧劝上一劝。
席安若有所思的瞥他一眼:“齐寐原先在家里,不是只看书闲玩吗,也会记挂这种升迁国事吗?”
齐寐嘴角笑容一僵,反应过来自己一个闲散的贵族子弟对于国事未免有些了解过头了。
便挽尊道:“我也只是听人说的,大理寺很少人敲鼓的,对,京城就没见过几个,大家都知道,加上我父亲那会也有些朋友落难,偶尔会与我说说烦恼。”
席安不置可否,对李铁根感激道:“多谢李大哥替我打听。”
李铁根视线在齐寐身上转来转去,闻言摆手道:“诶,席娘子你不用客气,你这么照顾我生意,我感激都来不及呢!”
“这位公子,难道是京城中人吗?”他目露好奇,仔细瞧了瞧齐寐。
齐寐谈吐气质与这里人不同,总是有种疏离感划分着自己与周围人,李铁根原就觉得他与此地格格不入,听两人对话这竟是京城中人吗?
齐寐一时不知该不该应,言多必失,他掩饰一般低头喝茶。
席安主动解释:“齐寐只是在京城住过一段时间。”
“原来如此。”
送走了李铁根,席安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心虚的齐寐,最终什么都没说,拿着干布子去给宝儿擦毛。
齐寐被那一眼看得心虚。
当晚就带着东西来讨席安的喜欢了。
只见他拿出一件褂子,由浅色等量布子缝合而成,颜色以浅色为主,衍生排列出非常好看的渐变色。
“你这是?”席安瞧了眼,像是货郎卖的废布头,只是被齐寐拼得很好看,像是特意这样做的。
齐寐笑了笑,带着几分得意与欢喜:“这是京中一种穿法,叫水田衣。”
“原本是贫苦人民因为买不起布,只能用不同颜色的碎布拼接成一件衣服,在几年前十分流行于贫穷人家,直到长公主一次回京述职发现了这个情况,大赞其人聪慧过人,赞水田衣是俭朴之极致,并买下一件水田衣穿着面见今上诉说民间疾苦。”
“自此,京中就开始流行这种把不同颜色的布料拼接在一起的衣服,并称呼为水田衣。”
“我先前就发现了那货郎不少布头的料子都是极好的丝绸,正好攒下来给席安做衣裳。”他说的笑容满面,似乎在说“我聪明吧”。
席安便笑着夸赞他:“嗯,齐寐真聪明。”
水田衣的事她也听长公主殿下说过,说民间疾苦,诸事必须以民为重发展经济。
却没想到,这在京城居然也能掀起流行。
实在难测。
那衣服她结果当即穿在身上,发觉那针脚有些丑陋,顿了一下。
“齐寐,帮我理一下领子。”
齐寐不疑有他,伸手帮忙,却没有注意到席安看过来的目光。
她猛然攥紧齐寐的手,摊开一看,上面赫然是几个红点点,像是针眼。
她一时失语,哑言许久终是说不出话。
手上的伤被发现了,齐寐也有些懊恼,心虚的蜷了蜷指尖,小声道:“着急给你,不小心戳到了。”
席安早已后悔白日吓他。
有没有问题又如何,如今安分的在她身边便是实在。
何至于叫他如此。
齐寐见席安不说话,咬着唇不安的把玩衣角。
接着被席安抱住了。
“笨蛋,怎么不知道找别人帮忙。”席安语气无奈,似泄了一口气,语句艰涩:“知道找人做事,不知道找人给你缝衣服?”
齐寐啊了一声,有些尴尬。
“找别人就没办法给你惊喜了。”
他在这里认识的人不多,找人帮忙就跟直接和席安说没两样。
索性缝合不难,他偷偷摸摸看席安做衣服,自己摸索一下,虽然丑了点但做的还可以……吧?
“这真是……”席安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说他才好。
“下次不许这样了。”
“好呗。”齐寐满口答应,至于有没有下次,谁也不知道。
当然,这件衣服最后还是要席安自己拆了重新缝补。
也算是,一起努力的结果?
当然,这事就先不急了。
第二天,席安就找了张头,要去旧官窑那里订砖瓦。
张头语气沉沉,带着些许调侃:“这是终于打听完安心了?”
席安眉梢一挑,意味深长道:“有些东西还是要查清楚的,不明不白我可不敢冒险。”
“那席娘子可不像是这般胆小之人。”张头笑了下,瞧着越发凶狠。
他手一摆,做了个请的动作,带着席安直奔旧官窑。
上次来看砖瓦不过几天前,东家开窑口没多久,还没什么生意,主要是一点小打小闹。
见了席安眼睛一亮:“呦,席娘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我这又做了种瓦片,来看看吗?”
席安说好。
这次又瞧了瞧几种瓦,有种是京城那边流行的,做的深灰色偏点绿的瓦,叠在一起也很好看。
席安都瞧了瞧,质量是一贯官窑的水平,并没有因为换了主人就改了质量。
她挑了那新瓦,觉得好看,当即与张头协商这瓦能不能铺。
张头也不坑她,仔仔细细看了,说了句能铺,就是比原先费点功夫。
席安觉得这瓦好看,问东家:“这瓦我铺屋顶,你有那么多存货吗?”
东家看她认真,也认真对待了起来,报了个数量,又道:“你真要定,我能一个月内给你凑齐了数。”
一个月,房子估计是还没做起来,铺瓦就更别说了。
席安想了想,当即同意了。
“就要这瓦和红砖,按原先预计的数量定。”
这可是好大一笔生意,东家当即就笑了,要请她进屋。
“好好好,席娘子这边来。”
作者有话要说:说到水田衣,我心痛,之前有个汉服商家做的水田衣颜色特别好看,浅色系过度,我特别喜欢,结果要下单的时候啪——没了。现在好看的水田衣汉服少啊,几乎没有,好不容易挑件喜欢的,就没了,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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