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们……”
突兀的惊呼声在昏暗的房间内响起,席安长眉微蹙,睁开一双比夜色深沉的眼。那眼底清明,清澈如玉石盈盈望向床内侧。
先前醉的不清的醉鬼从酒的迷惑下清醒,鼻头尚且带着几分绯红,眼尾飞红,一双漂亮的眼中也酝酿着雾色。
他面色震惊,看看席安凌乱的衣服,再低头看看自己,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席安便撑起身子,斟酌着开嗓。
本是想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却不想怀中突然撞进一个人,把她撞了一个踉跄,勉强扶住床架才支撑住身子。
再一低头,对上那双水盈盈的桃花眼。
“我和你……”那双桃花眼的主人吞吐开嗓,还没说完,眼眶便盈上泪水,叫席安一时手足无措。
“我们没……”
“你不想负责吗?”齐寐猛然打断她的话。
桃花眼中泛起红痕,盈上泪水,把席安咂得晕头转向。
“可是……”
“你不想对我负责吗?”齐寐抽噎一声,低头揉了揉眼睛,手背上是一片水痕。
席安登时就慌了:“不,不是,没有……”
“我只是……”
“我如今无处可去,又与你……”水盈盈的眼朝她撇去,似含着万般委屈,叫席安脑袋一懵。
稀里糊涂便说出要负责的话。
眼见齐寐绕过自己下床,席安一头雾水的抱着被子怀疑人生
这剧本……是不是不太对?
好顺利。
在她的预想里,她一定要强硬的表达出需要负责的思想,再趁着齐寐不知所措把婚事定下。
如今怎么感觉是她被定了下来??
这厢席安默默的坐在床上怀疑人生,那边齐寐可谓是春风得意、万分高兴。
洗去身上的酒味后,他高兴的把那蛊做媒的梨花白锁到了柜子里,残忍的关了小黑屋。
等席安把自己打理好出来,齐寐已经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干净。
看着他失了清白,还要故作淡定,“倔强”的收拾家里,席安莫名有种自己是个渣男的错觉。
眼见席安的目光一直定在桌子上,齐寐委屈又不满道:“我把酒收起来了,以后都不准喝了。”
“嗯,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席安不知他为何提及这事,看他满脸委屈连忙附和。
“不喝就不喝了。”
提到酒,席安赫然想起买回来的米酒。
今夜弄得晚了些,家里再做饭食也麻烦,席安便去厨房翻出米酒、鸡蛋,打算做个酒酿蛋充做晚膳。
酒酿蛋甜,用米酒煮着,发些红枣之类就足够好吃。
煮出来,酒的清香弥散来,蛋窝在米酒里,红色的枣子浮在水面。雪白的蛋白像是几座矮小的雪山,用筷子夹开里面的蛋黄,黄与酒混在一起,在其中透着些许甜意。
蛋的香味把在外浪了一天的宝儿给吸引了过来,它从自己的小窝里钻出来,屁颠屁颠的摇着尾巴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
席安瞧见了,朝它招手,换了个小锅煮上三个水煮蛋,再往火里放了两个山药蛋窝着。
模糊昏暗的火光内,二人一犬挤在厨房里映着火光,就着鸡蛋解决这顿吃来的晚膳。
宝儿挤在两人中间,狗头放在席安的膝上,长尾有一下没一下的扫过齐寐的小腿。
等蛋煮好的这期间,宝儿一会扒扒席安,一会又回头对着齐寐的碗探头探脑,一副十足垂涎的模样。
齐寐摸了摸它的头,用筷子从蛋里挑了一点点蛋黄让它舔,舔了没几下就叫宝儿晕头转向,使劲摇晃着脑袋往席安怀里蹭。
大家长席安一手卡住宝儿的狗头,一边给齐寐递了一双干净的筷子。
“你自己吃,别给它吃这些。”
烧火棍将火堆拨开,拨出两个焦黑的山药蛋。
席安用勺子将水煮蛋捞起来放一边,低头用棍子把两个山药蛋拨进布里,放进碗里晾着。
自己擦擦手拨开蛋的外壳,拨开雪白的蛋白,露出里面的蛋黄留在碗里,那筷子夹碎了放到宝儿的面前。
宝儿脑袋微动,一双眼盯着碗许久,晃晃悠悠的从席安怀里蹭出,犹如一滩水落在地上,摊成一块毛毯子,慢悠悠的品尝垂涎许久的蛋黄。
剩下的蛋白被席安放进了齐寐的碗里。
拢共三个蛋,齐寐独占一个半,还吃了三个酒酿蛋。
等碗里的蛋吃完,山药蛋也放凉了些,拨开嘿呦的外皮,露出里面软糯的果实,一口下去吃到一嘴软糯的山药蛋肉。
两人分吃了山药蛋,今天这顿晚膳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昏暗的火光下,席安看着齐寐的侧脸,语气温和平淡。
“关于家里的进账,我有个想法想你商量商量。”
“打猎到底也不是什么长远发展,家里如今有些钱财,我正好想做做生意。”
“做什么生意?”齐寐偏头,认真专注的看着她。
“我想酿些酒卖。”席安将自己的想法同齐寐解释。
她原先是有些许念头在,如今与齐寐也算是互通情意,自然也要担起家里重任,不能再这样闲散下去。
酿酒一方面是她确有这方面的知识,另一方面,她在府城的兄弟家中行商,时常会跟着商行走南闯北,若是酿酒能成,倒可以委托他售卖,不愁没有渠道。
提及此,齐寐心里有点酸。
“你和那个兄弟很熟吗?”先前也是叫他去投靠那个兄弟。
席安想了想:“挺熟的,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兄弟,日后带你见见。”
“哦,那你要酿酒,是不是先不要建房子,省下钱先修个酒庄好?”齐寐心中酸,但不想叫她瞧出来,话风一转往事业问。
这倒不至于,席安笑了一下:“建房子的钱还是有的,而且现在酒都没酿出来就谈酒庄,未免太过迅速了些。”
“我这也是一个设想,还是要酿好了酒再看,先修房子吧。”
她说这些的时候,语气是十足的一家之主的语气,与齐寐有商有量的,显然是做好长久打算了。
齐寐听着点头,模糊温暖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将他白皙的肌肤都胧上一层温暖的光。
他眸色温暖,倒映着无边光色。
“那便先修屋子。”
“嗯。”席安答应一声,浅笑一下:“等房子修好了,我们就成婚。”
这句从她口中说出,显然是想了许久,现下终于说了出来,两人都显得轻松喜悦。
齐寐压制上扬的嘴角,含糊的应了一声,被昏暗笼罩的眉眼却带着笑意。
“那这房子,可要修很久。”
“不急。”
·
昨日说着修完屋子就成婚,今日一早席安便去寻了张叔。
张叔得知她把田租了出去很是为她高兴,听闻她要修屋,却又蹙眉。
“你手里的钱有那么多吗?若是没有,我们修个普通的屋子也不错。”
席安觉得家里还是修个一进的屋子好,日后若是赚了钱再给齐寐换更好的。
这样想法下,她自然不会降低要求,还是按照之前的想法来。
张叔说不动她,知道她不是那种空口白话的人,便替她迁桥搭线,去隔壁的村里寻了做砖瓦的人家,得以以低廉的价格谈妥了所需要的砖瓦。
再就是去张木匠家中定家具、窗棂等物件,这些东西不急,主要是房梁这类大型原木。
张木匠家里有儿子,屋里是有储备,但远远不够,后来是张大夫听说了,把他们带去自己的院子里。
他的院子是以前父辈们住的地方,他的兄姐各自成婚,早已搬了出去,就他一个人住。
“我爹以前给我屯了一堆做屋子的木梁,盼着我回来结婚,可惜我不争气,现在也没娶个媳妇回来。”
张大夫说起这些时,面上仍旧是那副张扬随性的模样,眼中却含着几分落寞。
“就是这了。”他推开后院的库房门,里面堆着够数的木梁,给席安修屋子绰绰有余。
农村有些人家会在孩子小的时候种下几棵树,正好孩子长大成婚砍了做屋。
张大夫是老来子,家中兄姐比他大了十几二十岁,瞧着他跟着自己的孩子一般,对他也很是呵护。这屋子里的木头,除了他爹给他留的以外,还有几位兄姐搬来给他做屋的。
“我这么穷,哪里做的起屋,你要是出的起钱,我就转手卖给你。”
席安进去瞧了,都是极好的木材。
张叔有些看不过去,忍不住开口:“你怎么能把你爹留给你做屋的木梁卖了。”
“你爹给你留这些不容易,就盼着你成婚生子,你转手卖了,叫你爹在天有灵该如何想?”
张大夫满不在乎:“不过是些木头,左右我也不想娶,留着也是留着,还不如卖了空出间屋子。”
“我爹他老人家会理解我的。”
“你可真是!”张叔被他这副没皮没脸的样子气的够呛。
席安这时插了进来,对着张大夫道:“你肯卖,我就要,自然出的起价。”
“卖吗?”
她外边回来的,倒不觉得卖几根木头有悖先人期望。战乱之时,只有活人才是有价值的,自然没什么心理负担。
她需要木梁,正巧张大夫有,报价就买。
张大夫笑意深了些:“好说,我定给你一个实惠的价格。”
张叔劝不到他,只能摇头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我上了这么多年厕所,从来没有,没有踩着水一路滑跪冲进了厕所!呜呜,肩膀好疼,膝盖好疼,好倒霉一直在疼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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